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格局
距離木下齋私人舉辦的展覽會還有兩個小時。
徐玖沒打算就這么在雨里傻站著。
等高坂玲確定展覽會舉行的大概位置后，兩人轉而前往附近的拓荒大樓。
那是他們原先的目的地。
如果說荒園這個稱謂代表著這個街區的話，那么拓荒大樓就是這其中真正屬于拓荒者們交流的地方，裝備買賣，拓荒隊員的招募，情報的交流等等活動都會集中在此處。
至于剛才看見的那些打扮清涼的美女的招攬行動，那是真正面向普通人的，她們身后是各種培訓機構，報了名也只能收到一堆廣告單子罷了。
說白了，跟“游泳健身了解一下”一個性質。
拐過街角，徐玖身前的傘沿往高處抬了抬，一眼便注意到了前方那三幢以數道空中廊道相連的堡壘式建筑，說是拓荒大樓，它的外觀與周邊的那些高樓大廈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不單單只是外形，拓荒大樓的裝修風格也更偏向于荒原上的建筑，不過為了吸引京海城的民眾，還是做了不少的藝術加工。
包括但不限于正門口擺放著巨型異化獸骨架以及堡壘上空不斷播放的各種獵殺視頻。
配合著當下這本就陰沉的天氣，再加上背景音樂，倒也像是那么回事。
“嚯，打的還是有模有樣的，跟我當初做的視頻有的一拼，你覺得呢？”
徐玖側過臉蹭了蹭肩膀上的福靈，福靈搖搖頭，它覺得不行。
事實上它認為任何人都跟徐玖有著差距。
“兩萬，不能再多了，我只是想讓你們帶我進去而已，又不是讓你們全程帶著我！”
旁邊傳來的爭論聲響引起徐玖的注意，扭頭望過去，一個戴著口罩，留著一頭金色短發的女人正向三個看上去正要往拓荒大樓走的男人爭取著什么。
聽他們談話的內容，應該是那女人想要做為他們的同伴進入大樓，只不過價格沒談攏。
正聽著呢，高坂玲剛巧從旁邊的便利店里走出來，頭上戴著個鹿角帽，遞了瓶飲料給徐玖，
“我剛才問了這邊的店員，最近幾天拓荒大樓熱鬧的很，大概是天氣原因，很多的拓荒團隊都選擇在暴風季的時候返回京海城做短暫的休整，順帶著找機會參與獵殺海獸的任務。”
這次的海獸潮算是歷年來最大的一次，高風險意味著高回報，對于一部分出身荒原的拓荒團成員來說，能夠用貢獻分換一座在京海城內的房屋是個相當誘人的選擇。
徐玖接過飲料，看向街對面人員流動密集的大門口，剛才還在跟人爭論的女人看上去像是妥協了，站在那幾人的身后，倚靠著街邊的燈柱，等著斑馬線對面的指示燈。
“這地方怎么區分拓荒者和普通民眾，總不能是找個打手站在門口一個個試過去吧？”
想到他們之前爭論時的景象，徐玖不由得開口問道。
“沒那么麻煩......先往這邊走，那籠子里的就是檢測器。”
高坂玲撐開傘，示意徐玖跟著她往斑馬線挪了段距離，抬手指向大門口擺放著的一個由兩名保安看著的鐵籠子，里邊像是關著某種生物，任何想要進門的人都得經過那兒。
“什么意思？”
徐玖定睛看過去，籠子里關的像是條蜥蜴，因為隔著人群和雨幕，讓人難以看清它具體的模樣。
“預警蜥蜴，它的脖子上長著一圈能夠變色的肉膜，在察覺到危險靠近的時候，肉膜會變為紅色，這是為了恐嚇敵人，如果是獵物靠近，預警蜥蜴會收起肉膜，擺出獵食的姿勢。”
還沒等高坂玲做出解釋，兩人身前站著的女人忽地轉過身，語速極快的給出了答案，旋即又問道，
“你們是第一次來這兒的拓荒者嗎？”
這聲音很熟悉，正是之前跟幾個拓荒者爭論的女人，徐玖此時才看清她的正臉，是個中性的美人。
相較于身旁的高坂玲少了幾分嫵媚妖艷，眉眼間顯得大方外向，尤其是那一頭因為沾了些雨水而全部攏到腦后形成背頭發型的金色短發，十分有個性。
要是換上一身西裝，叼一根雪茄，應該是能迷倒不少女孩子的，最好的證明就是原本因為突然被人打斷而有些不滿的高坂玲在看到她后臉上立刻多了一抹笑容。
“沒錯，我們前兩天才從荒原過來。”
高坂玲瞥了眼徐玖，見他臉上沒有不耐煩的神色，于是接話道。
“我叫克里斯汀，很高興認識你們......事實上我就在那棟樓里工作，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做你們的向導，這棟大樓我很熟悉，可以幫你們迅速找到想去的地方。”
女人的目光在高坂玲和徐玖間徘徊，短暫的沉默后笑著開口，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然。
可惜徐玖在兩分鐘前才聽見她與別人爭吵的內容。
“不用了，我們只是來逛一圈而已，綠燈亮了，再見。”
沒有給克里斯汀發揮的機會，徐玖說完話便直接邁步走開，高坂玲忙不迭的跟上。
克里斯汀見兩人毫不遲疑的離開，臉上不由得有些失望，抿了抿嘴，快步追上之前約好的那幾人，半途中又悄然掀開衣領，醞釀了幾秒，這才輕聲說道，
“家人們，看到沒有，這些拓荒者們的個性無一例外都相當的冷漠，尤其是這種剛從荒原過來的，你們沒有站在我的位置上，根本就體會不到我剛才站在他們面前時的感受，就像是面對兩頭恐怖的異化獸，渾身都在發冷！”
吹牛的同時取出手機打開某個直播間的頁面，上邊的內容正是前方的拓荒大樓。
沒錯，克里斯汀是個主播，而今天的直播內容正是混進拓荒大樓，原以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結果到了這兒才發現她原本準備的經費完全不夠。
大部分拓荒團的成員根本就不在乎幾萬塊錢，更多的是想讓她付出其他方面的“代價”，守了快半個小時才看見一支明顯也是新人的小隊。
克里斯汀不知道的是這種情況本身也是拓荒大樓阻攔，或者說保護普通民眾的一種方法。
‘剛才戴鹿角的女人好漂亮......’‘三分鐘，我要她的全部信息！’‘哪有拓荒者背只橘貓到處走的，還這么年輕，一看就知道是個新人。’
屏幕上的彈幕一刻不停，克里斯汀看了幾眼，沒急著回話，而是先低頭跟著自己出錢找的帶路隊伍混進去，等過了大門立刻轉身，想要近距離拍攝這種別樣的檢測模式。
她剛才特地注意了預警蜥蜴在帶她進來的那些人經過時的表現，其脖頸處的肉膜只是變成淺紅色而已，屬于勉強過關。
很快就輪到徐玖和高坂玲，結果徐玖這邊剛靠近，籠子里的預警蜥蜴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身體一僵直接暈了過去，肉膜更是直接變成了灰白色。
這起到的已經不再是預警作用，面對過于強大的存在，它開始裝死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不出意外的引起了周圍人群的驚呼，門口的守衛齊刷刷的轉了過來。
對此早有準備的徐玖二話不說就往里邊走，他可不想站在門口跟猴子似的叫人圍觀，結果還沒進門就被保安攔住了腳步。
還沒等徐玖開口，一枚樣式精致，戒面雕刻著虎頭的銀戒便由一位穿著侍者裝束的中年男人送了過來，等到了徐玖面前，躬身將戒指遞上，恭敬的說道，
“這是拓荒大樓這邊的憑證，拿著它，里邊的服務均有優惠，進出也可直接出示戒指，這邊的通道是給普通人準備的，您以后可直接使用頂層的空艇場。”
直到此時，徐玖才切身體會到京海城對特異區的探索究竟有多么看重。
他清楚的知道這種送戒指的行為包含著作秀的意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刻意弄出這種排場，要說沒有提前的策劃那是假的。
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種態度足以讓大部分使徒對京海城內的這個荒園產生好感，而且別忘了，現在還有那么多人看著呢，這本身就是一種宣傳。
哪怕徐玖根本就不在乎這戒指，進了門就拋給高坂玲，但這依舊不妨礙外邊的那些人投來羨慕的目光并期望自己哪天也能得到這種待遇。
這就是格局！
當然，這些彎彎繞跟徐玖沒關系，看了眼門口附近的指示牌，知道情報交易所在三樓，抬腳就走，他需要一些情報來為接下去的行動做鋪墊，這是他今天特地來這兒的主要原因。
雖說超英聯盟內也有情報機構，但徐玖并不認為向程知榮討要這些情報是好想法，后者說到底還是蕪蘇官方的人，關乎自身的秘密，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剛走到自動扶梯附近，徐玖便注意到拓荒大樓中央大廳上方懸掛著的在大型投影儀，四面都不間斷的播放著一些跟特異區相關的內容。
大部分都是荒原上的新聞，徐玖的視線很快落在其中幾則描述荒原環境的新聞上，粗略的掃了幾眼，下意識的蹙緊眉頭。
自從晦耀日之后，特異區周邊的環境無一例外的急劇惡化，那些原本被限制在異光避障內的奇特植被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而這就導致原本被限制在特異區內的各種異化獸開始大規模的出現在荒原上，這顯然不是個好兆頭。
興許在京海城內沒有任何感覺，但徐玖幾天前還在荒原上游蕩，對那種緊張的氛圍是有切身體會的，不論是移動城還是剛建造起來的陸城，都在加緊防務。
沒有駐足太久，徐玖轉身踏上電動扶梯，邊在屏幕上尋找自己想要的訊息邊在腦海中思考著，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轉身問高坂玲，
“我在荒原上的那一個月，京海城內的邪祟......就是之前弄出大片沙海的東西，后來怎么處理的？”
徐玖還在蕪蘇城的時候難以獲取京海城的情況，只知道這里也出現了邪祟，只是從進城到現在，他還沒看見邪祟造成的災害現場，新聞上也沒有，再加上才剛進來兩天，忙著研究身上的殖裝，這才將這事兒忘到了腦后。
在徐玖向來，蕪蘇荒原上的冠級特異區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京海城這邊同樣有冠級特異區，就算之前沒出問題，等晦曜日結束，怕也是要出事的。
結果似乎與他所想的不一樣？
“荒原上的事情我不知道，但這京海城內......我到的時候沙海已經消失了，那塊地方也被京海政府封鎖，相關的新聞更是丁點兒都沒剩下，你沒讓我查這事兒，我當時也就沒在意。”
高坂玲回到京海城的時候沙海事件已經結束，京海政府親自出面封鎖一切消息，她自然不會去觸眉頭。
“后續有類似的事件發生嗎？”
徐玖側身瞥了眼跟在他和高坂玲后邊的某人，沒管她，接著問道。
“沒有......我的意思是沒有沙化事件發生，至于其他的詭異事件......我不確定，京海城太大了，每天都在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我就一個人，調查不過來的。”
這是大實話，高坂玲不是人工智能，單是完成徐玖交付的任務已然消耗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哪里有多余的閑心去關注其他方面的事情，
“很多時候事發了，也就是在早間新聞占個幾秒，然后就沒了，充其量就是在每天的死人數量大樂透里占個位置。”
“這么說來，沙化的事情應當是解決了的，蕪蘇城有秘學社，京海城內估計也有不少能人啊。”
徐玖搓了搓手，心里清楚造成那片恐怖沙海的邪祟十有八九已經被京海政府下轄的秘密組織給解決掉了，這么說來他們手里估計也有封印奇物的器具。
自動扶梯又往上挪了段路，抵達第二層的徐玖停下腳步，在高坂玲困惑的目光下倚著旁邊的圍欄，轉身看著正低著頭站在自動扶梯上的克里斯汀。
她大概想過轉身離開，可是沒走幾步就被徐玖給盯上了。
等兩人打了個照面，徐玖直截了當的開口，
“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別跟了，不然就算這里是拓荒大樓也保不住你。”
徐玖說完也沒給克里斯汀說話的機會，自顧自的帶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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