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在蕪蘇城內接連制造災難事件,冠級特異區內的異變再加上荒原環境的不斷變化。
以上種種情況使得負責封印邪祟的各個部門背負著沉重的壓力。
蕪蘇官方更是如此。
高層議會迫切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些邪祟封印,然后送回冠級特異區挽回局面,以求蕪蘇城內重歸平靜。
也正因為如此。
邁克斯在圣穹大教堂內發現獵腦者的行動規律后,在這基礎上提出設陷阱埋伏邪祟的計劃迅速得到了批準。
事關蕪蘇城的安危,官方政府顯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發揚政府機構推諉扯皮的“光榮傳統”。
先是以極為強硬的態度要求城內信眾最為廣泛的圣一教集結一批虔誠的信眾,讓他們前往秘學社提前準備好的場地。
緊接著又在短時間內從其他重要部門抽調兩位蟬蛻級使徒前來支援,配合秘學社的行動。
能有這份效率,說起來這還得感謝新木集團自轄區里邊發生的襲擊事件。
雖說官方和新木集團默契的選擇進行冷處理,可相關的視頻還是在第一時間送到了其他財團高層的辦公桌上,并且也不知道是哪個“手欠”的工作人員,將新木集團初步統計的損失也記錄在上邊。
建筑方面的且不論,單是集團骨干,傷亡近兩百!
別小看這個數字。
要知道自轄區可是新木集團真正的核心地盤,這兒的人也無一例外都是財團這些年培養出來的精英,他們一旦大面積離職,對于集團在整個蕪蘇城內的業務開展都將造成巨大的負面影響。
于是第二天官方封印邪祟的行動就得到來自各方面的支持......
說白了。
沒有哪個財團想在自家的自轄區里頭來上這么一遭。
邪祟可不是靠錢能解決的麻煩,人家是真要命的啊!
得到支持的秘學社同樣展現出了自己的實力。
一下午的時間,硬生生的在圣穹大教堂內完成了圍捕邪祟的法陣布置,由身體情況得到控制的鄭軼坐鎮,再加上兩位蟬蛻級使徒以及一眾秘儀士從旁協助。
按照秘學社的原定計劃,他們并不指望通過這種方式捕捉到邪祟的本體,而是寄希望于能夠封印一部分邪祟能量,將其做為對邪祟跟蹤和定位的關鍵道具。
講道理,這個目標絕對稱不上好高騖遠。
然而想法很美好,現實卻無比殘酷。
秘學社的小心謹慎,終究沒有換來在與邪祟斗爭中占據上風的機會。
“萬無一失,早已做好準備,絕對能保證信徒們的安全......邁克斯先生,我再問一遍,這些話是不是你在兩個小時前當面告訴我的,嗯?”
身穿圣一教大祭司長袍的老人站在圣穹大教堂外攔下邁克斯,沙啞著嗓子質問。
靜止城內的深夜依舊寒冷,而他做為帶隊前來的人,在大教堂外守了幾個小時,等來的卻是噩耗。
身后本該站著信徒的位置如今空蕩一片,只有街邊的路燈柱投落清冷的白光。
“抱歉,我愿意承擔責任......”
邁克斯垂著頭,他實在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承擔責任?”
年紀快要超過七十歲的老人抬手指向亂成一團的圣穹大教堂內部,驀然激動起來,
“這里邊的三十人,無一不是圣一教寶貴的虔誠信眾,為了蕪蘇城民眾,他們可以付出,但絕不是以這種毫無意義的方式死去,你讓我怎么面對他們的家人!”
透過半掩的教堂大門,能夠看見位于教堂大廳的那數十名座青灰色石像,還有圍繞在他們周邊,正不斷的嘗試著各種手段的秘儀士們。
邁克斯并不是此次計劃的提出者,但他做為負責人,同樣有著難以推脫的責任。
是的,計劃失敗了!
事實證明邪祟的能力和行動方式,從來都不是靠以往的經驗就能夠推算出來的。
秘學社面對已經發現襲擊規律的邪祟,想要嘗試設下陷阱對其進行埋伏的想法絕不能說是錯的。
然而失敗就是失敗。
哪怕秘學社的秘儀士們已然全力以赴的想要挽回局勢,信徒們依舊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了石像,大腦不翼而飛......
乘坐空艇在凌晨趕到圣穹大教堂的徐玖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場景。
知道秘學社是實在沒了法子才想著在他這尋求幫助,之前因為秘學社在這個時間點聯系自己的不滿也是消了下去。
反正待會兒還要跟霍布斯見面,也不在乎早來幾個小時。
沒去管還在門口跟帶隊過來的大祭司談話的邁克斯,徐玖直接以隱身狀態進入圣穹大教堂。
視線先是在大廳中央的石像群中稍作停留。
明亮的燈光下,青灰色的石像以禱告的姿態圍坐一團,正對著前方不遠的神像。
他們都是圣一教的虔誠信徒,卻在信仰的神明面前被邪祟如此虐殺......
旋即掠過地面上的法陣和布置在周邊的一些儀器,最終停留在大廳內側正聚集在一起商量著什么的眾人身上。
多了兩張生面孔。
一個身材魁梧,留著八字胡,眼睛頗似鷹眼的中年男人。
一個留著白色長發,腰間佩有長刀,氣質清冷的高挑美女。
徐玖能感知到他們身上隱約透出的強悍氣勢,想來應該是蕪蘇官方派來的支援。
沒打算繼續藏下去。
咳嗽了兩聲,徐玖主動現出身形。
不出意外,幾乎是在現身的瞬間,徐玖便被三道感知鎖定,緊接著又是十數道視線投來。
“凌晨找我過來,真是有你們的,我又不是機器人.....機器人也要時間充電!”
該抱怨的還是得抱怨兩句,徐玖可不想被他們當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角色。
“情況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
看到徐玖的第一時間,約翰下意識的松了口氣,苦悶的臉色有了些許好轉,靠上前的同時解釋道。
在他身后,鄭軼給兩名同事解釋徐玖的情況。
“我的視力沒問題,你們的這個計劃,剛才邁克斯已經在電話里跟我描述過。”
徐玖側過身,視線又回到眼前的石像群,沉聲說道,
“換做我也會嘗試,畢竟這是擺在面前的‘引蛇出動’的機會,沒理由錯過......我想你們讓我過來應該不是為了拯救這些人,因為你們知道我做不到,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你們通過這次失敗,發現了一些東西,不如直接進入正題吧。”
與邪祟的對抗,死亡無可避免。
如何讓死亡變得有價值才是關鍵。
“獵腦者的襲擊手段極為特殊,我當時就在現場,除開在最開始的時候有過短暫的閃現以外,在它襲擊信徒,致使他們出現石化狀態的過程中,我始終沒有察覺到它的能量波動!”
鄭軼估計是跟兩名同事介紹完畢,聽到徐玖的言語,主動接話道。
“獵腦者的能力完全區別于我們過去碰見過的邪祟......”
‘襲擊的過程中,無法發現邪祟能量?’
捕捉到言語間的關鍵點,徐玖蹙起眉頭,總算明白秘學社如此緊張的原因。
要知道秘學社如今與邪祟對抗的手段,無疑都是基于他們能夠通過秘儀士的感知能夠發現邪祟能量這一點,才能做出相應的反擊。
若是邪祟襲擊時完全不暴露自身的能量波動,秘學社的手段至少要被廢掉一大半。
即便是鄭軼都束手無策。
眼前這些石像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使用能量,邪祟怎么展開的手段......之前這邊的情況,你們應該錄了視頻吧?”
徐玖同樣沒遇見過這種情況,看向約翰問道,
他想知道儀式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當然,我立刻去取。”
忙不迭的點頭,約翰跑向教堂的另一側。
趁著這空當,徐玖眼里漫起淺紅色氣霧,看向身旁的鄭軼,頓了頓,也不避諱什么,直截了當的開口說道,
“你的身體狀況,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徐玖原想著看看秘學社究竟能在鄭軼身上做到什么程度,后者體內好歹存在著一頭邪祟,而他現在的狀態看上去很狀態。
只是進入了靈視狀態,徐玖看見的卻是后者體內翻騰的邪祟能量,還有受侵蝕嚴重的軀體。
“我知道,能撐一時是一時......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總部臨時派過來支援行動的同事,實力強勁。”
對于徐玖的提醒,鄭軼只是擺手,似乎對此并不在放在心上,轉而主動介紹身旁的兩人。
這兩位蟬蛻級的使徒估計是蕪蘇政府的隱藏力量,因此鄭軼在介紹時相當克制,沒有告訴徐玖他們任職的部門,只是簡單的說了下兩人的名字。
男的叫艾伯特·鄧肯,女的名為瑪德琳。
徐玖對此也不在意,反正在他看來這兩人叫什么都無所謂,雙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兩名支援人員也早就從鄭軼口中了解過徐玖的戰績,自問實力跟鄭軼不相伯仲,自然不存在什么質疑徐玖實力,非要讓人露一手的說法。
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腦子抽了才在這種時候跟一位實力強悍的使徒起沖突。
哪怕對方過去的身份只是荒原獵人。
強者至上,這就是使徒的規矩。
約翰取回拍攝的儀器,重新架在眾人面前,隨后將剛才記錄下來的過程重新播放。
為了節省時間,徐玖摁下快進鍵。
起初一切正常,信徒們按照秘學社的要求,進行著晚間的禱告。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禱告隊伍中開始有幾人出現異狀,徐玖將播放的速度調慢,仔細觀察。
“這些人在變成石像前,無一例外的出現過跟之前稻川神社第二次遇害的那人一樣的情況,認為神明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不過當時我是能夠察覺到邪祟能量的,為什么這次沒有?”
手指輕敲著屏幕,徐玖看著畫面內的信徒顯露出的與稻川神社里頭那人一模一樣的表情,接著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邪祟在近段時間大肆殺戮后,實力得到增強,技巧隨之提升?”
這似乎是最為合理的解釋,鄭軼幾人也是連連點頭,表示對徐玖這份推測的認可。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可這前后的手段......邪祟變強是一定的,問題在于它不動用邪祟能量,如何襲擊的這些信徒?”
相較于邪祟實力提升的問題,約翰更在意它襲擊的手段,畢竟秘學社要靠它來追蹤邪祟。
“等等,有些不對勁。”
注視著屏幕,徐玖忽地伸手按下暫停鍵,頭也不回的說問道,
“這里哪個鍵是將畫面轉變為立體投影的?”
約翰上前一步,操作了一陣,隨著儀器上方散射出數道光線,暫停的畫面被投影至眾人的眼前。
“仔細看這些人的動作還有他們石化的次序!”
徐玖沒準備賣關子,直接點出問題所在。
此時畫面內的三十名信徒都已經出現了問題。
他們的行動看似各有不同,十分怪異,可若是仔細分辨,就會發現總有幾個人的視線朝向的同一個方向,互相之間的動作也存在著某種聯系,甚至有明顯的左右對視的情形。
不僅于此,石化的次序并非是按照出現異狀的先后順序,而是呈現出相反的態勢!
最先出現異狀的人反而是最后一個被石化的人。
“他們看到的似乎是同一種景象......可這能說明什么?”
艾伯特很快得出了他的結論,表情仍滿是困惑。
“這三十個人以出現異狀的時間做為依據,完全可以分成三批,而他們看到的內容既然是一樣的,為什么邪祟要多此一舉,分出個次序?”
徐玖看了眼艾伯特,指著畫面內的石化過程,
“更何況第一批出現異狀的人跟第二批明顯有五到十秒的間隔,當時處于正常狀態的人,沒聾沒瞎,他們為什么不跑?”
祈禱過程中旁邊的人突然“發瘋”,但凡是個正常人肯定都得看上幾眼,想辦法救人。
畫面的三十人卻始終保持著祈禱的姿態。
在徐玖看來只有一種解釋,他們在當時都已經受到影響,這才無暇顧及身旁的人。
那么問題來了。
如果說這種影響是邪祟施加的,這些人憑什么還能保持正常狀態?
如果說不是邪祟施加的,當時周邊那么多秘儀士盯著,還有三位蟬蛻級使徒坐鎮,又有什么力量能當著他們的面襲擊這些人并最終達到石化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