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愣了好一陣,才又好氣又好笑地發問,“你說那誰…是我殺的?有沒有搞錯?”
女修搖搖頭,淡淡地發話,“沒有搞錯,他就是你殺的,也只能是你殺的。”
這不是扯淡嗎?陳太忠笑了起來,“他是那什么的余孽,九重天下的手,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別告訴我說,你不知情。”
女修呆呆地看他好一陣,才緩緩吐出六個字來,“事關皇族顏面!”
“我去!”陳太忠這次,是真的聽懂了,皇族不可能容忍馬伯庸天工門余孽的身份曝光!
這不僅僅是涉及到皇族的顏面,也涉及到太多的責任——第二批修者投放,因為空間被擾亂,各大宗門死了多少人?各地官府又死了多少人?各大家族、各個封爵又死了多少?
再延展開來,因為投放失敗,幽冥界的戰事持久,而此刻污魂位面入侵風黃界,又給風黃界造成了慘重的損失…
這一切算下來,要是罪魁禍首算到馬伯庸頭上,皇族也扛不住這天大的怨氣——哪怕僅僅是異姓王,也是白家封的不是?
他愣了好一陣,才苦笑一聲,“我若是拒絕的話,你們打算怎么處理我?”
不會被滅口吧?他心里生出這么個念頭,跟這種大事相比,似乎僅僅有純良在身邊,是不夠的,就算加上九重天上的易萱,也得防白家狗急跳墻。
“你應該信得過我才對,”女修臉上一陣扭曲,顯出了另一張面孔,清秀中透著些許的艷麗,“還記得我嗎?”
好像從來沒見過,陳太忠微笑著點點頭。“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女修笑了起來,在這一瞬間,似乎春回大地。又似乎百花齊放,讓人說不出的心曠神怡。“我叫白秋韻,有印象嗎?”
“原來是秋韻真人,果然我沒記錯,”陳太忠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強烈的驚喜,“承情不少,一直念念在心,不敢或忘。”
“承情不少是對的。”秋韻真人笑著點點頭,“但是其實你沒見過我…我知道,當時你在你的小院里,我沒說錯吧。”
喂喂,要不要這么直接啊?陳太忠這一刻,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了,只能干咳兩聲,硬著頭皮回答,“這話…也不對,后來我看了你的肖像。”
“呵呵。那真是很榮幸,”白秋韻捂嘴輕笑,“現在信得過我了嗎?”
“信得過了。”陳太忠點點頭,要是來的是別人,他信不過,但是秋韻真人的話,他沒道理信不過,“我真沒想到是你,你的修為?”
“修為相貌這些,遮蔽一下就行了,”白秋韻笑著回答。“你不是也有嗎?”
“好高明的遮蔽術,”陳太忠禁不住嘆口氣。“我可是有天目術的。”
“是太上長老有奇術,”白秋韻此刻。是有問必答,看向他的眼中,也帶了一絲柔情,“她出手就行了,無須我冇們修煉。”
“鑒寶閣的太上長老…是真仙嗎?”陳太忠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白秋韻猶豫一下,方始回答,“反正…她能讓你的備忘錄失效,至于是不是真仙,我也不知道。”
一邊說,她一邊就笑了起來,笑得山花爛漫,笑得炫彩奪目。
你不知道才是假的,定然是真仙,陳太忠心里有譜了,不過他還有太多的問題要問,“我記得你不是第二批修者里的,難道第三批修者來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第二批?”白秋韻終于收起了笑容,“至于有沒有第三批修者,我不知道,你也不用問,好嗎?這才是真的敏感內容!”
“原來你們一直在監聽我,”陳太忠一抬手,狠狠地拍一下額頭。
“太上長老之能,遠超你想像,”白秋韻倒是算光棍,并不否認。
陳太忠想一想,然后發問,“你們鑒寶閣殺真仙,是想得到什么?”
“想得到的東西很多,”白秋韻的回答,總是云山霧罩的,“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萬里閑庭有多遠了吧?”
“萬里閑庭,其實可以組合起來用,”陳太忠沉吟一下,并不道出全部的實情。
這種壓箱底的東西,他不可能對陌生人抖摟干凈,哪怕是傳說中很賞識他的秋韻真人,于是又問一句,“是從這里到無盡深淵嗎?”
他含糊,白秋韻更含糊,她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距離吧,多久能到?”
陳太忠算計一下,輕咳一聲,“我帶一個人的話,二十息時間吧…這是極致了。”
“二十息…倒也夠了,”秋韻真人盤算一下,微微頷首。
陳太忠眼珠一轉,又狐疑地發問,“搞個空間轉移陣法,不是更快嗎?冥王分身都會這個。”
“空間擾動…你忘了第二批修者投放失敗的原因了?”秋韻真人白他一眼,“而且空間轉移陣法,很容易被真仙發現,你在北域大營被設計,那是你修為不夠。”
真是尷尬啊!陳太忠聽到“北域大營”四個字,心里是說不出的不舒服。
不過,失敗了就要承認,這也沒啥可丟人的,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另一個問題上,“既然是這樣,你們鑒寶閣為什么不把營地設到戰場附近呢?那都不需要萬里閑庭。”
這個問題,是白秋韻無法回答的——不是不知道,而是她不能回答。
所以她白他一眼,很不耐煩地發話,“我說,這是多大點事?你好歹是個男人,不要這么婆婆媽媽的行不行?”
對你來說事情不大,對我來說性命攸關啊,陳太忠無奈地扯動一下嘴角。
不過對方一介女流,都能把這么大的事,看做一件小事,說得豪氣干云,他也不想被人小看了,于是笑一聲,“好吧,你定時間好了。”
“給你三天時間準備,然后隨時等待好了,”秋韻真人轉身向賬外走去,走到賬門口,才扭頭過來,“到時若是情勢危急…你可以躲進你的小世界。”
“小…世界?”陳太忠又是一陣愕然,然后嘆口氣,我去,還是被發現了,這太上長老,真是牛叉啊。
接下來,他用了三天的時間,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不過他還是沒有使用通天塔,只是用靈氣轉換陣——對方固然猜到他有小世界,但未必知道,這小世界就是通天塔。
他有種直覺,通天塔一旦被認出來,肯定比小世界還要令人眼紅。
接下來,就是等待對方的通知了。
等待的時候,他沒什么事兒干,就跟純良商量,“這一趟冒險,你就別跟著去了吧?太危險了。”
“戰真仙這種事,怎么能錯過?”純良躍躍欲試,滿臉的興奮,不過,它嘴角的口水,暴露了它的真實目的,“萬一能弄到點啥,這不是…我馬上要晉階了嗎?”
“你這吃貨,”陳太忠頓時無語了,“我說,上次戰冥王分身的教訓,你還記得不?”
上次它執意靠近冥氣團看效果,搞得三人差點隕落在那里。
“這個…”純良被他說得無語了,它也很為那次事情自責,若不是它任性,老易現在沒準還在兩人身邊。
不過,糾結過去的事情,也沒啥意義,它沒心沒肺慣了,很快就調整了心態,“那啥,咱不動手,看一看總是無妨,這冇可是戰真仙啊,我不放心你…一世人,兩兄弟。”
“我打定主意了,去了之后,馬上就拔腿開溜,”陳太忠提前給它打預防針,“秋韻真人已經做過警告了,聽人勸,吃飽飯。”
“沒錯,正該如此,”一個聲音緩緩傳來,卻是那疑似太上長老的女修,緩緩地走進了障目陣,她淡淡地發話,“你倆再修煉兩百載,或可插手…此刻卻無必要。”
“兩百載,沒準我都真仙了,”純良不屑地發話。
“真仙又如何?”女修看它一眼,眼中有淡淡的不屑,雖然淡,卻是深入骨髓的那種。
陳太忠最看不得這種傲慢,不過想到對方是真仙,也只能將這點不服氣,深藏在心里,“時間到了?”
“暫時沒有,”太上長老一邊回答,一邊放出一套桌椅,緩緩地坐下,姿態雍容端莊,有一種說不出儀態美,所幸的是她樣貌平常,否則定然會是驚心動魄的美麗。
這就是屬于真仙的魅力了吧?陳太忠不好女色,但仍然忍不住這么想。
太上長老也不管他倆,坐在那里淡淡地發話,“一旦啟程,你只管使用萬里閑庭,我只須氣機牽引即可。”
陳太忠呆呆地看了她好一陣,才出聲發話,“還未請教太上長老尊姓大名?”
“既知秋韻,不知道我是誰嗎?”女修拿出一張玉制棋盤,纖纖玉指輕伸,一顆黑子落于棋盤之上,頭也不抬地發話。
陳太忠只覺得全身的毛發,刷地一下乍起來,“你…閣下…原來是燕舞仙子?”
他來到風黃界,從未見過真仙——了不得見過一個猛犸大尊,第一次見真仙,竟然就是巔峰玄仙,就算他再是眼高于頂,也禁不住毛骨悚然。
太上長老卻不回答,而是看著棋子,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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