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煉成陣
朦朧細雪籠著街面。
淺黃色的燈光自店面兩側的窗戶透出，隔著幾米的距離，剛放下手機的徐玖隱約能聽見其中傳出來的敲打聲還有音樂聲。
店面之上，由一堆不斷轉動的小型齒輪構成的“奇械”兩字保持著古怪的靜止感，邊沿處似乎還裝了別的小型設備，每隔一段時間都有蒸汽飄出，融化積累的薄雪。
名牌底下的大門前，站著兩具人型機器人，不同于徐玖之前在婺山聚集點見過的逼真人偶，它們別說是器官，甚至連衣服都沒有，除了四肢外只有模糊的五官。
等徐玖靠近到店門口，這兩具機器人便整齊劃一的鞠躬低頭，
“歡迎光臨奇械店！”
“看樣子這趟應該不會白來。”
饒是眼力不咋地的徐玖，都能看出這兩具機器人絕不是流水線上的產品，八成是店主的作品，采用的技術也是與婺山聚集點里的那些大相徑庭。
推門走進奇械鋪，門后的鈴鐺發出清脆聲響。
入目第一件東西便是擺放在店鋪大廳里的滑翔傘......不，并不是簡單的滑翔傘，上邊似乎還配置著不少機械設備，齒輪機括隨處可見。
在這機械滑翔傘周邊，堆滿了各種半成品以及成品的道具，徐玖左右看了圈，發現店內似乎沒人，而他進門前也沒看到外邊懸掛著歇業的牌子，不由得高聲問道，
“有人在嗎？”
等了會兒并沒有人回應。
徐玖正要再次開口，眉頭卻是忽的蹙起，仰頭看向頭頂的天花板。
茲嘭！
沉悶的爆破聲混雜著痛呼聲在樓上響起，徐玖頭頂的天花板亦是多了數道裂紋，忙不迭的退后幾步，頭頂的那幾道裂紋以極快的速度蔓延，最終轟然破裂。
煙塵混雜著石塊墜落，滿臉愕然的徐玖本打算退到門外，發現石塊墜落的位置正好對準了店中央的機械滑翔傘，想了想又抬起右手，拇指拂過墨棘藤戒指的機關。
電弧一閃即逝，下一秒便有十數根藤蔓自戒面涌出，輕而易舉的將那些石塊托起，最后托住整個天花板，制止裂紋出現進一步擴散的同時防止出現二次大面積的塌陷。
好家伙，在自家店里玩爆破，果然夠“奇”的。
現在這情況，換做其他紫正常的客人，早就掉頭溜了，可誰讓店里頭的是徐玖呢，他不僅沒走，反而饒有興致的盯住了缺口。
墨棘藤的使用次數雖然沒啥限制，但這家店的店長可不知道！
待到煙塵散去，天花板的漏洞邊沿頓時出現了一個滿臉驚惶的中年男人，等看到底下的荊棘藤蔓，又添了份驚詫與茫然。
“喂，你還要在上邊待多久，我這藤蔓能夠支撐的時間可是有限的，這些東西你不要了？”
徐玖主動開口提醒了一句，那人先是一怔，旋即便縮了回去。
大約七八秒后，店鋪大廳另一邊的樓梯沖下來一個“聰明絕頂”的中年男人，雙手還佩戴著輔助用的機械臂，向著徐玖這邊感激的點點頭，緊接著就開始去搬弄藤蔓上的石塊。
徐玖也沒閑著，主動上前幫忙，畢竟他又不是專門來看人家炸自己家的，更何況凡妮莎還在等，他總不能晾著后者。
可這一整理不要緊，徐玖很快發現從天花板上掉落下來的這些碎石塊朝上的那一面似乎都存在著某種繁復的紋路。
起初徐玖只當是地板花紋也不在意，可隨著卸下來的石塊逐漸增加，他發現這些紋路更像是剛剛才畫上去不久。
更重要的是他在這些紋路中找到了某種熟悉感......
他不久前才在特異區內畫過類似的東西啊！
“你認得這些符文？”
徐玖的狀態被旁邊的店主看在眼里，頓時有些驚訝的捻了捻手中的碎石，開口問道。
“見過......不過只是類似，細節上面完全不同。”
胸前寶石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告訴別人，徐玖言語含糊的應了句，
“以前在一本雜書上看見過，那書上說這種東西是什么煉成陣，有各種不同的效果。”
“那本書還在你那兒么，是不是從特異區里找到的，如果是，是哪個特異區？”
聽完徐玖的回復，店長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連旁邊的石頭也不顧了，高聲問道。
“那本書不是我的，是一個拓荒團手里的東西，當時也是在黑市上碰見的他們，書確實是特異區里弄到的，而且還是遺跡類的特異區，只是他們沒提是哪個特異區。”
原本只是打算來消費的徐玖如今看到石塊上的紋路，無疑是起了別的心思，干脆就順著店長的話往下說，
“說起來我也有些好奇，這些所謂的‘煉成陣’，真的有那么厲害嗎？”
“那倒不至于......只是功能比較奇特你得明白，特異區里的那些建筑，想也知道絕不是憑空從地里長出來的，它們也是靠人或是別的生物搭建起來的，而這些煉成陣，在其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否則遺跡中的那些憑人力無法完成的神奇的建筑，你以為是怎么出現的？”
面對徐玖的問題，店長毫不猶豫的說道，而這番話無疑讓徐玖心下震驚。
徐玖看過不少特異區的資料，可他是真不知道特異區內的遺跡居然還會跟這種東西牽扯到一起去，如此說來，他胸前的晶石有沒有可能跟它們有所聯系？
一念及此，徐玖的思緒便不受控制的躁動起來。
要知道徐玖胸口的晶石可是他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而它存在大量裂隙這件事本身也是徐玖一直以來的一塊心病。
正因為這塊晶石總是一副將要破碎的模樣，外加它的儲量總歸有限，像是剛得到的撼山能力，全力發動一次便要直接耗去將近七分之一的能量，再加上別的能力......
徐玖以前忙于收集超凡器官，是為了讓自己能盡快變成一個正常人，可如今這狀態，他就算收集十幾個超凡能力又如何？
不能解決晶石能量的問題，他終究只能停留在這個水平，再難有更大的進步！
徐玖不是沒有為此做過努力，他在黑網內發布懸賞，也曾向凡妮莎旁敲側擊。
只是到今天早上為止，收集到的情報都是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
此時此刻，徐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的注意力可能放到了錯誤的地方。
他總是盯著晶石，想著通過它去挖掘其中的秘密，可真正完成血肉煉化的關鍵，難道不是一直在他屁股底下的煉成陣嗎？
“看來你不知道啊......你的戒指不錯，看著應該不是奇物，功能倒是好用。”
得知徐玖只是因為一個意外才知曉煉成陣，店長頓時有些意興闌珊，直接改變了話題，轉身就要繼續去卸石頭，可這腰剛彎下去便被摁住了。
“我想知道煉成陣究竟是什么！”
清冷的聲線下，隱藏的是不可動搖的意志，店長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控制，扭頭看向身旁不久前還笑意吟吟的青年，額頭頓時沁滿了冷汗。
他像是剛從自己的思考中回過神來，臉上的笑意盡散，身上翻騰著令人渾身不可自抑發顫的恐怖氣勢，店長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恍若店內的光亮都要避開他的威勢！
可僅僅只是一瞬間，這股氣勢便又消散的無影無蹤，摁在他肩膀上的手松開了，青年又變回了那個拉著一推車的物品，東張西望的客人。
“你......”
店長直起身，咽了口唾沫，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剛才其實我是騙了你的，我最近要去一趟亞級的特異區遺跡......事實上我來這家店的目的其實也是因為聽一個賣面具的年輕人說你這邊有適合在亞級特異區使用的裝備。”
剛才那短暫氣勢爆發徐玖確實是無意的，不過這也不妨礙他繼續詢問，而且似乎還有些促進效果，想了想又接著說道，
“那處特異區遺跡中正好涉及到煉成陣這方面的內容，你應該明白這種地方有多危險，很早之前我就在嘗試弄清楚煉成陣是什么，只是一直沒能收集到這方面的信息，剛才突然聽到這方面的情報，情急之下才會......希望你別在意。”
真的能不在意嗎？
你要是個普通的家伙，老子管你剛才是不是幫忙，早就踢你出去了！
腦海中的想法再怎么多，店長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皮，還是尬笑著說道，
“沒事，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這方面的內容......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機密，你想要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待會兒你得在我店里買些東西。”
“沒問題。”
徐玖理所當然的點頭承諾，他本就是來買東西的。
要是能獲得關于晶石或是血肉煉成陣的情報，他自然不在乎花錢，只是1隨著兩人交流的深入，徐玖很快發現店長剛才說的并不是托詞。
這煉成陣，還真就不是什么隱秘的東西，而眼前這店長知道的也確實不多。
“最初發現這種煉成陣的肯定是各地的官方探索隊，因為這種煉成陣在越神秘的遺跡中出現的最多，也只有官方的隊伍才有實力對這些地方進行大面積探索。”
將商鋪客廳大略收拾了一番，又在外邊掛上暫時歇業的牌子，重新回到大廳的店長手里多了一份卷軸，
“等到民間的拓荒團開始對一些遺跡進行深入探索，這種顯眼的煉成陣自然也就逐漸被發現，一開始發現煉成陣的人對這種東西不太了解，只當是建筑上裝飾用的花紋，直到幾年前有人在一處遺跡里意外發現了一個已經準備好施法材料的煉成陣，又因為巧合啟動了它，這才讓許多人意識到這些圖案根本就不是花紋，而是擁有神奇能力的煉成陣！”
說話間，店長展開自己手中的卷軸，將上邊刻繪的煉成陣展示給徐玖。
“神奇能力？”
大略掃了眼這煉成陣各處的符號與線條，再跟自己腦海中的血肉煉成法陣做出比較。
兩個煉成陣不論是復雜程度還是符文的數量多寡，根本就不是同一水平的存在。
“是的，只要找到合適的材料和咒語，就能激活這些煉成陣，進而誘發出它們的獨特能力，而這恰恰也是最難的地方，因為特異區遺跡內基本不存在活著的，能夠溝通的生物，像是書籍之類的可以留存信息的東西也早已在極端環境中被消磨殆盡。”
“單一個煉成陣跟小孩的涂鴉一般沒有任何意義，所以這玩意兒的流傳程度并不廣泛，也就只有一些大勢力在收集它們......還沒聽說有誰已經研究出其中的秘密。”
收起卷軸扔在柜臺上，店長看著若有所思的徐玖又補了句，
“其實就算真研究出了它的效果，也根本沒有多少用處，因為根據最初測試出煉成陣效果的人給出的理論，它并不能憑空的變出什么，而是需要遵循某種規律，最終展現出來的成果大都也是跟建造有關，也就是我這種工匠會想著通過這種煉成陣來完成技術上的突破，換做其他人，就算找到了這種煉成陣，多半也是拓印下來然后賣掉。”
店長的言下之意很簡單。
這煉成陣看上去十分神奇，甚至牽扯到了超凡能力，可實際上根本沒多少人認可它們的價值。
也正因為如此，查特異區遺跡信息時將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危險事項上的徐玖才始終沒有發現這方面的信息。
煉成陣不難找，否則這店長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將它拿出來，可相對應的材料和咒語想要收集完全卻是難如登天.
偏偏哪怕最終找到了，其效果很可能只是能夠完美的粘合兩塊磚頭......
有這份時間和精力，賺點錢，然后想辦法把自己變成適格者或是干脆進行義體改造，不比整天對著一堆鬼畫符發呆香嗎？
“那你剛才是在研究它？”
“沒錯，這份卷軸是我托人弄到的，我不知道對應的材料和咒語，所以就想用別的機械裝置刺激，結果你應該看到了。”
“額......真有你的！”
說話的同時，徐玖的視線卻是始終停駐在卷軸上。
不論如何。
晶石與血肉煉成法陣，他終于找到了其中之一的線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