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 被改變的世界
氛圍不對勁。
徐玖撐著傘，站在秘學社做為遮掩的辦公大樓前的路燈底下，眼里滿是疑惑。
這段時間多次進出秘學社大樓，使得徐玖對這地方也算是有幾分了解。
以往過來的時候無論多晚，大廈內總歸有人值守，而且人數還不少，應當是秘學社的防衛力量。
可這次放眼望去，整棟大樓一片空蕩，別說是進出的辦公人員，就連門口的安保崗亭都撤的一干二凈。
邪祟都沒封印完畢，徐玖不認為秘學社會在這種時候給所有員工放假。
嘗試聯系邁克斯，電話無人接聽。
轉而撥給應該在秘學社內接受治療或者說封印加固的鄭軼，依舊無人響應。
腳尖輕敲著街面，雨水潤濕的街面發出清脆的“啪嗒”聲響，福靈趴在肩膀，嘴里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徐玖陷入思考。
秘學社出事了？
環顧四周。
雨勢不斷擴大，天色亦是越發陰沉，時間分明剛過正午，看著卻像是在傍晚。
細密的雨幕遮掩視線，街面上不見車輛與行人，打開中城區地圖發現這部分街區已然進入緊急交通管制狀態。
聯想到秘學社從今天凌晨給自己發了霍布斯手機號碼后再也沒有聯系自己的情況。
徐玖心下有了些許判斷。
當即開啟靈視，雙眼注視整棟大樓。
果不其然，整棟大樓蔓延著特殊的氣霧。
令徐玖詫異的是他并未從中感覺到邪祟能量，更沒有看見邪祟入侵可能造成的種種異象。
沒打算繼續在外邊觀望，徐玖走向秘學社大樓，準備看看里邊究竟發生了什么。
結果剛走到門口，手機鈴聲響起，邁克斯的身影也出現在門后不遠，拿著手機，小跑著往門口這邊趕，許是看見了徐玖的身影，還在揮手致意。
相較于昨天，邁克斯的狀態明顯萎靡了許多，衣著凌亂不說，連帶著頭發都是雜亂無章的貼在額頭，臉色更是奇差無比，幾十米的路，趔趄了好幾回。
“你這是......昨晚邪祟封印出問題了？”
維持靈視狀態的徐玖注意到邁克斯周身存在的異常能量，能夠想到的也只有這種可能。
轉手取出凡妮莎不久前歸還的項鏈遞給邁克斯，示意他拿著。
“不，因為一場意外，請這邊走”
言語間仍有些混亂的邁克斯忙不迭的致謝，接過項鏈緩了會兒才接著說道，
“秘學社內部出了些問題，暫時不能進去，我們去外邊聊。”
徐玖聳了聳肩，跟在邁克斯的身后，輾轉來到大樓外的一個咖啡館。
里邊空無一人，不過邁克斯的證件在這兒似乎可以隨意取用咖啡，刷過卡后沒多久便有送餐的機器人端上來兩杯熱騰騰的咖啡。
“非常感謝您的項鏈，它......奇物？”
雙手捧著咖啡，邁克斯記得這條項鏈，徐玖之前借給過凡妮莎。
只不過邁克斯從未想過自己在觸碰到項鏈的瞬間，腦海中的混亂思緒竟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退去，折磨了他快幾個小時的痛苦就這么消散一空。
“對啊，不然我遞給你干嘛，我又沒什么特殊癖好。”
這條奇物項鏈的效果對普通人來說無疑是極為夸張的，能夠幫人抵抗邪祟能量的侵蝕，當下能做到這一點的科技設備幾乎為零，也就徐玖能隨意摘下來遞給別人了，
“要是不幫你一把，豈不是得在這坐上大半個小時等你恢復正常？”
“今天凌晨荒原上出現的異象，您應該也有所察覺？”
重新打起精神的邁克斯略有些遲疑的問道。
“當然，我親眼看到了，怎么突然提這事兒，你們的秘學社里頭的變故跟荒原......還真有關系？”
本來只是調笑的言語，等看到邁克斯的表情，徐玖不由得補了一句。
“冠級特異區內的遺跡出現異常，隨后出現的沖擊造成了凌晨時分的異象，在那之后的半個小時內，所有異調局內的秘儀士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混亂，理智遭到沖擊。”
事實上連邁克斯自己也覺得荒誕，可現實往往比想象的更加魔幻，
“臨時疏散周邊的民眾就是為了防止秘儀士情況的不穩定導致意外......我知道這么說可能令人難以置信，但事實確實如此。”
冠級特異區的遺跡和秘學社的秘儀士之間存在某種內在聯系？
端起咖啡抿了口，微苦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徐玖看了眼窗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要知道他今天來進行覺醒儀式，為的就是成為秘儀士，獲取他們擁有的特殊手段。
結果現在出這種幺蛾子。
“閣下，情況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嚴重，事實上......就在剛才，一部分秘儀士恢復正常后，他們的能力其實都得到了一定的增強。”
“嗯？”
徐玖動作稍滯，旋即想起靜姝之前在稻川神社內與自己說過的言語。
秘儀士受到的不可名狀之力的影響越深，能力就越強，而秘學社當下的突發意外，是否意味著整個蕪蘇地區的環境相應的出現了新的變化？
再加上特異區周邊現實環境的異變......
“閣下，徐先生？”
“啊，剛才想到點別的事情，你們這邊的覺醒儀式準備的怎么樣了？”
徐玖并不打算放棄覺醒儀式，正相反，當下逐漸出現變化的大環境讓他產生了些許緊迫感。
“您還要繼續？”
邁克斯驚訝于徐玖的決定。
他還以為徐玖知道秘學社出事后會有所遲疑，再怎么樣也會想要多考慮一段時間或是等情況穩定下來再談論覺醒儀式的事情。
“為什么不呢，好歹是我跟邪祟搏命換來的機會，你們不會事到臨頭想反悔吧？”
拿起桌上的糕點送進嘴里，徐玖笑著反問道。
邁克斯以為他會擔心自身的精神狀態受到影響，殊不知圓珠早在幾天前就已經鬧騰過一次。
覺醒儀式造成的影響，能跟圓珠這種邪祟核心帶來的負面影響相比？
“當然不是，答應閣下的事情我們絕不會違約，只是儀式所需的材料和人手需要一定的時間做準備，既然您愿意繼續儀式，那待會兒就由我負責帶您過去。”
突發意外打亂了秘學社的部署，內部現在混亂的很，需要時間重新調整。
邁克斯向秘學社高層傳達了徐玖的想法。
兩人在咖啡館里等了大約一個半小時，正式動身前往秘學社內部進行覺醒儀式。
這一次不再是上一次封印邪祟所在的樓層，徐玖站在電梯內，看著屏幕上的數字迅速突破地下0層，不由得看向邁克斯。
“覺醒儀式的過程中時常會出現能量的溢散.....閣下應該能理解，普通人無法承受這類特殊能量的侵蝕，因此進行儀式的地點修筑在最底層，將由靜姝負責帶閣下過去。”
對于非秘儀士的研究人員來說，如何保證自己在覺醒儀式過程中不出現精神問題是個難題。
為了確保研究人員的安全，秘學社這邊現在負責儀式的就是秘儀士。
電梯到達地下3層，邁克斯離開，由靜姝接替他的位置，徐玖讓福靈也跟著下去。
待會兒的儀式它顯然也不適合待在現場觀摩。
靜姝的狀態看上去也有些奇怪，一進電梯便往墻角站，要不是待會兒還得引路，徐玖甚至懷疑她會直接把頭轉過去。
所幸這種狀態并沒有持續太久，等電梯來到地下層，開門后靜姝還是第一時間站到門口，只是身形看著還是有些瑟縮，像是在畏懼著什么。
電梯門口連接的是一條筆直的走廊，末端矗立著一扇大門。
門梁上安裝著信號燈，現在亮的是紅光。
左右兩側分別連接著廊道，只不過現在都處于封閉的狀態，估計里邊應該是操作覺醒儀式的地方。
秘學社雖然答應徐玖為他準備一次覺醒儀式，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會將儀式的準備過程和所需材料告知徐玖。
這是絕對的隱秘，官方政府里知道的恐怕也沒幾個。
徐玖對此自然早有心理準備，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問這些敏感的內容。
“咳咳，咱們怎么說也是見過幾面的熟人，不就是昨天走的時候沒跟你說再見嘛，用不著裝陌生人吧？”
有心想詢問覺醒儀式情況的徐玖見靜姝仍沒有說話的意思，只能主動開口緩解下氣氛。
“不，抱歉......跟您沒有關系，只是之前的影響還沒完全消散......儀式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得等到綠燈才行。”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靜姝驚醒過來，慌忙轉過身致歉。
徐玖趕忙抬手制止她繼續往下說，左右望了眼沒看見監控攝像頭，這才松了口氣。
要是被人看見兩人之間現在這副模樣，指不定以為他怎么欺負人家小姑娘呢。
“我們現在去哪兒，在這等信號燈？”
徐玖決定先把話題引到正軌上，見靜姝點頭，便又抬手招來兩道淺青色的氣流，在雙方屁股底下形成一個小凳子，示意靜姝坐下，
“聽邁克斯說，冠級特異區那邊出現的異常狀況對你們的狀態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方便的話，跟我說說？”
趁這機會，徐玖想問問靜姝這個當事人究竟經歷了什么。
靜姝看了眼徐玖，她不是一個愿意跟別人分享事情的人，更別提是那些痛苦的經歷。
然而眼前這人終究是特殊的，四季特異區還有夢境里的人情，讓她很難在這些不違背秘學社規矩的事情上對徐玖說“不”。
“今天凌晨，噩夢突然開始侵襲......不，不像是噩夢，而是一種清醒狀態下臆想，有某種東西侵入我的靈魂，它在將我引向深淵......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出現了改變。”
提及當時的情況，靜姝的狀態再度萎靡，頓了頓，略顯遲疑的看向徐玖，臉上浮現出一抹悲戚，
“閣下，成為秘儀士，或許是個錯誤的決定......覺醒儀式賦予的能力，不是恩賜，而是詛咒，那些虛空中的恐怖將會以此做為鎖定目標的方式，稍有疏漏，就會引起它們的覬覦。”
做為秘學社花費大量資源培養出來的秘儀士，靜姝知道自己不該說這種話，可經歷過之前的意識中的恐怖，她才明白為什么之前見過的其他秘儀士各自的精神狀態都極為混亂。
注視著明顯出現后遺癥的靜姝，徐玖將還有些能量的奇物項鏈遞過去，心里對秘學社培養秘儀士的行為難置可否。
秘儀士這個職業，對當事人而言，從來都不是什么好職業。
這一點徐玖心里清楚的很，跟邪祟打交道，想要獲得善終實在困難。
可現實環境注定了這個職業必須存在。
否則秘學社連接觸邪祟都成了不可能，哪里能想辦法封印它們？
“抱歉，剛才我失態了......我知道秘儀士的存在是為了守護蕪蘇民眾，只是一時間......閣下為什么想要成為秘儀士，您的實力，完全不需要為了這些能力再為自己增加風險不是嗎？”
借助奇物項鏈回歸理智的靜姝平靜下來，緊接著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近期兩人見面的次數不少，哪怕再怎么遲鈍，靜姝也察覺到徐玖對秘儀士和邪祟極為感興趣，或者說他再追求這種極為危險，常人避之不及的力量。
這在她看來令人匪夷所思。
“你們是因為覺醒儀式而被迫接觸這股力量，我也差不多，在四季特異區遺跡里獲得的圓珠正在影響我......你遭遇的噩夢，我同樣經歷過，只不過我想的從來都不是怎么回避，拖延那股力量的影響速度。”
徐玖抬手指了指覺醒儀式的場地，咧嘴笑道，
“我要了解它們，然后，干掉那個影響我的家伙，在那之后，它的力量就是我的，你覺得還會對我有影響嗎？”
話音落下，靜姝雙手緊握，看向徐玖的目光異彩連連。
“這話只告訴你，出了這道門我可不認。”
坐在淺青色氣流椅子上，徐玖靠著墻，挑起眉頭。
話其實沒說完。
覺醒儀式只是他計劃的一部分而已。
圣哲之晶與邪祟間的糾葛才是徐玖不得不摻和到這種事情中去的主要原因。
不然他吃飽了撐的跟那群長相“無法無天”的怪物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