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正義?邪惡
事實證明用常理去揣度邪祟的計劃無疑是錯誤的決定。
秘學社通過之前的調查，篤定這些邪祟獨來獨往，互相之間不會有任何聯系，結果計劃一開始徐玖就發現剩下的兩頭邪祟狼狽為奸。
秘學社又認為獵腦者會繼續重復之前在圣穹大教堂的襲擊方式，暗中積蓄力量，期望于能夠通過邪祟能量追蹤的方式對它們進行單獨封印。
沒成想反過來中了邪祟的陷阱，將鄭軼等人派遣出去，以致于現場的詭怪第一時間無人處理。
決策的連番失誤，造成了這種當下這種被動的局面。
兩頭邪祟同時涌向明神殿，而堅守此處的卻只剩下徐玖一人。
最后這兩頭未被封印的邪祟，各自擁有的能力似乎在某種程度上極為契合。
獵腦者對人類思維的控制與利用，犬獸則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制造出精神層面的幻境。
如今湊到一起，制造出來的幻境效果可比三大教派整的那些立體投影不知道要厲害多少。
以致于前后不過幾分鐘，徐玖原本憑借法陣的防御計劃全盤落空。
倒不是說徐玖畏懼于邪祟的手段，主動放棄抵抗，而是他發現這法陣根本就阻止不了邪祟，準確的說是阻止不了邪祟通過幻境來撩撥這數萬民眾的靈魂！
要知道當下在明神殿外圍廣場聚集著數萬名信眾，當他們因為信仰而進入狂熱狀態，隨之而來的精神波動根本就不是徐玖和十幾名秘儀士能夠強壓下去的。
獵腦者正在做的便是將這些原本不會對現實產生任何影響的精神能量引導至它的布局中，而單論精神能量的運用，徐玖根本不可能同這種邪祟競爭。
畢竟徐玖到底還是人類，他的靈魂不可能與這些歷經漫長歲月仍未消亡的詭怪相對抗。
事實上做為站在對抗邪祟第一線的人，徐玖不可避免的成了前者重點照顧的目標。
盡管因為圓珠和圣哲之晶的存在并未受到邪祟能量的侵蝕，但徐玖依舊陷入了邪祟于整座明神殿上空制造出來的幻境。
失去徐玖的壓制，廣場內原本縮成一團的詭怪肆意生長。
仿佛擁有自我意識的大腦控制著觸須，扎入周圍信眾們的軀體，攫取血肉的同時瘋狂擴張，更多的觸須從人群的后腦中鉆出，如網絡般擴散。
詭異的是即便沒有徐玖特意布置的幻象，這種恐怖的景象依舊沒有引起周圍信眾的注意，甚至于連小范圍的恐慌都未出現。
數萬人的精神早已陷入邪祟制造的恐怖漩渦，再也不受其本人的控制。
恍惚間。
刺耳的犬吠聲響徹整個廣場的上空。
下一秒。
本就因為云團的存在而受到遮掩的陽光變得模糊不清。
不多時便轉變為只有在黃昏和夜晚交界時才會有出現的褐黃色，明暗交融間，隨之而來便是大團扭曲的光影逐漸變得清晰。
那些本該圣潔無比，如今看來卻蒙著一層怪異光景的宏偉建筑于其間初露端倪。
真實的幻境。
已然降臨于明神殿內外。
圣一教的信徒們高呼神跡天降，圣輝天堂臨世，狂熱的祈禱一刻不停。
背生羽翼的天使降臨，吹奏著黃金打造的號角，只是在上空一陣盤旋，便有成百上千道頭頂多出一道圓形光暈的半透明靈魂升天，后續更是源源不斷。
梵天教的教眾載歌載舞，脫去身上的長袍，往臉龐，軀體各處涂抹彩色的顏料，跪伏在地。
巨大的白象落在人群之中，同樣有大量的靈魂爭先恐后攀附其上，渴望前往神國。
天道教的香客則紛紛盤腿打坐，嘗試著進行天人感應，安靜的像是一座座雕像。
直到一團七彩祥云飄落，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宣揚，香客們的靈魂出竅而行，乘坐著祥云升向天際。
虛空中。
浮現出一條極為寬闊的古樸長街，而在長街中央，徐玖的身形緩緩浮現。
同邪祟能量的對抗，令他再度進入了犬獸制造出來的幻境。
一如之前覺醒儀式內曾經出現過的情況，只不過這一次的幻境，更為真實！
街道的兩端是深邃的黑暗，隱約傳來破碎的音符，像是有人在誦唱著什么，不論徐玖如何努力，仍難以看清黑暗中隱藏的東西。
邁開步子前行，徐玖的視線投向街道的兩側。
街道的左側是連成片的梵天教神廟建筑，其標志性的高聳塔樓每一層的外沿都擺放著色彩鮮艷的神龕，更高處則是矗立著大量神像。
右側的建筑群落看上去更為眼熟，每一座都是金碧輝煌的大教堂，其規模看著比圣一教在蕪蘇城內最為有名的圣穹大教堂還要宏偉。
不僅于此，徐玖才走出去幾步，就看見原本空蕩的街道兩側開始出現大量的半透明人形，不用想也知道這些都是被邪祟強行帶入幻境內的信徒靈魂。
他們顯然已經完全陷入了癲狂，即便來到這幻境內，依舊保持著原先在廣場上的動作。
邪祟究竟想要做什么？
看著周遭越發怪異的景象，徐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這個疑問。
按理說這些人都已經被攝入幻境，邪祟若是想像之前那樣吞噬他們的靈魂，簡直不要太容易，何必多此一舉，專門制造出這么一條古怪的長街？
視線在周圍的建筑間逡巡，徐玖試圖找出邪祟可能存在的藏身之處。
他清楚到如今的明神殿廣場恐怕已經不堪入目，面對邪祟，普通人毫無反抗的能力，這是早就得出的結論。
也正因為如此，徐玖沒有用圣哲之晶強制掙脫幻境的束縛。
比起在滿是信徒的廣場上跟兩頭邪祟動手，他更希望盡可能的在幻境內與它們戰斗。
哪怕無法做到現場封印，也可以嘗試著在環境內將它們驅逐，就像覺醒儀式時對抗犬獸那樣，以此可以減少大規模的傷亡。
然而隨著街道兩側的人群越發密集，饒是徐玖都隱約生出些不安的情緒。
直覺告訴他，前方街道端口的深邃黑暗中，某些恐怖存在正被孕育。
不能再等了！
腳步不斷加快，深青色的氣流震蕩，徐玖的身形飆射而出。
由于是意志出現在幻境內，剛打造完成的溯光顯然不能在此處使用，于是在前進的過程中，徐玖右手向外一揮，幽藍色火焰凝成的劍刃浮現于掌心。
三顆籃球大小的火團同時在身前浮現，沒有絲毫停留，飆射向街道一端的黑暗區間，嘗試著照亮其中隱藏著的事物。
然而就在火球貼近黑暗的瞬間，一只穿戴著金色臂鎧的手掌卻是先一步伸出，直接將火球掐滅。
火焰消散的同時，對方的本體終于顯現。
徐玖前進的腳步猛地一滯，抿了抿嘴，臉上浮現出詫異神色，低聲喃喃道，
“圣圣斗士？”
覆蓋全身的燦金色盔甲，背后同樣“鍍金”的羽翼，再加上其高大的身形，實在是跟徐玖腦海中的某些角色印象高度重合。
沒等徐玖從眼前這威勢十足的家伙身上回過神來，高亢的歌聲忽地在前方奏響。
頭頂黯淡的天色倏然大亮，耀眼的光芒照耀著街道。
數十個手持樂器的小天使憑空出現，詠唱徐玖不久前才聽過的圣一教的圣歌。
黑暗不知何時消逝的無影無蹤，十數名相似的“圣斗士”或者說天使手持著長矛走在隊伍的最前端，看上去像是充當著護衛或是儀仗隊的角色。
在他們身后，幾匹純白的天馬從光暈中浮現，后面還拉著一輛華美的戰車，上邊站著的也是一位戰士，只不過看裝束地位應該比剛才出現的天使要高些。
徐玖起初只覺得怪異，這里可是邪祟的幻境，出現這種只存在于圣一教內神話中的存在，怎么都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很快徐玖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當這些天使出現在長街上時，右側各大教堂前祈禱著的信徒們身上瞬間涌現出大量光點，向著他們匯聚而去。
原本看著還有些虛幻的天使在吸納這些光點后，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實，而信徒們的靈魂則是以同樣的速度在變淡，隱隱有消逝的趨勢。
下意識的蹙緊眉頭，徐玖轉而開啟靈視。
等到視野被淺紅色光芒占據的瞬間，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都變成了截然不同的惡心模樣。
這些看著無比圣潔的天使，在靈視狀態下，根本就是一群大腦裸露在外，體態臃腫的人形怪物，精致的盔甲成了破潰的肉瘤，膿腫，手中的長矛變作狹長的觸肢，在地上蜷曲甩動。
更令徐玖感到驚訝的是這些“天使”的身后無一例外都連接著一條黑褐色的“管道”，那些由信徒們貢獻出來的光點在其中流動，盡數匯聚向仍舊被黑暗遮掩的區間內。
原來如此！
徐玖恍然意識到獵腦者多此一舉的原因。
難怪這家伙襲擊的目標無一例外都是各大教派的神社或是教堂，還總是選擇信徒們在進行儀式的時候以神明的姿態降臨。
不是它不想直接吞噬這些人的靈魂，而是想要恢復實力，它需要的是這些人因為狂熱信仰而主動貢獻出來的靈魂碎片！
思考的間隙，這些天使已然來到徐玖的前方不遠。
不同于街道兩邊的信徒靈魂，獨自站在街道中央，手持火焰長刀，身上仍穿著作戰服的徐玖顯得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而他也根本沒有融入進去的想法。
徐玖注視著眼前這些詭怪，而它們顯然也對徐玖的存在并不意外。
相距不過十米，站在戰車上的天使先是高舉起手中的黃金長矛，旋即遙指向徐玖，口中高喊，
“異端，必將得到審判！”
話音落下。
周圍的天使跟著升空，擺出同樣的姿勢高呼“必殺異端”之類的口號，那些個小天使演奏的音樂曲風也是陡然激昂起來。
沒等徐玖反應過來，他便發現自己的身形居然出現了變化，不僅整個人都開始拔高，連帶著衣服都變成了暗紅色的鱗甲，呼吸間更是暗紅色的火焰從口中吐出，
抬起雙臂，鱗甲間的縫隙內流淌著熾熱的熔巖，手臂外沿生長出數段鱗刃，雙手更是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兩只猙獰利爪。
如何更快速的激發信徒們對教派的崇敬心情？
自然是樹立一個敵人，然后將其打敗。
圣一教的立教根本就是那場千年前的“洪水”，第一人教宗乘坐方舟打敗了洪水，這才拯救了眾生，如今惡魔現世，圣一教的天使們自然也要與之展開斗爭。
沒有任何意外，本就已經被邪祟控制的信徒們能看見的東西完全受前者的影響。
因此在看到徐玖這個異端居然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神國之中時，堪稱群情激憤，成千上萬人指著徐玖，祈禱著天使們迅速將他當場消滅。
神圣的天使戰士自然要回應信徒們的祈禱，當即向著徐玖俯沖而來，而后者此刻正打量著自己的最新軀體。
徐玖能夠感知到自己周身圍繞著的邪祟能量，同樣也從中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自身形態的改變不用想也知道是那頭犬獸在從中作梗。
圓珠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不過徐玖在短暫的思考后卻是將其中的能量壓了回去，任由邪祟改變自己的形象。
望著從四面八方沖殺而來的天使，徐玖弓著身，陡然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已然來到重載最前面的那頭天使身前，右爪扼住它的咽喉，另一只爪子直接摁住它的頭顱，猛地扭轉，脖頸應聲而斷！
加大力度，將整顆頭顱連帶著脊柱盡數抽出，血腥的場面簡直讓人不忍直視，隨手拋掉尸體，徐玖的視線投向街邊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陷入沉寂的人群。
忽地咧開獠牙交錯的猙獰巨口，發出刺耳的尖嘯。
果不其然。
邪祟為了獲取信仰，不會讓這些人徹底崩潰，而是給他們保留了一定的思維能力，而這就是擺在徐玖面前的機會。
邪祟想通過樹立敵人來激發這些人的熱情，那么徐玖倒想看看，自己將這些神明碾死后，那些信徒還會不會信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