晚上。
摸魚網咖,旗艦店。
馬洋和張元兩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著小酒,看著稀稀落落的客人,總感覺這氛圍,有點悲從中來。
還是沒什么客人!
現在,已經又有兩家摸魚網咖在裝修了,應該很快就能正式營業。
然而,摸魚網咖的旗艦店仍舊處于穩定虧損的狀態。
營業額已經趨于穩定,很多熟客甚至都跟店員認識了,但不管再怎么計算,這點人也不可能支撐摸魚網咖的運營成本。
馬洋和張元,一個摸魚網咖總經理,一個京州摸魚網咖的區域經理,此時正在舉杯消愁。
張元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我再去唱兩首歌。”
馬洋伸手想把他攔住:“算了,唱也沒什么人來聽…”
算上他倆在內,坐著喝酒的,一共才八個人。
張元還是站了起來:“沒事,嚎兩嗓子,排解排解。”
來到舞臺上,張元還是跟以前一樣,彈了兩下吉他,想著今天該唱點啥。
至于下邊喝酒的,基本上也都是常客了,所以也沒有太驚訝。
再說了,哪家網吧沒個駐唱歌手啊?這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摸魚網咖剛開業那會兒,張元每天晚上都賣力地唱,然而沒啥用,雖然確實對人氣有點提升,但提升得相當有限。
久而久之,他唱得也越來越少了,今天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才一時興起,再度登臺。
張元也沒說什么客套話,調試好了設備之后,開始唱。
唱得不能說是天籟之音,但也還算得上好聽。畢竟本來就是酒吧的駐唱歌手,嗓子是絕對不會差的。
低沉沙啞的歌聲,悠然地傳出。
以前張元也試過唱那種很激烈的搖滾,但很快就發現,現場根本不配合,一點不嗨。
所以后來他都是唱比較慢的歌,或者民謠了。
這樣,至少場面上不會特別尷尬。
馬洋一邊喝酒一邊聽著張元唱歌,有些神游天外。
突然,他注意到玻璃幕墻外面,好像有個隱隱綽綽的身影,正在門口猶豫。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網咖里的燈光比外面亮,在外面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場景,里面看外面卻不是很清楚。
但確實能看到有個人影,正在門口徘徊。
“來新客人了?”
“而且還在猶豫,這說明可以爭取一下!”
馬洋瞬間來精神了。
雖然他現在已經貴為摸魚網咖總經理,但誰說總經理就不能拉客的?
馬洋這個總經理,可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打開網咖門,馬洋滿臉和藹:“小哥,進來玩啊?”
站在門口的小哥明顯被嚇了一跳,本來還在門口猶豫,結果一個沒注意門開了,出現那么長一張大長臉。
小哥有點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我…我不是來上網的。”
“沒關系,喝酒也行啊。”馬洋依舊熱情。
他仔細打量這位小哥,看起來倒是有點其貌不揚,頭發亂亂的,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也有點舊,不過還算整潔。
小哥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我…我是想問一下,這邊還招駐唱歌手嗎?”
馬洋:“…”
有點小失望。
我們這不缺打工仔,缺顧客啊!
沒客人,你唱得再好又能怎么樣嘛。
看到馬洋的大長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去,小哥趕忙說道:“我覺得,我比那個人唱得好,所以才想來試試。”
馬洋想了想,好像也行。
張元現在怎么也算是摸魚網咖京州的區域經理了,哪還能天天自己上臺唱歌。
招個駐唱歌手,倒是也不錯。
“行,你叫什么名字?”
“陳壘。”
“來,進來吧。”
馬洋把陳壘領到摸魚網咖里,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
等了一會兒,張元又唱完一首歌,下臺休息。
馬洋指了指舞臺:“去吧,別緊張。”
馬洋本來也沒什么音樂細胞,聽不太出來好壞,想著只要是這小哥唱得還過得去,能勉強接張元的班就行。
張元剛倒了杯水喝,扭頭發現自己舞臺上的位子被人占了。
一個沒見過的小哥在臺上正撥弄著吉他,看這架勢是準備開唱。
張元一臉懵逼地坐到馬洋旁邊:“馬哥,這誰啊?”
“叫陳壘,來應聘駐唱歌手的。我尋思著,要是他唱得還行,就讓他上臺唱,你以后多休息。”
馬洋關切道:“畢竟你工作繁重,現在新的調酒師也已經招到了,再招個駐唱歌手,你就專心負責網咖運營就可以了。”
張元很想說,其實自己整天都沒啥事干,但是聽到馬洋這么說,又有一點點小感動。
哎,不對啊,我們沒招過駐唱歌手啊?
張元剛想問這個問題,清靈中帶著點沙啞的嗓音,已經在網咖中響起。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
張元一愣:“還唱了首老歌啊。”
這首歌傳唱度太高了,幾乎所有人都聽過。
然而,在陳壘開口的一瞬間,幾乎是所有正在喝酒的人,都看向了舞臺上。
就像是一泓清水,從臺上傾瀉而下,將每個人都包裹其中。
張元也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跟著輕輕哼唱起來。
馬洋喝著酒,小聲逼逼:“好像沒你唱的好啊。”
張元有些無奈地瞥了他一眼:“馬哥…他唱得,比我強太多了。”
“是嗎?”馬洋有點意外,“他這聲音高也高不上去,低也低不下來的,強在哪了?”
張元感覺自己在雞同鴨講,不過考慮到老馬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是要保持微笑。
“好的歌聲可是有能打動人的特質,就他這個嗓子唱民謠,簡直就是特么的老天爺賞飯吃。”
“羨慕不來。”
“不信,你看看大家的反應。”
馬洋看了看場內的眾人。
之前張元唱歌的時候,大家該喝酒喝酒,該聊天聊天,雖然在聽著,但明顯只是當成了一般的背景音。
可陳壘登臺演唱之后,所有人都仿佛凝固了。
全都端著酒杯默默地喝著,也沒人說話了,也沒人聊天了,還有幾個人怔怔地看著臺上的陳壘,不知道是被歌聲勾起了怎樣的回憶。
張元感慨道:“馬哥,你到底是從哪遇到這么個好苗子?”
馬洋沉默片刻:“…他自己找上門來的。”
張元:“那這事可有點巧了。”
“其實不巧。”馬洋說道,“他說是在外邊聽到你唱歌,覺得肯定唱的比你好,才鼓起勇氣進來的。我覺得這份功勞,主要還是應該屬于你。”
張元:“…”
“馬哥,我改主意了,不錄用他行嗎?”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