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掠奪信仰
稻川神社做為宗教場所，為了表示虔誠，以底下的鳥居門為界限，內部盡可能的避免放置任何科技產品，生活在此的神官，巫女們也都是遵循著古制。
這無疑給秘學社的調查制造了不小的困難。
受害者被發現時已是第二天的早晨，邪祟施加在他們身上的手段隨時間的推移而消散，等秘學社這邊的專業人士趕到，殘存的能量濃度連營地里剩下的殖獸血肉都比不過，近乎于無。
沒能在階梯中部的受害者身上獲得更多的信息。
徐玖三人只能繼續往上走。
不得不承認，稻川神社的布局和修筑絕對是下了大功夫的，單說這段斜坡階梯，兩側的空地種滿了看著極富生命力的樹木不說，這些樹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居然開著大片粉白色的素雅花朵。
“想要在鬧市區里造出這種景觀，這個稻川神社背后的財團比想象中的還要有實力啊？”
看了眼身旁正伸出手想試著想要去接隨風飄散而來的花瓣的靜姝，徐玖的視線在周圍逡巡。
“稻川神社供奉著的御狐神在整個晴虹城區內擁有大批信眾，錦川財團本身也有這方面的背景，所以建造這座神社時，城區政府也頗為支持，這才有了這座在整個蕪蘇城內名氣極盛的神社，可惜這次運氣不好，遭到邪祟入侵。”
“真的只是運氣不好嗎？”
邁上最后一級階梯，注意到神社正殿前的景象，徐玖將指尖的花瓣揉碎，隨手拋開。
在這三大正殿中央，則是栽種著一棵據說是從特異區內移植過來的樹木，與榕樹有幾分相似，郁郁蔥蔥，枝杈間掛滿了以紅綢系著，寫有各種愿望的木牌。
榕樹底部周圍，此刻正站著十數名神官以及巫女，他們各自攜帶著應該是用于儀式祝禱的器具，盛裝打扮，擺出各種姿態，人群周圍還豎著不少燈幢，里邊的蠟燭仍在燃燒。
本該是和諧美好的畫面，此刻在徐玖三人眼中卻是透著詭異。
因為這十幾人的狀態，同之前階梯上的受害者一模一樣。
渾身石化，頭顱碎裂綻開，內部的大腦消失無蹤，空蕩的軀殼內，甚至還盛了幾片粉白色花瓣。
恐怖的殘缺尸身圍繞著象征著美好愿景，生機勃勃的巨樹。
生與死的鮮明對比，如此殘酷。
“他們昨晚進行的是稻川神社每個月的月中都要舉行的祭祀，通過神舞與吟唱，以祈禱御狐神能夠繼續庇佑信眾。”
重新打開掌上電腦，邁克斯解釋著這邊的情況，而徐玖則先一步靠了過去。
‘保持著原本的動作，看這些人各自的站位也是絲毫不亂，足以證明他們死前沒有察覺到任何危險，而邪祟侵襲的方法，顯然也是極為‘柔和’......先石化，還是先獵取大腦？’
在受害者之間踱步，徐玖觀察著他們的狀態，雙眼掠過每一處容易被忽略的細節。
腦海中則是思考著造成這種現象的過程。
每一頭邪祟都有各自的特質，這是早就確定的，然而秘學社內部卻沒有得到關于這些邪祟的詳細資料，只能在近期的調查中對它們進行剖析。
叮鈴鈴 手機鈴聲忽地響起，徐玖腳步一頓，猛地轉身，視線投向的位置卻不是正掏手機的邁克斯，而是神社的正殿方位。
“喂，我是邁克斯，新木集團那邊......別的事情？”
原以為是新木集團那邊的事情有所進展，接起電話后才發現是其他事務，邁克斯下意識的皺起眉頭，畢竟他現在負責的事務應該是新木集團的這邊，正要接著往下說，卻被徐玖突然出聲打斷。
“邁克斯，神社正殿里有人嗎？”
徐玖向著祈愿樹杈間的福靈招手，溯光憑空落下，徑直墜入他的手中，旋即沉聲喝問道。
“啊？有的，為了調查情況，我們找來了幾個昨晚并未在神社內的人員準備問話，就在正殿里頭，異調局的調查員正在跟著他們執行搜查任務。”
看到徐玖突然取出武器，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的邁克斯趕忙答道。
話音才落下，徐玖已然消失在原地。
快步沖進神社正殿，徐玖的視線鎖定前方視野內不知何時出現的扭曲霧團。
伴隨著鞋底與木制回廊碰撞發出的悶響，徐玖絲毫沒有敲門的打算，飛身一腳直接踢碎神社正門，縱身躍入供奉神明的主廳。
幾名異調局的調查員圍成一團，聽到門口的聲音，回身望向徐玖。
“邪祟能量侵襲，都讓開！”
目光在這些人身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人群中央的那人，當即高聲喊道。
能被派遣到這里配合行動的異調局調查員，自然都清楚邪祟的存在及其恐怖程度，徐玖這一嗓子，喊的幾人連連后退，將中央半跪在地，穿著神官服飾的男人顯露出來。
靈視狀態下，這人身上翻騰著邪祟能量。
徐玖閃身來到男人身旁，伸手攥住他的衣領將他從地面提起，剛要開口詢問，下一秒瞳孔卻是倏然收縮。
只見這個神官臉上滿是幸福的神色，嘴角更是洋溢著笑容，
“御狐神，能得到您的垂青，吾榮幸之至......愿為您奉獻一切......”
起初徐玖還能聽懂幾句話，后邊則盡是些晦澀難明的咒語。
與此同時，徐玖迅速察覺到邪祟能量的加劇。
垂眼望下去，這個神官的雙腳開始僵化，皮膚轉變成青灰色，而這種狀態還在不斷的向上蔓延。
‘不是想要將他培養成詭怪，只是單純的掠奪？’
心下困惑的同時，徐玖掌心涌現出一團淺紅色霧氣，注入神官的軀體。
他倒要看看這頭邪祟在做什么妖。
經過之前夢境一戰，徐玖對自身圓珠能量的運用也有了新的領悟。
眼前陡然恍惚。
明亮的神社正殿先是陷入黑暗，再亮起時，周圍的異調局成員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飄零的紅葉，還有從遠方傳來的悠揚鐘聲，令浮躁的心緒逐漸鎮靜。
耳畔響起怪異的嘶鳴聲。
徐玖猛地抬起頭，看向神殿內供奉著的神像。
端坐于紅木臺上，體態雍容豐碩的御狐神像，不知何時竟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渾身綻放出圣潔的光芒，由臥姿轉變為站立，從臺上一躍而下，環繞著兩人踱步。
悉悉索索的低語在徐玖的腦海中響起，傳達著他難以理解的訊息。
手里頭提著的神官早已失去理智，只是仰著頭傻笑，而同樣面對邪祟能量侵襲的徐玖，根本不需要他主動操控，淺紅色的氣霧先一步自周身噴薄而出，隱約化作一頭犬獸模樣，向著御狐神呲牙咆哮。
下一秒。
精神再度回歸清明。
徐玖長吁一口氣，松開手，神官徹底癱軟下去，身體的僵硬似乎也恢復了正常，茫然四望。
維持靈視狀態，目光投向身前不遠的御狐神像。
邪祟能量此時已然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這是怎么做到的？
邁克斯與靜姝此時也已經來到正殿，剛才看見徐玖陷入沉寂開始把兩人都嚇的夠嗆，等后者睜開眼，這才小心的湊上前來，想要詢問情況，只不過還沒等他們張嘴，徐玖先開了口。
“我知道這頭邪祟看重的特質是什么了。”
視線在周圍沒有受任何影響的異調局調查員身上轉了圈，徐玖接著說道，
“信仰，它的目標是這些對自身信仰極為虔誠的信徒！”
得出這個結論的過程并不復雜。
徐玖在進入正殿前，異調局的調查員們跟今天剛過來的神官站在一起，而邪祟展開侵襲后，受到影響的卻只有神官一人。
不僅于此，徐玖通過激活圓珠能量，將其注入神官體內，與神官同樣受到邪祟能量影響后，兩人看到的東西是一樣的。
御狐神對這些侍奉它的神官意味著什么自是不必多說。
看見神像動起來的神官沒有任何猶豫就接收了邪祟的精神入侵。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外邊那些人在遭到邪祟侵蝕時不僅沒有反抗或是逃離，而是繼續維持儀式。
在他們看來，那根本就不是死亡威脅，而是神明顯靈！
“剛收到的信息，晴虹區的另一處神社也出現了相同的受害者，只是那座神社供奉的神明與稻川神社完全不同。”
之前在神社外接到的電話來自于秘學社總部，他們收到異調局的通知后發現徐玖一行人就在附近，這才選擇聯系邁克斯，后者聯系到徐玖的推測，喃喃自語道，
“如此一來就說得通了......可邪祟為什么會選擇這類人做為目標，按理說，這些擁有信仰的人，本身的精神狀態應該更為穩固才對。”
“因為他們對信仰穩固，所以當邪祟變成他們信仰之所在，這些人崩潰的速度也會遠超常人。”
隨口解釋了一句，戰斗沒能爆發，也沒有發現更多的邪祟線索，徐玖撇了撇嘴，見邁克斯若有所思的模樣，估計他還得跟秘學社再打電話，于是給旁邊的靜姝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跟上自己。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等到了門外，徐玖沒打算走遠。
在回廊邊找了個干凈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上去，稻川神社周圍的環境著實不錯，連帶著拂面而來的春風都摻雜著絲絲花香。
徐玖伸了個攔腰，伸手接過蹦跳而來的福靈，打量旁邊欲言又止的靜姝，
“有什么問題就問吧，問完了我還有事問你。”
“請問您是怎么知道邪祟的目標是信徒的？”
靜姝還是沒忍住好奇心，主動詢問，等徐玖大略解釋完，又問道，
“邪祟為什么要掠奪這些人的大腦？”
“我要是什么都知道，那秘學社組建來是做什么的，這得由你們去查，我就是個拿錢辦事的人而已。”
徐玖這趟過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幫秘學社弄清楚邪祟如何選擇受害者，眼下既然有了眉目，他的工作也就到此為止了。
他又不是什么名偵探，碰見案子就想著一查到底。
這倒不是說徐玖對邪祟不上心。
事實上在知道邪祟本體被封印后剩余的能量能讓自己的超凡能力完成進化的前提下，徐玖想要封印邪祟的迫切心情可是絲毫不比秘學社少。
只不過在追查邪祟這方面，秘學社不論是手段還是過往經驗，無疑比徐玖更為專業。
專業的事情，就讓專業的人去做，表現得太過熱情，只會讓秘學社懷疑自己的動機。
更何況徐玖怎么說也是有身價的人，隨便去幫人忙，以后還怎么開口討要報酬？
“我問完了......閣下之前在總部說有事想問我？”
靜姝看著徐玖斜靠著朱紅色立柱，一條腿搭在欄桿上的悠閑模樣，說話的同時，略有些遲疑的模仿他的動作想要坐到欄桿上去。
結果因為身高問題，一條腿搭上去，另一條腿的腳卻是沒法觸地，整個人東倒西歪的晃了一陣，注意到徐玖臉上的笑意，又紅著臉下地，轉而垂著頭抱住立柱。
她這是自閉了。
“四季特異區的事情，想必你們已經猜到了，我也沒準備繼續遮掩，不過接下去的話，我只告訴你，也希望你能夠保密，就當是償還我之前救你的那份恩情。”
秘學社早有結論的事情，徐玖不是矯情的人，大方承認之余也是接著說道，
“那顆珠子，確實在我手里，我這次找你，就是想知道圓珠還有它本體的情報......我記得你在神廟里說過的那些話，雖然聽不懂，但也能感覺到你當時就是在說本該擁有珠子的那頭邪祟。”
之前封印完織夢蛛，因為不確定秘學社是否已經知曉自己就是神秘人的身份，徐玖沒有主動提及這方面的事情，相關的情報自然也就沒有機會收集。
如今情況有變，一方面自身確實因為圓珠的存在出了問題，另一方面秘學社也察覺到徐玖之前在四季特異區內出現的神秘人身份。
與其繼續藏著掖著，還不如主動把話說開。
早一天知道圓珠的具體情況，也就能早一天開始考慮如何解決這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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