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警備廳士兵們在詭怪身側布下的用于遮掩的虛擬影像因為前者的死亡,無人操控儀器而停止播放,徐玖只能用超凡能力制造新的幻影,防止人群出現騷動。
受到遮掩的詭怪隨著載體的消融,隱藏在其中的本體終于現形。
觸肢撐開破潰的皮肉,數顆經絡相連,尚且沾染著血絲的大腦從中鉆出,如同林中的菌菇張開傘蓋,觸須向著四面擴散,不出意外的遭到壓制,重新縮回原位,變成球狀。
觸須在外,大腦在內,它們似乎沒打算強行與徐玖對抗,稍微受到些阻攔便進入了防御狀態,與以往碰見的那些動輒發瘋的詭怪大相徑庭。
一直在關注這些詭怪情況的徐玖自然是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種異常情況,越發覺得不對勁的同時迅速聯絡霍頓,讓他們加快速度。
恰恰就在這當口,頂層平臺上的幻境竟是突然消散,周遭的環境旋即恢復原狀。
原本還在承受著精神折磨的秘學社眾人只覺得渾身的壓力都卸去了大半,紛紛歡呼起來,認為是鄭軼那邊成功攔截邪祟,迫使后者放棄了對頂層平臺的干擾。
畢竟是三位蟬蛻級強者圍追堵截,就算是邪祟也沒那么容易應對。
徐玖起初也是這么認為的,正打算暫時脫離法陣,用魔彈槍將廣場各處的詭怪盡數點殺,耳機里卻是響起霍頓焦急的聲音,
“兩頭邪祟確實已經聯手,鄭軼沒能攔下它們這是陷阱,它們可能往明神殿這邊來了,必須得想辦法在半途攔下這兩頭怪物!”
結合廣場上的詭怪異變,霍頓當即意識到他們低估了邪祟對此次明神殿落成慶典的看重程度。
原以為在這兒出現的只是跟之前一樣的襲擊,現在看來,那兩頭邪祟明顯是要利用這個慶典完成某個計劃,甚至為此籌謀已久。
霍頓清楚的知道這些邪祟對人類的殺傷力有多強!
也正因為如此,他迫切的想讓徐玖阻止那兩頭邪祟降臨在明神殿。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知道哪個?”
法陣中央的徐玖似是察覺到了什么,說話間仰頭望向遠處的天空,面色倏然緊繃。
“好消息。”
“走到窗邊去,看看東南方向的天空。”
“東南方向?”
沒明白徐玖的意思,霍頓走到房間一側的窗口拉開窗簾,身形倏然一僵,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東南方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然變了模樣,藍天白云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大團彩色的云霧鋪滿整片天空。
由于距離傍晚還有一段時間,天光正亮,因此這片云團在天空中極為惹眼,不僅于此,它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明神殿席卷而來。
乍一看如同神話傳說中的七彩祥云。
只可惜乘在上邊的不是那只猴子。
“好消息是你們不用再費心思去找邪祟。”
徐玖盯著天空,眼中泛起淺紅色的氣霧,嘗試尋找隱藏在云團中的邪祟,卻因為雙方相隔太遠,最終看見的只是一團模糊的光影,
“至于壞消息嘛它們恐怕已經到了!”
不得不承認。
這出場方式還挺別致。
徐玖都沒想到邪祟居然能夠如此招搖過市。
它們的意圖已然擺在明面上,不加絲毫遮掩。
襲擊明神殿落成慶典,以廣場各處數萬乃至十數萬人的命,換來讓它們的實力重歸巔峰的機會!
將異調局等人調離,在某種程度上讓它們完成了計劃的最后一環。
詭怪已然就位,只等邪祟降臨。
窗臺邊,霍頓緊蹙著眉頭,扶著窗框的手掌因過于用力而骨節發白。
兩頭邪祟聯手而來,聲勢還是如此浩大,看著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饒是霍頓此時心里也沒底。
“之前你說的特殊手段,還能用嗎?”
徐玖的詢問驚醒沉思中的霍頓,后者眼里驀然亮起一抹希望的光芒。
秘學社并非沒有考慮過最惡劣的情況。
雖說現狀可能已經超出預想,但這并不是意味著他們的備用計劃就此失去作用。
“給我些時間,你先別離開法陣,對邪祟保持壓制,還有機會我立刻去布置!”
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回過神來的霍頓此時也顧不得那么多,轉過身就要帶人離開房間,正巧碰到剛從外邊走進來的約翰,示意他跟上的同時忙不迭的問道,
“那位大人情況怎么樣,能不能趕來幫忙?”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霍頓也顧不得那么多,他需要更為強大的戰力加入。
“暫時不行,高層議會那邊表示靜湖閣下目前的狀態不容樂觀,目前仍在潛修之中,不過他們答應嘗試聯絡對方,有結果了會第一時間給我們答復。”
能讓蕪蘇政府的高層議會都謹慎對待的人,身份自是不必多說。
整座蕪蘇城內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的龍門境使徒之一,更是目前為止政府唯二能夠調動的龍門境使徒。
至于另一位,如今還在冠級特異區內沒有回來呢!
做為蕪蘇政府當下為數不多的底牌,霍頓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才想將對方請出來。
奈何從幾個月前開始,這位龍門境的使徒身體便出了些許問題,一直都在靜養,平日里根本就找不到人,這也是霍頓專門讓約翰去請示的主要原因。
“這樣下去不行,再去聯系,告訴他們,局勢正在惡化,明神殿內外十幾萬人目前都有危險,要是讓邪祟得逞,屆時波及的范圍將擴大到周圍的城區,那就是上百萬人,情況十萬火急!”
霍頓腳步不停,拍了拍約翰的肩膀,咬著牙囑咐,后者也只能點頭轉身離開。
他們這邊忙活著,另一邊的徐玖同樣沒能閑下來。
霍頓的后備計劃啟動需要時間,而能否爭取到這些時間,到頭來還得看徐玖。
說實話,要不是這兩頭邪祟里有一個家伙是徐玖必須要想辦法解決的,他現在八成已經拍屁股走人了,獨自對抗兩頭邪祟可不是什么輕松的差事!
徐玖不是沒想過暫時放棄,等到這兩頭邪祟分開后再逐個擊破,可眼下的局面擺明了要是讓它們得逞,它們的實力必定會飛速恢復。
屆時就算是單打獨斗,想要獲勝恐怕都沒那么容易。
為了讓自己的身體恢復正常。
這一仗不得不打,而且必須要贏!
天生異象。
事實上最先注意到這奇景的并不是徐玖,而是蕪蘇城安排報道此次落成慶典的新聞臺。
位于半空中的他們因為要隨時關注各處的情況,注意力并未集中在慶典上,再加上所處位置的特殊性,幾乎是全程拍攝到了東南方天空在短短幾分鐘內的變化。
這是什么?
當然是神跡!
由于這團彩云出現的時機過于巧合,本就在播報明神殿落成慶典的新聞隊伍哪里肯錯過這種吸引眼球的“爆點”。
根本不用去詢問氣象臺或是別的什么天氣觀測部門,女主持人想都沒想便讓拍攝者將幾個浮游攝像球的鏡頭調轉過去。
“各位觀眾,明神殿上空突發意外狀況,相信大家已經在通過鏡頭看到東南方向出現了大片的祥云,根據最新消息,這并不是虛擬投影,而是切實存在的天氣變化。”
女主持人邊說著話,邊偷瞥旁邊工作人員舉著的平板電腦上推送出來的信息,
“自從蕪蘇城建立以來,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相似的天氣,莫非這真是神明們給予此次慶典降下的神跡,讓我們拭目以待快看,祥云又出現了新的變化!”
隨著新聞的播報,彩色祥云不知不覺間已經抵達明神殿的上空。
底下的民眾們就是再怎么沉浸于慶典內,只要不是瞎子,都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這團祥云。
一時間堪稱萬眾矚目!
信眾們只當這是自己信仰的教派制造出來的“神跡”,越發狂熱的禱告。
殊不知此刻位于三座廣場中央,正全心全意的做著慶典表演的宗教人士都是滿臉的茫然,現場的指揮者更是紛紛聯系高層,詢問他們究竟是怎么個章程,為什么不提前通知。
得到的回復無一例外都是同樣的困惑,根本就沒人安排祥云的出現。
難道真是“神跡”?
一如負責現場直播的女主持人做出的決定,這些宗教人士不用想也知道絕對比她更懂怎么做宗教宣傳,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于是開始主動配合著行動起來,將這祥云當做神跡來宣傳。
譬如圣一教這邊,短暫的商量過后,一位主教當即站上船頭,高舉起手中的權杖,開始誦唱圣歌,而在他身后則是跟著十幾名身披純白長袍的神官,開始莊重的祈禱儀式。
“很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特效組,立刻在主教的上方投影出天使降臨時的光柱,然后安排幾個天使,形象要足夠神圣,就按照教典上描繪的場景來布置,天使降臨的要慢,最好能在上空盤旋,數量多一些也不要緊,只要能你的動作未免也太快了,我還沒說完呢!”
隱藏在“方舟”控制室內的現場導演剛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半,就看見主教所處的位置被燦金色的光柱所籠罩。
“那不是我做的”
耳機里傳來特效組的回應。
“不是你還有誰,難道真是什么神跡么,別逗了,那些東西也就能騙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家伙,真要有神明的存在,現在出現的就不該是祥云,而是那座傳說中的圣輝天堂。”
導演頗有些不耐煩的抬手捋了把頭發,視線投向船頭,等他看到此刻船頭的場景,驀然張大了嘴巴,啞口無言。
“方舟”甲板上精挑細選出來的虔誠信徒不知怎得突然陷入狂熱狀態。
不僅沒有按照他的計劃進行活動,還散做一團,全部沖到船頭開始進行祈禱,只剩下那位“即興表演”的主教還維持著正常的行動。
當然,主教在表演時也注意到周圍人群的變化,對他們因為一道光束的出現而激動成這模樣的狀態感到驚奇之余也不敢隨意的停下,只能保持著原本的動作,低聲說道,
“他們這是怎么了,我這邊還沒表演玩呢,這儀式可是我好不容易想起來的,他們這么亂搞,我怎么在信徒們信眾樹立起虔誠的形象,再過兩個月就得任命大主教,這機會我不能錯過!”
結果還沒等現場導演那邊回話,主教身后的信徒們口中竟是開始說些胡話,什么天使降臨,圣輝天堂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響,很快又連成一片,不斷涌入主教的耳畔。
又過了會兒,主教終于忍耐不住,裝作完成了儀式,退下船頭,走到近處的信徒們旁邊質問道,
“你們究竟在想什么,此次慶典有多重要,我難道沒跟你們強調過么,你們在這時候發瘋,知道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嗎?”
沒有人理會主教的言語,自顧自的祈禱。
這種無視終于把主教惹火了,很快就找到了帶隊的神官,湊上前摁住他的肩膀往自己這邊拉扯,可這手才觸摸到對方的身體,他突然發現神官的身體就跟凍住了似的極為僵硬,而且重量似乎也增加了許多,他居然沒有拉動。
幾次拉扯,神官始終沒有任何反應,主教總算是察覺到不對勁,腳步挪動到對方身前。
不停祈禱著的神官臉上滿是主教從未見過的狂熱神情,雙眼更是死死盯著上空的某處,
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勁,主教搭在對方肩膀上的手掌猛地收了回去,慌忙去看身旁的其他人,這才發現所有人的狀態一般無二。
直到這一刻,主教才意識到恐怕是出事了,回想起兩天前自己做為明神殿高層參與的那場緊急會議,接連咽了幾口唾沫,趔趄著往旁邊的通道口靠近。
只可惜,他發現著實有些晚了。
之前覺得吵鬧的祈禱聲于此刻在他的耳畔放大,所過之處,周遭的環境逐漸扭曲變幻,而主教臉上慌亂的表情很快平息下去。
隨后浮現出的是與周圍信徒們完全一樣的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