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自掘墳墓

　　奧德里奇回到倫敦時已經過了午夜。

　　家中，依文站在客廳中看電視，關于米爾沃爾與利茲聯歐冠比賽迅速成為即時熱門新聞，戰報，比賽內容，賽后主帥采訪等等，bbc的足球節目掩耳盜鈴，幾位評論員在重點討論比賽，卻自動略過種族歧視風波，畢竟這對于國家足球形象是負面的，正如海瑟爾慘案，希斯堡慘案以及無數足球流氓事件，英國官方還是以掩蓋滅火為第一選擇。

　　但其他歐洲媒體則肆無忌憚，爭相報道歐冠半決賽“英格蘭內戰”發生的丑聞！

　　也就在此時，歐足聯紀律委員會在拿到了賽后主裁判的比賽報告后，宣布調查本場比賽。

　　歐冠是歐足聯的招牌，半決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歐足聯肯定不希望看到比賽中發生的一幕，他們倒不會有隔岸觀火看利茲聯遭受外界抨擊的心態，畢竟比賽還是歐足聯官方組織的。

　　比賽戰報稀松平常，只是在調查聲明中簡要提出了種族歧視，看臺騷亂，球迷沖突等關鍵字眼。

　　歐足聯當然希望息事寧人，若是換做不同國家聯賽的球隊比賽發生這種事情，歐足聯還真要頭疼一陣，因為他們不想鬧大，但受害一方球隊所屬足協豈會善罷甘休？

　　現在好了，當事人雙方都是英格蘭的球隊，歐足聯不怕英足總折騰，反正大家都要盡力滅火。

　　由于半決賽還有一場，而且將會移師米爾沃爾的主場，歐足聯的調查結果肯定會在半決賽之后才有定論。

　　伯特與厄爾這會兒還沒睡覺。安德魯晚上接到阿瑟的電話。就過來奧德里奇這里等他。順便給兩個侄子買了遙控玩具車，他們就在客廳里玩得不亦樂乎。

　　奧德里奇開門回家，依文見了，先把電視關了，免得奧德里奇看到心煩。

　　安德魯也不趴地上跟兩個侄子玩了，依文把孩子領上樓，哄他們去睡覺，安德魯拍拍褲腿。朝奧德里奇笑道：“英足總那邊別擔心，我幫你擺平。”

　　他是不知道湯普森直接給奧德里奇打過電話，但從奧德里奇賽后言論來看，英足總肯定對奧德里奇不滿。

　　奧德里奇解開領帶，從脖子上抽掉，冷笑道：“湯普森除非不想干這個主席了，他才會找我麻煩，沒什么需要擺平的。”

　　莫說湯普森上任背后有安德魯在足總內部人脈的助力支持，奧德里奇上任國家隊主帥一職，就是湯普森力排眾議敲定下來的。

　　前幾個月還四處宣揚這是他的功勞。請來了奧德里奇，英格蘭國家隊立馬煥然一新。

　　奧德里奇若辭職。湯普森脫不了干系，足總內部的反對派必然倒他的臺。

　　湯普森那通電話打來，必然沒有深思熟慮過，估計就是著急上火盲目為之。

　　奧德里奇怕英足總主席？

　　怕個蛋，上一任主席就是他搞下臺的！

　　一個非政府部門的主席，何懼之有？

　　安德魯想了想，覺得奧德里奇說的有道理。

　　英足總不滿歸不滿，但孰輕孰重應該還分得清的。

　　奧德里奇又不是顛倒是非黑白，英足總要是針對奧德里奇，恐怕得不償失。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來，安德魯先詢問奧德里奇關于小羅的傷勢。

　　他是經紀人，卻也不能插手球員所在俱樂部的運作，球員在關鍵時期的受傷，是屬于俱樂部內部的絕對秘密，球員自己都沒有權力去對外泄露。

　　“養傷三到四周時間。”

　　奧德里奇也是在下飛機后從俱樂部醫療部得來的消息，小羅傷得不重，只是恢復時間并不短。

　　聯賽后面幾場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能不能趕上歐冠決賽，就看小羅具體的恢復情況。

　　安德魯放下心來，他手底下的球員，小羅已經是重要的球星，一條腿起碼價值千萬英鎊。

　　他將阿瑟先前“勒索”他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給了奧德里奇。

　　“呵呵呵，古堡？信不信？他住最多一個月就會抓狂，老男人耐不住寂寞的，還養老。”

　　奧德里奇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有時候阿瑟是胡鬧，卻總能讓人開心。

　　安德魯皺眉道：“你沒聽懂他的意思？”

　　奧德里奇拿起茶幾上一個蘋果，用水果刀開始削平果皮，不以為意道：“我又不傻，他是讓你盡可能放利茲聯的血呢，這事兒跟我又沒關系。怎么？你不會干這種事？不可能吧。”

　　安德魯當然會干這種吸血鬼的勾當了，最早運作里瓦爾多登陸西甲時，就抽了30萬英鎊，不算多，畢竟轉會費也不多，里瓦爾多念舊，感恩老東家，安德魯倒也大方，想賺個好口碑，抽的30萬英鎊，其中20萬英鎊都私人存給了里瓦爾多的離岸中心賬戶中，這些年，只要不是涉及米爾沃爾轉會的，他都會從中間抽一定比例的傭金，籠絡球員就給球員私人賬戶里轉一些，算是用錢買忠誠，免得球員翅膀硬了單飛，或是被同行勾引走。

　　他不了解利茲聯那邊的情況，俱樂部運作具體的收支，他只了解米爾沃爾的，可米爾沃爾不能拿來當參照物，所以他想詢問一下奧德里奇，所謂知己知彼嘛，要放利茲聯的血，首先要明白對方的處境。

　　他把重點說了出來，詢問奧德里奇。

　　“我給你說個大概的賬本，具體的，你自己盤算。利茲聯這些年引進球員投入了超過一億英鎊，賣出球員收回來的，最多，最多只有3500萬英鎊。而利茲聯俱樂部經營是虧損的，因為他們買入了不少球員，當初簽約這些球星時開出的薪水支出。累積起來。就是一筆龐大的開支。靠他們經營收入，入不敷出。而當初購入球員花費的金錢多半是銀行貸款，銀行自然要收利息，一個賽季一個賽季積累下來......”

　　奧德里奇把蘋果切一半分給安德魯，安德魯拿在手中不著急吃，神情若有所思。

　　足球圈整體經濟大環境他是了解的，那就是足球泡沫開始破裂。

　　利茲聯倒霉嗎？還是遭報應了？

　　都不是，這只是當初他們跟銀行簽下巨額貸款來發展俱樂部所應該承擔的風險。

　　縱觀足球圈。以這種靠貸款來發展俱樂部的球隊，堪稱豪賭，縱然有一時輝煌的，但一個很短的周期過后，下場基本上都很慘。

　　比如切爾西，現在已經快揭不開鍋了，負債高達五千萬英鎊以上，貝茨要把切爾西打造成為“羅馬帝國”的夢想，已經快到了破滅的地步，特別是在足球經濟泡沫破滅的背景下。貝茨暗地里在兜售切爾西，業內沒有人敢接手。那簡直是一個天坑！

　　前些年還是有不少商人想通過控制足球俱樂部來賺錢，現在這個階段，想通過足球賺錢，那人一定是瘋了。

　　到底什么是足球經濟的泡沫？

　　比較直觀的可以用金融市場來解釋冰山一角，大約3,4年前，足球圈有了一段俱樂部上市的狂潮期，英超的大球會發行股票上市，融資發展，意大利的球隊也這么干，還有意大利老板宣揚這是新時代的足球規則，其他俱樂部不效仿便是落伍，會被時代所淘汰。

　　上市，融資，俱樂部有錢了，擴充陣容加強實力，股東坐地分贓。

　　而這俱樂部從金融市場吸納到的財富，99是來自本隊球迷的！

　　也只有球迷才會對足球俱樂部股票感興趣，而俱樂部實際上兜售的，就是球迷的忠誠。

　　可是，在這中間會發生一系列在金融圈十分卑劣，只要是圈內有經驗的投資人都能察覺的齷齪事。

　　有的俱樂部股東就是為了讓球隊上市，然后變賣股份，大發橫財離場，真正投資股票的經紀人，是不會推薦自己的客戶購買這種足球俱樂部的股票。

　　而伴隨著球隊戰績打不出來，經營業績與股票價值掛鉤，股票就會下跌。

　　到了01年這個階段，哪怕是球迷，再熱愛自己的球隊，也很少會拿著錢去買球隊的股票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垃圾！而且很容易被騙！

　　誰知道俱樂部明天會不會易主呢？

　　利茲聯就是在股票市場上市的球隊，而一旦上市，年度財報就要公布，經營收支，是賺是賠，負債狀況，是比之前扭轉了，還是比之前更惡劣了？這些，一目了然。

　　如果你的經營是下滑趨勢，股票就更不值錢，那些借貸的銀行也會催債，其他別的融資渠道也會向你關閉大門，進而陷入絕境之中。

　　奧德里奇與安德魯聊這件事本不上心，但既然說開了，他就又想起當年跟里茨代爾做交易時的情況。

　　“說著說著，我想起來了，當年利茲聯來跟我買人，我專門找人調查過利茲聯的資金來源，里茨代爾是用利茲聯未來25年的收益作抵押，主要是門票與電視轉播收入，向保險公司和銀行抵押，換來了6000萬英鎊，具體利息是多少，我不知道，但透漏出來的信息是一個字：高。”

　　安德魯聞言訥訥道：“他拿什么來還？”

　　奧德里奇聳聳肩道：“他有野心，在他看來，利茲聯只要保證每個賽季能打冠軍杯，這筆錢還起來不難，但沒趕上好時候。”

　　安德魯點點頭，利茲聯是沒趕上好時候，球員身價被炒高，相對的，足球經濟泡沫卻又破滅，此消彼長之間，利茲聯的發展計劃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奧德里奇的意思其實是：放10年后，6000萬英鎊對英超球隊算個蛋！莫說打歐冠，只要年年保級，6000萬英鎊，光靠電視轉播，3個賽季妥妥的。

　　安德魯也回想了當年與利茲聯談判時的情景，沉聲道：“那時我也沒放心上，只覺得利茲聯真是財大氣粗，費迪南德轉會待遇，我本以為3.5萬英鎊的周薪要價要跟對方扯皮很久，結果利茲聯是開出了4萬英鎊的周薪！還有其他球員的待遇談判，比我打算敲詐的上限還要高，現在一想，里茨代爾出手闊綽，這是給利茲聯挖墳呢！”

　　奧德里奇根本不想聽安德魯談論這些，說起來就心煩。

　　利茲聯自從奧萊利執教之后，第一年打出了高光表現，第二年舉債引進強援，戰績莫說比不上米爾沃爾，就連曼聯都不如，卻處處在模仿強隊派頭，像米爾沃爾給俱樂部購置了50輛檔次不低的轎車，利茲聯則每年花費60萬英鎊租賃70多輛轎車，球隊四處征戰，花費奢侈。

　　而聊起當年費迪南德為首一眾球員轉投利茲聯，奧德里奇心里不恨誰，卻有那么一絲無奈。

　　這個世界，打打罵罵能一笑泯恩仇，可阻人財路，這是會不死不休的。

　　想起費迪南德在他面前口口聲聲為了自己的職業生涯而選擇離開，奧德里奇寧可當小人，認定費迪南德是為了利茲聯開出的巨額周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