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詭怪
由于木偶內置的定時炸彈爆炸產生的火焰被徐玖強行壓制。
這就使得相當一部分木偶碎片未被銷毀，其中還殘存著詭怪能量。
著裝古怪的青年看著由異調局成員遞過去的碎片，短暫的沉默后，面具光屏上拼湊出簡短的字句，
‘確認是同種能量，可行。’
秘學社的人當即上前收取這些碎片，隨后將其裝入金屬壺內，青年摘下手套。
徐玖的目光落在青年的手掌，其手背的位置居然存在著暗紅色的法陣，而且在掌心接觸到金屬壺的同時，這個法陣居然還釋放出淺紅色的微光。
煉成陣？
徐玖看著這番景象，腦海中的第一反應自然是過去接觸過多次的法陣。
問題在于徐玖從未見過這種直接出現在人體表面，且看上去不需要任何材料，能夠隨著意念啟動的煉成陣。
非要說的話，同海底城那個送給他項鏈還有手環的人所使用的手段有些相似，不過那家伙是憑空凝聚出了煉成陣。
后者的手段或許更高級一些？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煉成陣是特異區遺跡的“特產”，現代根本不存在這種超乎常理的知識與力量體系。
這是否意味著秘學社在對遺跡的探索和研究過程中已經得到了一些成果？
煉成陣的另一種的用法么 難怪秘學社在蕪蘇城內的地位如此重要，八成跟這種只有他們能夠掌握的力量恐怕有著緊密的聯系。
秘學社后天培養的究竟是怎樣的一群人？
徐玖不著痕跡的往旁邊挪了一步想要看的仔細些，然而青年那邊似乎已經完成了初步的提煉。
這金屬壺似乎也不是尋常物件，隨著煉成陣的啟動，壺面上花紋同樣泛起微光，緊接著壺口便溢散出絲絲縷縷的淺灰色氣霧，又在他手指的牽引下，轉而注入另一個手提箱內的雕像。
“我感覺接下去要發生的事情可能不太科學，你呢？”
視線在凡妮莎后腦處再一次凝聚起來的絲線上停留，徐玖將項鏈塞進她的手里，補了句，
“在你這兒先放一會兒，我可不想過幾天靠你去換奇珍。”
很顯然，邪祟的力量絕不會因為目標是使徒而停止侵奪，從兩人見面到現在也不過半小時，之前被驅逐掉的一部分能量便再度涌現。
“秘學社內部稱他們為秘儀者，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謝謝。”
對自身狀態有所察覺的凡妮莎沒有推辭。
完全吸收灰色氣霧的石雕終于出現了變化。
前一秒還是死物的它，先是不斷的顫動起來，表面淌過數道流光，緊接著就像是那些裝死的動物見到天敵離開了一般，忽地翻身從手提箱內一躍而出。
圍在一旁的眾人紛紛退開，只見原本不過巴掌大小的石雕落地后竟是迅速膨脹，石質表面也逐漸轉變成柔軟的毛發。
短短十幾秒，一只同家養的貍花貓有些相似的生物出現在眾人眼前。
只不過它的動作看著極為僵硬，像是一只制作工藝粗糙，又生了銹的機器貓，站在滿是雨水的地面上也不多動彈，任由身體各處都被淋的濕漉，昂著頭來回轉動。
不一會兒，又朝著某個方向猛地沖了出去。
“對方就在附近，跟上它！”
秘學社的人出聲提醒道。
異調局這邊的人早有準備，石貓一動，他們隨即跟上，到這份上，徐玖哪里還不知道這石貓就是一個特殊的定位器，只不過驅動它的不是現代能源，而是鬼怪殘存的能量。
很顯然，石貓也存在著感應范圍，而它既然開始了行動，那就意味著目標距離這里并不遠。
秘學社的人徑直返回空艇，他們的身體素質可不足以支撐長距離奔襲，更別提參加戰斗，這些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特殊人才，可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
事實上凡妮莎這邊應該要申請增援，畢竟敵人極有可能已經被轉化成詭怪，這類存在的戰力一如當初的寄生獸，難以評估不說，還有可能擁有某些棘手的能力。
不過誰讓徐玖在場呢，在凡妮莎看來，要是連徐玖都解決不了那頭詭怪，她找再多增援也沒用，除非請政府內蟬蛻級的強者出手。
當然，鑒于邪祟進入蕪蘇城的時間不久，即便是已經成型的詭怪，戰斗力也不會太過夸張。
事實上這也是異調局如此著急的原因之一。
這些詭怪極有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吸收足夠多的負面能量而得到強化，也只有趁著它們還未成氣候進行抓捕，才能將威脅性壓至最低。
由于這片城區內部的街巷環境復雜，為了方便追蹤石貓，異調局一行人都是步行，可還沒跑出去多元，凡妮莎左右張望了一圈，忽然發現徐玖不知所蹤。
剛要掏出手機詢問，卻又聽見身后傳來機車的嗡嗡聲。
徐玖開著剛在路邊租用的電動車，一手控制車頭，一手撐著傘，慢慢趕上凡妮莎的速度，臉上掛著平靜的笑容，與她并行。
后者愣了兩秒，最終還是忍下了已經到嘴邊的不良言語。
在石貓的帶領下，一行人穿梭于復雜的街巷，就這么跑了將近十五分鐘，石貓的速度這才逐漸放緩，最終停駐于一幢三層小樓前。
這邊的情況甚至要比剛才的居民區還要破落，就連陳舊的公寓樓都很是少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上去就知道年代久遠的磚房，棚戶。
半碎的窗戶，用塑料條做的簾子，路燈早就被人拆了個干凈，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桿子杵在原地，街道兩側更是堆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雜物，雨水落在上邊，砸出各種噼啪聲響。
悅盛人偶作坊。
找了個勉強能擋雨位置停車，徐玖看了眼房屋二樓外懸掛的招牌。
石貓能夠定位能量來源，而它既然在這作坊門口停駐，那就意味著對方必然就在其中。
“已鎖定目標，居住在這里的人為石川藤，39歲，人偶師隊長，這家伙曾經因故意傷人罪被判10年有期徒刑，半年前才從登夏區的監獄出來。”
半透明的光屏在雨水中依舊清晰，異調局內部網絡同蕪蘇城官方資料庫是直接相連的，因此在確定目標位置后，他們便將屋主的情況查了個底朝天。
“詭怪能量并不會因為宿主的死而迅速消亡，一旦接戰，允許就地格殺！”
位于大門口的凡妮莎見徐玖撐著傘往這邊走，當即揮手示意行動開始，一眾異調局成員紛紛整備著裝，本就凝重的氣氛越發壓抑。
這是三樓外墻的爆裂聲。
才準備暴力破門的一行人仰頭便看見徐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缺口處 徐玖對參與異調局的行動并不怎么感興趣。
他真正在意的是這所謂的“詭怪”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踩著滿地的碎石磚，雨水自身后倒灌入三層昏暗的房間，這里看上去像是一個儲存室，里邊擺放著五個分層的鐵架，上邊陳列著各種人偶的肢體，看樣式都是尋常木偶。
徐玖邊往門口走，邊打量這些“殘肢斷臂”，表面積了不少的灰塵，雨水濺上去還會留下印記。
一腳踹開房門，徐玖的目光投向前方不遠的光亮處。
陰暗的房間內，有人正背對著這邊伏案忙活著什么，桌臺上擺放著大量的小型木偶，看著有些眼熟，跟之前青年手中的有七八分相似。
或許是太過專注的緣故，他像是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身后的動靜，只是背對著徐玖雕刻不停。
房間各處的陰影中，散落著大量已經成型的木偶，只是模樣看著十分怪異。
“喂，朋友，你攤上大事了。”
徐玖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塊切割過的木頭，掂了兩下扔出去，以完美的拋物線直接落到桌前那人的頭頂，而他此時才像是回過神，在椅子上緩緩轉身，顯出一張長時間沒有洗漱，邋遢遭亂的男人臉龐。
那雙滿是猩紅血絲的雙眼，在黑暗中倒是極為扎眼，身上則是隨意搭蓋著一條寬松長袍，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打理過。
“素材素材你的雙腿，左臂，左眼心臟！”
石川藤打量著這個突兀出現在眼前的男人，眼中逐漸浮現出一抹狂熱，嘴角掛起詭異笑容，猛地站起身，語氣越發激動，
“你是特殊的，等了這么久”
右側房間的大門被撞開，異調局眾人沖將進來，石川藤轉眼望過去，表情陡然暴怒，
“一堆血肉垃圾，你們不配進入這即將誕生藝術的神圣之地！”
滿是細密凹痕的雙手倏然緊握，霎那間，房間各處傳出一陣“乓啷”碎響，十數具以怪異的姿態拼湊而成人偶騰躍而起，直撲異調局眾人。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命令，凡妮莎抬手張開晶盾的瞬間，其余異調局成員已然擺出戰斗姿態，一時間槍炮聲轟鳴，將這些人偶又盡數轟成了碎塊。
對此石川藤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視線自始自終都在徐玖身上。
徐玖挑了挑眉，打量著石川藤的雙手，他能看見這上邊纏繞著的大量灰色絲線，它們牽扯的并不是地上的人偶碎片，而是他身后的那些小型木偶！
異調局眾人正待上前，前一秒還散亂在地的碎片迅速匯籠到一起。
不僅于此，這些人偶的身上竟是浮現出了扭曲的光影，細看之下似乎是正哀嚎著的模糊魂靈，一時間在場眾人耳畔盡皆被刺耳的嗡鳴籠罩。
這些人偶這一刻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不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凡妮莎嘗試用剛才的方法應對，可這一次，晶盾才凝聚于身前，便被幾具人偶一擁而上，以自身表面的能量強行將其撞碎。
異調局隊員與人偶混雜在一起，戰斗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這就是你得到的力量？”
徐玖沒有出手去幫異調局的眾人，目光越過石川藤，打量著那些木偶，饒有興致的問道，
“那個做直播的青年手里的木偶，是你寄給他的？”
“不過是些勉強能派上用場的廢柴罷了，極致的藝術追求，必將得到神明的垂青，這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而你，也將有幸得到眷顧！”
張開雙臂，灰黑色的長袍垂掛在地，石川藤站在昏暗房間內的唯一光源前，微笑著迎向徐玖。
與此同時，在他控制下，數十道灰色絲線正從他的指節上飛射而出。
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實力極為強悍，他能夠感覺到對方身上傳遞過來的恐怖氣息，那絕不是尋常使徒能夠擁有的氣勢。
也正因為如此，從一開始他的計劃就很簡單，拖延時間，然后將自己已然完成進化的操縱絲纏繞上去，屆時不論他有多強，都將成為自己的素材。
成功了！
眼見得所有的絲線都沒入徐玖的身軀，石川藤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
可還沒等他展開操控能力，一只手掌卻是在身前陡然放大，等他回過神，眼前所見的便只剩下染血的墻壁凹坑 “所以說你到底在高興什么？”
徐玖一手攥著石川藤的頭發將他的頭顱摁進墻壁，一手挑揀著桌上的木偶，隨手將其捏爆，緊接著壓著嗓子說道，
“把你所有的本事展現出來，我倒要看看，所謂的‘邪祟’能把你這種下水道渣滓一般的家伙變成什么怪物。”
盡管以往并未與這種類型的敵人戰斗過，但借著圓珠帶來的能力，徐玖仍舊一眼看穿對方的意圖。
借這個機會，徐玖也算是對圓珠的能力擁有了新的理解。
它本身做為某個邪祟的核心，如今被徐玖所持有，哪怕只是小部分的力量外泄，依舊讓徐玖獲得了同這些詭怪類似的力量。
簡而言之，它們能看到的，凡妮莎不一定能看到，而徐玖卻能看的一清二楚。
這其中的好處自是不必多說。
遭到壓制的石川藤掙扎著，抬手抓向徐玖的脖頸，卻被后者一腳踹飛至墻角，瞥了眼桌上的木偶，右手握拳砸落。
伴隨著一聲震蕩悶響，桌上包括木偶，臺燈，器具在內的所有東西盡皆成了齏粉。
前一秒還與異調局眾人戰成一團的人偶們立刻就跟斷了電似的，全部癱倒在地，注意到徐玖的動作，隱約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勁的凡妮莎先是攔下了隊員，示意他們先撤出去，這才靠向徐玖。
沒辦法，就眼下的情況來看，石川藤的突變程度顯然超出了預料。
她的隊伍里目前也就兩名適格者而已，這種戰斗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
“這家伙的手段有點意思，要不是我有些特殊的手段，剛才說不定已經著了道建議你們以后跟詭怪作戰都帶上秘學社的人，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玖看著地上被拖動的人偶肢體，看了眼凡妮莎，沉聲說道。
事實上就算沒有圓珠，徐玖也不受影響，不過這不是為了提醒凡妮莎么，對后者這一類使徒而言，不論實力如何，面對這種根本不循常理的力量，實在防不勝防。
凡妮莎點點頭，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見地面散落的人偶肢體突然飛散開去，仿佛是收到了某種力量的吸引，盡數匯聚于石川藤的周身，又在某種力量的干涉下，分裂，糅合成一具慘白的人偶盔甲，覆蓋于石川藤周身。
扭曲的靈魂纏繞其上，將那些本該破碎，歪折的區域強行填補，緊接著異化成完全區別于原本模樣的恐怖存在。
八條狹長節肢抵著地面，將已然被裹成蜘蛛模樣的石川藤抬至房間半空，以木偶殘軀拼湊而成的主干，竟也像是真正的蜘蛛一般收漲扭動，前端的復眼散發出猩紅的光芒。
“講道理，男人變成蜘蛛你還不如變成只豬！”
徐玖撇了撇嘴，對眼前這詭怪只覺得惡心。
此刻的石川藤早已喪失了說話的能力，只能發出尖銳的嘶嚎，八足并用向著徐玖發起沖鋒，凡妮莎皺著眉頭想要上前阻攔，卻被徐玖先一步摁住肩膀。
踏前一步，徐玖甚至懶得拔刀，只是向前轟出一拳。
灰色的光芒轉瞬即逝，而詭怪則如同遭到無形的重錘擊打，上半截身軀直接被砸了個稀巴爛不說，連帶著整個形體都飛了出去，撞碎大半面墻壁，砸落在外邊的街道。
如今的徐玖，又哪里是這種詭怪所能對抗的？
差的遠著呢！
打著喇叭，電動車駛出街巷。
詭怪伏誅，剩下的事情可沒徐玖的份。
原本在上空盤旋的秘學社當即介入，徐玖原本還想要就近在觀摩下他們從詭怪體內抽取能量的過程，沒曾想這個步驟居然得配合秘學社內部的某些東西，所以他們要立刻將尸體運往秘學社。
以徐玖眼下的平民身份，他肯定是沒法進這種特殊機構的。
因此在從凡妮莎口中得知展開下一步行動需要一定時間準備后，徐玖也沒打算強行湊過去，冒著雨在外邊待了這么久，他準備回婺山聚集點。
至于奇物項鏈則是暫時先放在凡妮莎那兒，反正徐玖近期也沒打算再次前往特異區，怎么也得先弄清楚月冕教派的遺跡位置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