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鉛芯
坐在車廂尾端的小型“客廳”內，徐玖的視線從對面的沙發轉移到邊角處擺放著的一臺不停推送著各個游戲的街機，最后看向拎著一個手提箱返回的歌莉婭。
做為一名專業的代練，在工作中徐玖從不使用任何顯眼的或者說帶有某種標志性的“冷熱”武器。
原因很簡單。
不論是無傷狩獵視頻還是特異區內的功勛任務，他的戰斗過程將不可避免的暴露給其他人，若是攜帶能讓人一眼認出來的裝備，那只會讓雇主陷入尷尬的境地。
因此徐玖在決定成為一名無證行者后轉而開始要求雇傭者提供武器，而他給自己準備的，往往是一些不那么容易引起關注的東西。
譬如眼前這一套疊放在箱子內包含了上衣，下裝以及一雙皮靴的淺灰色作戰服。
表面看上去這作戰服甚至要比保暖內衣更輕薄一些，然而其堅韌程度卻是后者的幾十乃至上百倍！
“以風速鴕鳥的皮制成的作戰服，經過測試，它的防御能力已經能夠抵擋二十米以外的小口徑手槍的槍擊，近距離的劈砍也能達到一定的遲滯和反彈效果，而且以它的厚度，你完全可以在外邊重新穿一件防護服，不會有任何影響......突變高階的恐怖生物，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將箱子推向坐在矮桌另一側的徐玖，歌莉婭看向前者的目光意味深長。
“我的運氣一向很好。”
徐玖摩挲著防護服，悶聲應了句，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三個月前的那場幾乎可以說是賭命的狩獵。
為了驗證胸口那顆晶石的能力，他跟一頭意外發現的風速鴕鳥在荒原內耗了整整一個月。
哪怕對方本就受了傷，依舊數次將徐玖逼至死亡邊緣。
當然，最終的獲勝者還是徐玖。
毫不夸張的說，這一場狩獵讓他的實力得到了質的提升，否則也不會有如今成為無證行者的他。
“如果運氣能讓一個人干掉一頭風速鴕鳥，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獲得這種好運氣的？”
放下已經吃完的飯盒，歌莉婭的上半身忽地前傾，湊到徐玖的眼前，距離近到后者能清楚的看到椒鹽里脊的油星子在她的嘴唇上涂抹的那層晶亮光澤。
“可能是因為那段時間我吃了饅頭......不，一碗白粥！”
徐玖的視線四十五度斜看下方，蹙著眉頭陷入了思考。
“好看嗎？”
“一般。”
提了提突然有些緊繃的褲子，徐玖后仰靠倒在沙發上，表情重歸平靜，
“說吧，什么事？”
“以你現在的水平，應該已經能夠接取前往特異區的單子，我想讓你幫我收集一些生物材料。”
舌頭滑過嘴唇，轉手端起桌上的飲料抿了口，歌莉婭開口說道。
“你應該有組織內部的渠道，缺材料？”
歌莉婭的要求讓徐玖不免有些詫異。
“你想在鉛芯里待一輩子？”
歌莉婭反問道。
鉛芯，徐玖還有歌莉婭當下所屬的組織，它不僅經營代練的業務，同樣也涉及其他的領域，包括但不限于面向灰色地帶的裝備制造。
事實上徐玖能進入余歲鎮居住而不是繼續在荒原上游蕩靠的也是這個組織的手段。
“人總要向前看，我可沒打算一直在荒原上蹉跎，靜止城才是我想要生活的地方。”
跟大部分生活在荒原上的人一樣，歌莉婭同樣想要進入靜止城，
“我需要大量的材料提升技藝，而組織的進貨渠道只能滿足我們接的單子，想要練手就必須自己去市場上購買價格昂貴的材料，我的積蓄不足以支撐如此大的消耗。”
“你想讓我低價出售材料給你......憑什么？”
話說到這份上，徐玖自然領會到了歌莉婭的言下之意，不由得反問道。
幾句挑逗性的言語和這若隱若現的福利就想讓他成為工具人，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你從第二次見面開始就給我送異化獸肉制成的食物，不就是想泡我么，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我每次去上網時都會給網管準備一份食物，一來是想讓他給我留位置，二來是讓他遮掩我每次去都借用他的公民證這件事。”
徐玖沒有理會歌莉婭的言語，抿了抿嘴，轉而提及了另一件事。
吃人家的嘴短，這是千年前的俗語。
徐玖以為歌莉婭能領會自己的意思......至少網吧的網管領會的相當到位。
“哈哈~開個玩笑而已，你給我提供材料，我負責加工以及成品出售，收益你占五成，多的不說，沒意思，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價位應該比你單獨向鉛芯組織出售材料要貴許多。”
歌莉婭摸了摸自己莫名有些疼痛感的臉頰，咬著牙笑道。
“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是我？”
徐玖將作戰服放回箱子內合上，起身問道。
“因為我相信你的運氣，一個人的運氣好到可以解決一頭只有使徒才能搞定的風速鴕鳥，那么更低級的那些異化獸，還有什么搞不定的呢。”
將飯盒收拾好交還給徐玖，歌莉婭伸出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徐玖想了想，最終還是給出了回應。
送上門來的錢，不賺白不賺不是？
......
由于完成功勛任務需要前往的特異區并不在余歲鎮的行進路線上，徐玖想要完成這個單子就必須離開余歲鎮，趙家會給他準備穿越荒原的越野車以及提供其余的各種幫助。
當然，他們是不會跟進特異區的。
要知道這是由蕪蘇城官方的功勛任務，在進入特異區前，他需要去蕪蘇城建立在特異區附近的據點報備，而且參與任務的很可能不只是趙菁的弟弟趙方林。
這種功勛任務既然公開發布，那就意味著其他想要賺取功勛的人同樣會接取這個任務，屆時少不得又是一番競爭。
既要防備特異區內的惡劣環境，又得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務，這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
徐玖既然敢接這個單子，心里早有準備。
為了確保能準時到達在特異區外的官方據點，徐玖吃過晚飯便前去跟趙氏姐弟匯合。
沒有代步工具，依舊是步行。
轉過一根纏繞著老舊電線的石桿，沿著傾斜的街道一路上行，徐玖身旁不遠就是一座加工廠，彌漫著機械運作時排出的蒸汽，嘈雜的響動聲更是一刻不停。
不管男女老幼，穿著同樣制服的工人們在其間進進出出，身形模糊成一團晦澀的影漬。
對于大部分生活在移動城內的民眾而言，工作就是一切，而想要徹底改善自己的生活，無一例外都要賭上自己的命。
余歲鎮街道上幾乎隨處可見的護衛隊招聘廣告就是其中的一條捷徑。
這支負責余歲鎮安全的隊伍的待遇相當不錯，只要通過體檢，就能立刻獲得一筆獎勵金以及免費的餐補，然而與如此之好的條件相對應的是居高不下的死亡率，像是昨晚那種規模的襲擊，余歲鎮每個月都會出現，兩位數的死傷再正常不過。
即便如此，相較于荒原上的流浪者，這般枯燥，乏味但還算安穩的生活已然能稱得上是天堂......
言歸正傳。
剛越過斜坡的徐玖把玩著手中剛到手的巴掌大小的灰色手機，心情相當不錯。
這個時代的智能技術并不遜色于徐玖曾經的世界，甚至于在某些地方還遠遠的超出，但之前便說了，那些技術只存在于靜止城內。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若說靜止城的網絡普遍達到了5G，那么移動城內頂天也就是3G剛起步時的狀態，這也意味著智能手機能夠做到的事情實在不多。
當然，相較于其他人連手機都沒有，遠程通話基本靠吼的狀態，徐玖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周銘在給這個手機開通網絡服務的時候專門用內部網絡幫徐玖下載了一些常用程序，這其中就包括“WT”這個聊天軟件。
至此徐玖總算是擺脫了需要去網吧借用公民證才能跟鉛芯的中介交流的尷尬局面。
打開下載歌曲的APP，打算趁著現在還有網絡先下載一些歌曲，前往特異區的路上能有東西打發時間，結果掃了眼界面就沒一個歌手是自己認識的，到最后也只能將音樂榜上的音樂挨首下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