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 蠱惑
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落下帷幕，米爾沃爾五戰過后積11分，提前出線，同時鎖定了小組第一。
至于后面其他的同組對手誰生誰死，這不是米爾沃爾會關心的。
米爾沃爾眾位球星在球場上謝幕，回到更衣室內進行了短暫的慶祝，大戰硝煙散去，眾人沐浴更衣，但心中的亢奮仍未消退，即便回到家中也無法入眠，于是有些球員約定去打兩盤克再回家。
在停車場外，小羅開車離開時落下車窗朝剛準備打開自己車門的亨利招招手，嬉笑著做出個飆車的挑釁動作，亨利無奈地笑了笑，無意與對方進行這種冒險游戲。
當亨利上車后，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掏出來接聽。
“蒂埃里，你在哪里？”
“正準備去城中一家臺球室，和隊友打兩盤克。”
“我們現在見一面吧。”
“為什么？”
“有重要的事情談。”
“好。”
記下碰面的地點后，亨利開著車前往，路上，他顯得心事重重。
打電話來的人是他的經紀人。
這是他第二位經紀人。
在96年夏天，橫空出世的亨利率領法國u18摘取了歐洲杯青年組的冠軍，在當時引起了歐洲不少豪門球隊的關注，這就意味著亨利需要專業經紀人來幫他規劃職業生涯與處理相關事務，他自己聘請了一位經紀人，此時皇家馬德里向他拋出了橄欖枝，正是與這位亨利自己聘請的經紀人磋商加盟條件，正當一切看似水到渠成時，摩納哥卻將一紙訴狀遞到了國際足聯的臺面上，原因是亨利的經紀人并不具備國際足聯認可的經紀人資格證，與此同時，摩納哥又全力留下亨利，給亨利介紹了一位專業的經紀人，國際足聯判定摩納哥勝訴，亨利與皇家馬德里的協議無效，于是亨利繼續留在了摩納哥，此后也由這位新經紀人為他服務。
亨利在去與經紀人碰頭的路上給隊友發了條短信，自己看來是去不了打克。
與經紀人碰頭的地點是城中一間酒店的套房中。
亨利與他的經紀人相對而坐。
“要談什么？”
“談你的未來。”
“我不明白，我現在感覺很好。”
亨利正在全力沖擊英超金靴，甚至可以說是歐洲金靴，同時米爾沃爾衛冕聯賽冠軍在望，歐冠也挺進了八強，還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嗎？
他的經紀人斯斯文文，表情鄭重，沉聲道：“我知道，蒂埃里，你現在是英超射手榜上第一人，今年也肯定可以獲得獎杯，可這你就滿足了嗎？”
亨利皺起眉頭，反問道：“你到底在質疑什么？”
“你還有沒有雄心壯志成為世界第一前鋒？成為歷史上偉大前鋒中排名前列的人物？”
“你不該質疑我的進取心。”
亨利表情略顯不悅，他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向家長表決心，尤其對方只是自己的經紀人，他更無需向對方證明什么。
“那你就該去世界第一聯賽證明自己！在世界第一聯賽成為世界第一的前鋒！”
經紀人的話擲地有聲，重重地敲擊了亨利的心靈。
他低下頭十指交叉合攏抵住額頭，嗓音低沉地問道：“你在為哪家俱樂部勸服我加盟？”
“尤文圖斯，他們拿出了足夠的誠意，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想想看，你去尤文圖斯，那里有你國家隊的朋友特雷澤蓋，還有齊達內，世界冠軍的前場組合在一起效力，還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這些話的確具有很強的姓。
亨利閉上雙眼沉默片刻后說道：“可我在米爾沃爾也能拿到很多榮譽，而且米爾沃爾這些年的成就，并不比尤文圖斯低。”
經紀人大聲回道：“你還不明白嗎？在米爾沃爾，你到底有多重要？拉爾森是金球先生，內德維德也是金球先生，羅納爾迪尼奧幾乎被外界形容為霍爾異父異母的親弟弟！你？你永遠只能在他們的陰影下！如果他們如此看重你，為什么這一年時間里，你表現這么好，卻連續約的事情都沒有提起過？你和羅納爾迪尼奧，那個巴西人掙得一樣多，但你是世界冠軍！他有什么？你的進球數是他的兩倍還多！”
對于俱樂部而言，說再多漂亮話，私人關系再好，哪怕主力的承諾，都遠不如金錢能夠體現的誠意更深重。
亨利底氣不足地說道：“也許頭兒認為還沒到時候，現在不該談論金錢，我們的注意力，必須放在球場上。”
“別傻了，蒂埃里，我告訴你，拉爾森和內德維德，年薪比你多一百萬英鎊，而且還比你多一百萬英鎊的獎金！”
亨利驚訝地抬起頭，問：“真的？”
經紀人表情鄭重地點點頭，說：“千真萬確！”
這一點他絕對沒有撒謊。
也不知道他從哪個渠道得知的米爾沃爾內部消息。
拉爾森和內德維德的周薪比亨利高，同時今年額外會有一百萬的獎金，這份獎金，不但他們倆有，索斯蓋特也有一百萬，其他球員如施奈德，馬特拉齊，馬克萊萊等球員，也都有八十萬的獎金。
這個獎金的出現并不是偶然，并不是米爾沃爾心血來潮發給球員的，而是球員合同中的“忠誠條款”開始生效。
但凡效力米爾沃爾五年之后的球員，在第六年開始都有“忠誠獎金”！
而忠誠條款也并非給忠誠球員啃老本的獎賞，會與出勤率直接掛鉤，譬如賽季出場次數在一定數量后能拿到全額，不足的會打折扣。
亨利的經紀人沒有言明這個獎金的內容，也沒有點出像羅納爾迪尼奧，皮爾洛都沒有這份獎金，其用心，若是不能深加揣摩，正面理解是無法洞察的。
米爾沃爾的球隊薪水架構并非全英超最高水平，譬如現在英超周薪最高的球員是曼聯球員羅伊基恩，就在三個月前，這位中場球員與曼聯續約，拿到了5萬英鎊的周薪。
而米爾沃爾俱樂部隊內三位隊長是最高薪水代表人物，他們的周薪是4萬英鎊。
但假如算上“忠誠條款”的獎金，平均下來，他們的周薪是在6萬英鎊以上，也已經達到了全英超最高，但獎金終歸是獎金，與死工資相比較，是存在不確定因素的。
亨利的周薪在米爾沃爾的確算不上很高，只能算是中等檔次，他的周薪是2.5萬英鎊，這比他兩年前在摩納哥效力時的周薪有了很大幅度的提高，縱然是頂著米爾沃爾隊史引援第一身價來到隊內，但他當時拿到的合同待遇確實一般，因為同期內德維德等球員因為奪取歐冠后都進行了不同幅度的漲薪。
亨利腦袋有些混亂，被經紀人蠱惑之后總覺得思緒翻飛，有些地方覺得奇怪，說不通，但又找不到不合理的地方在哪兒。
如果奧德里奇在這里，他會直言不諱地告訴亨利：98年夏天的你，2.5萬英鎊周薪，你有什么不滿足？來到隊內一年就給你漲薪嗎？上賽季有一半時間你在養傷，養傷啊！
在亨利走后，他的經紀人掏出電話打了出去。
“我已經開始說服他了。”
“進展如何？”
“夏天的時候動作快一些，應該十拿九穩。”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的四十萬酬勞呢？”
“他只要同意轉會，當天轉給你。”
“一言為定。”
足球圈與社會中各種不同小圈子有著共同的特姓，充斥著見不得光的陰謀，策反，蠱惑，背叛，抉擇，縱然這里的故事影響不到世界走勢，上升不到生死存亡，但看不見的刀光劍影，無形彌漫的硝煙，仍舊讓這個游戲無法真純。
周末的聯賽，米爾沃爾奔赴客場挑戰黑貓桑德蘭。
比賽中奧德里奇依舊沿用替補后防線和主力進攻群的搭配。
本來一場應該勝券在握的比賽，卻因為亨利表現失常而最終沒能拿下，他浪費至少三個絕佳機會。
在英超還剩下7輪的情況下，米爾沃爾與曼聯的積分差距縮短到了12分。
賽后更衣室中，亨利早早地沖涼過后就坐在了座位上，他低著頭，表情非常自責。
到底在想什么呢！
周中與經紀人談話一直縈繞在他腦海中，這讓他嚴重分心。
“嘿，別太糾結比賽，有時候就是很奇怪，怎么踢，球就是不往門里去。”
拉爾森路過他時拍拍他的肩膀，笑著開解了兩句。
索斯蓋特沒有出場比賽，在替補席上度過了90分鐘，他衣裝齊整地走到亨利面前，詢問道：“看你有心事的樣子，沒問題嗎？”
亨利抬起頭打起精神說道：“沒問題。”
索斯蓋特點點頭也不再問，猜想可能是亨利的私生活影響。
在返程的大巴車上，奧德里奇讓亨利坐在自己身邊，簡森去找了別的位置坐下來。
奧德里奇扭頭凝視心情低落的亨利，也沒想太多，對方賽后被評為米爾沃爾全場表現最糟糕的球員，給人感覺狀態反差太強烈了，周中才在冠軍杯中有進球，周末聯賽幾個黃金機會都揮霍掉，這種反差毫無征兆，也是奧德里奇最擔心的現象之一。
大多數球員狀態即便下滑，也是一點一點滑下來，通過賽場具體數據可以看出苗頭，但像亨利這樣時間間隔短，表現卻天壤之別的現象，比較罕見。
“賽前沒休息好？”
亨利搖了搖頭。
“隱瞞了傷病？”
亨利還是搖頭。
“蒂埃里，我不明白，這個賽季我保持給你們平均至少4天才有一場比賽的密度，而且也未必是場場打滿90分鐘，你的狀態在最近應該沒問題，可你今天在球場上表現得就像是不會踢球一樣，我從不認為對球員發火就能讓球員表現立刻大幅度提升，我的原則是，如果有問題，那就解決問題，也許你自己解決不了，但我們一起努力，應該不會被難倒。”
亨利望向奧德里奇，沉聲道：“頭兒，我沒事，只是今天感覺不好，我保證下一場比賽會讓你滿意。”
奧德里奇凝視他許久，最終點頭道：“我不需要你的保證，但我信任你，蒂埃里，現在這個時刻，球隊需要你，賽季末我們能收獲什么，球隊還要指望你呢，好了，你坐回去自己的位置吧。”
奧德里奇言罷便收回了視線，亨利站起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腦海中一直盤旋著奧德里奇的話。
球隊，指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