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節目效果
成群的海鷗掠過昏暗的天空，乘著風向下滑翔，最終于嘈雜的啼鳴聲中落在海面。
起伏的波濤將它們蕩上高處，游艇破浪駛過。
這是徐玖第一次出海。
或許是過去在荒原上看膩了山脈與平原，突然置身于遼闊海洋，隨之而來的奇特感覺即便是在這并不算好的天氣下，依舊令徐玖的心情頗為激動。
福靈更是如此，一直在游艇前后游蕩，偶爾還會到船尾的階梯處撥弄海水。
“即將靠近海防堡壘，所有人離開船艙登上甲板，準備接受檢查。”
廣播內傳來船長的提示，游艇的速度逐漸減緩，船艙頂部在半空中投影出一張證件的同時，旁邊還有做為A級英雄的徐玖在超英聯盟內的記錄。
站在船頭的徐玖只是掃了眼那些資料便不再去管，他的注意力全在前方的那座巨型海上堡壘。
徐玖居住的海濱別墅距離此處少說也有兩公里，因此在岸邊看這些矗立于海上的戰爭堡壘只有一個大略的輪廓，只覺得也就那么回事。
真到了近處，徐玖才發現這些位于對抗海獸潮第一線的堡壘建筑究竟有多么夸張。
它的整體輪廓看上去有些像是菌類。
中下區域是三根直徑超過三十米，高度近百十米的承重柱，它們呈三角狀矗立于海水之中，在澎湃的海浪中巋然不動。
通過觀察，徐玖發現這些柱子并非只是為了支撐高處的堡壘而存在，其表面存在著大量以黃黑色條紋做為標志的閘門口，看其規模，里邊顯然停靠著重型器械。
不僅于此，這些柱子周邊還有為數不少的外延平臺，上邊掛載著各種武器設備，即便隔著一段距離，依舊能隱約看見有工作人員正在附近走動。
至于最高處的堡壘，由于高度相差過大，徐玖實在看不清楚，但底下都能建造成這副模樣，想來那座堡壘中隱藏的武裝力量只會更加強悍。
同樣的海防堡壘在京海城沿海至少有二十座！
即便如此，京海政府還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足可見此次的海獸潮究竟有多么恐怖。
徐玖這邊還在思考，前方半空中已有一艘無人機向這邊飛來，懸停在游艇前進的方向上，投射出一道光束掠過空中的證件資料，緊接著又逐一掃過已經聚集在甲板上的所有人。
等到確認完畢，無人機前端亮起綠色燈光，船長當即前往駕駛室，很快游艇便再度加速。
越過海防堡壘底下的承重柱的時候，克里斯汀舉著自己的攝像機，鏡頭鎖定這些巨型柱子底部的各種沖撞痕跡以及隨處可見的暗紅色血肉殘渣。
“海防堡壘會在海獸潮大規模來襲的同時釋放刺激海獸的氣體，將它們全部吸引到附近，這是為了防止有海獸繞過防線直接襲擊海岸線上的城市建筑。”
注意到徐玖一直在看承重柱，昨晚翻閱過不少海獸潮資料的高坂玲當即解釋道。
海防堡壘之間不可能架設墻壁。
單是建造這些戰爭堡壘以及日常的維護需要消耗資源就已經是個天文數字，再用城墻將它們連接起來需要再投入多少資源簡直不可想象。
只為了一年一次的海獸潮做出如此之大的犧牲顯然不值當。
“這些痕跡可不像是往年造成的，你看右邊的那一塊粘在上邊的血肉，才剛開始腐爛，底下還匯聚著魚群，擺明了是不久前留在這兒的。”
隨手掰了一塊欄桿上的鐵銹甩向那肉塊底下的海面，驚奇一片魚群翻動的水花。
話音才落，游艇突然變得顛簸。
徐玖收回目光，看向周圍的海面，浪潮的波動起伏相較于之前增強了不少。
他們已然離開安全區！
幾名普通船員都進入了船艙，外邊只剩下徐玖，高坂玲還有克里斯汀。
前兩人站在船頭商量著事情，后者獨自一人在船艙邊待了會兒，看著海防堡壘逐漸隱沒于船尾的雨幕中，將鏡頭對準遠海區被雨幕籠罩的昏暗海面。
在知道接下去可能撞見恐怖海獸的前提下，安靜到只剩下海潮和游艇發動機聲響的環境讓克里斯汀心里難免有些慌張，而早在她出海時就已經聚集在她直播間內的水友們當下的狀態也差不多。
對于大部分普通民眾而言，在臺風登陸的前幾天簡直是不可想象的，更別提周邊的環境跟恐怖片的布景已然差不了多少。
為了給自己打氣，也為了活躍氣氛，不至于僵在這，克里斯汀忙不迭的跑到船頭跟徐玖還有高坂玲匯合，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
“我們就這么往前開，靠運氣找海獸嗎？”
“當然不是，遠海區那么大，我們一沒那么多時間，二不能過于深入，想要完成狩獵，得靠這個。”
高坂玲說著從背包中取出巴掌大小的定位器，開啟后屏幕上立刻浮現出他們乘坐的游艇當前所處位置，緊接著海圖縮放，周邊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的紅點，
“這是從程知榮手中拿到的狩獵定位器，海防堡壘近段時間散出去了大量的無人機，偵擦周圍海域的海獸活動，我們靠它來尋找目標。”
“我能夠拍一下嗎？”
克里斯汀看著高坂玲手中的定位器問道。
見后者點頭，趕忙把鏡頭湊上去，大量的彈幕剛被刷出來，只見屏幕的右上方頓時出現了一個閃爍著黃色光芒的標記點。
克里斯汀扭頭看向高坂玲，后者拿回定位器，點開標記，屏幕上方頓時出現3D投影，
“東北方向，3海里，發現銀鰭梭魚，族群規模為大型，存在突變中階海獸，銀鰭梭魚王，60貢獻分魚群狀態異常，發現血浪注意，血浪為銀鰭梭魚群暴走狀態下掀起的浪潮，攻擊性極強，建議迅速撤離。”
原本黃色的信號在語音播報的途中突然轉變為暗紅色，警報聲隨之響起，嚇的克里斯汀一激靈。
“東北方向，將船靠過去。”
高坂玲同徐玖對視一眼，打開通訊器，對船長下達指令。
“這上邊不是說建議撤離么？”
克里斯汀聽到高坂玲的言語，愣了下，不由得問道。
“血浪意味著銀鰭梭魚群暴走，而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梭魚王受傷，需要魚群拼死保護，因此只要能抗下魚群的沖擊，梭魚王的威脅反而不用在意。”
將投影上的資料往下拉，高坂玲頭也不回的答道，
“普通的銀鰭梭魚實力只是堪堪摸到突變階的邊緣，它們靠的是數量和燃燒生命的天賦能力，個體能力可以說一般的很。”
“可是”
克里斯汀其實很想問既然聽上去這么簡單，定位器為什么要發出危險警報，可是看到徐玖已經開始準備，游艇也完全轉向，只能點了點頭走向拍攝位置。
還沒走出幾步，就看見直播間內的彈幕正在刷屏，
‘快阻止他們，血浪狀態可不是鬧著玩的！’
‘梭魚王受傷的前提下，普通的銀鰭梭魚會以燃燒生命的方式對任何靠近的生物進行自殺式襲擊，由于這種狀態下的銀鰭梭魚全身通紅，這才會被叫做血浪！’
‘血浪狀態下的銀鰭梭魚群能夠嚇退突變高階的海獸，像是你們乘的船，一輪攻擊就會散架！’
很顯然，網絡的力量是強大的，銀鰭梭魚群以及血浪的資料很快就被找到。
克里斯汀看著越來越多的示警彈幕，咂了咂嘴，盡管鏡頭外的兩條腿已經開始發顫，但臉上還是擺出了一副無所謂的笑容說道，
“放心吧，我相信他們的實力。”
不出意外的，直播間內的熱度立刻就往上躥了一節。
這就是節目效果。
做為直播方面的老手，克里斯汀比誰都清楚該怎么制造熱點。
有人想要直面血浪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開去，不論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觀眾迅速的涌了進來。
克里斯汀邊給新來的人科普著，邊趁著間隙去看船頭的徐玖和高坂玲，心里祈禱著他們一定要頂住，熱度現在是炒起來了，待會兒要是翻了船，可就什么都沒了。
正這么想著，克里斯汀注意到彈幕的內容突然變了，大量的感嘆號和讓她快跑的信息開始刷屏，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忙不迭的扭頭看向東北方向，搭在欄桿上的手掌驀然掉了下去。
數百米外的海面，一道橫貫百米，高度超過十米的血色浪潮正洶涌而來！
在這浪潮前，數十頭體型各異的海獸亡命奔逃，其中的幾頭想要下潛，可剛潛入海水，下一秒便被數道紅色的掠影挑飛至半空，緊接著周圍無數紅芒。
短短幾秒鐘，海獸的尸骸碎片飛的到處都是 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克里斯汀轉身就往甲板跑，她想讓徐玖再考慮一下。
然而她這邊還沒離開拍攝點，便看見船頭甲板上飛出一塊亮銀色滑板，緊接著一道身影踩著欄桿飛躍而出，徑直落在滑板上。
滑板后方的噴射器激活，落海的瞬間載著徐玖狂飆而出。
克里斯汀重新坐回拍攝點，深吸一口氣，又猛搓了兩下臉頰，高聲說道，
“現在，開始期待A級英雄槍手的表演吧！”
鏡頭畫面中，滑板上的身影甚至都不打算迂回，而是直奔銀鰭梭魚群形成的血浪而去。
這么做自然還是為了盡快提高知名度。
徐玖對于狩獵海獸其實沒多大興趣，因此在出海的時候就已經想過盡可能找些危險的海獸，爭取用一天時間吸引到排名前幾的團隊，讓他們主動邀請自己加入。
也正因為如此，逃跑是不可能的。
腳踩著滑板乘風破浪，外套在海風的吹蕩下獵獵作響，
目光投向正在急速靠近的血浪，感知鋪散開去，海獸自然不存在遮掩氣息的說法，徐玖輕而易舉的找到了血浪中央的那道屬于銀鰭梭魚王的氣息。
將背在身后的魔彈槍拿在手中，想要吸引足夠多的關注，暴露些特殊手段勢在必行，徐玖忽地開口道，
“打開第一人稱鏡頭，讓他們近距離感受下血浪的威力。”
“明白。”
此時已經跟克里斯汀待在一起的高坂玲拍了拍前者的肩膀。
克里斯汀當即會意，打開安裝在徐玖胸口處的攝像頭，直播間內的畫面頓時一變。
三百米，一百五十米，五十米 十米多高的血浪近在眼前，鋪天蓋地般傾覆而來，浪潮中更是充斥著狂躁的暗紅色身影，它們早已發現徐玖的存在，等待著時機將他徹底撕碎。
終于，血浪與徐玖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二十米，徐玖身前的海面已然開始傾斜，而在他的感知中，四面八方的海水中都已經被銀鰭梭魚占據的滿滿當當。
他已然陷入包圍。
下一秒，近百上千條成年人手臂粗細的狹長梭魚沖出浪潮。
差不多了！
拇指摁下手套內置的開關，腳下的滑板頓時騰空而起，轉動魔彈槍的槍口，瞄準早先探知到的梭魚王的位置，果斷扣下扳機。
閃爍著微光的子彈飆射而出，對上前方堪稱恐怖的浪潮，渺小到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船上的克里斯汀已經用手捂住雙眼，只留出兩道指縫，身旁的高坂玲則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屏幕。
子彈鉆入血浪的瞬間，徐玖已然收起魔彈槍，轉而抽出腰間的審判者，于半空中展開雙臂，雙眼在眼眶中急速轉動。
霎那間。
直播間內只聽到爆豆般的槍響，畫面中更是只剩下手臂揮舞時拖出的殘影與周圍潑灑的血水，緊接著便是大量銀鰭梭魚的尸體從空中墜落。
與此同時，血浪的中央，也就是最開始的那一槍命中的區域，海水先是陡然膨脹，旋即化作一尊高約十米，體型龐大的水元素巨人。
只見它揮手間便將血浪強行攔腰截斷，其身體內部還關著一條不斷掙扎的巨型銀鰭梭魚。
很顯然，它就是魚群的首領，也就是銀鰭梭魚王。
不需要徐玖下令，水元素巨人又變出兩條臂膀，將體內的銀鰭梭魚王強行拽出，拋至半空中。
剩余的銀鰭梭魚立刻調轉目標開始沖擊水元素巨人，然而單純的物理攻擊對這海水凝成的巨人而言毫無意義。
揮舞著四條粗壯的臂膀，水元素巨人無聲的咆哮，瘋狂的錘擊半空中的銀鰭梭魚王。
別的且不論。
這場面，節目效果已然拉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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