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雅兒累得不行,她用衣袖擦了額頭的汗,趁機歇一會兒,她往那遍地是尸體的地方看去,出神地看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一個好主意浮上心頭。
要是能用這個主意說服嚴良,那她就不用辛苦挖坑埋人了!
于是她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嚴肅著臉對嚴良道:
“父親,這條路并不算太偏僻,這里死了那么多人,肯定不用多久就能被過路人發現的吧?到時候有人報了官,官府肯定就會來查被殺害的是什么人了。
而這些死掉的人也會被火化掉,官府肯定會派人通知他們的家屬前來領取骨灰的…這樣的話,這車隊老板自然也有他的家人來帶他回家了…
可要是我們把他埋了,官府沒找到他的人,自然沒法讓他的家人把他的尸骨帶回家鄉…我們這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嚴良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夸贊道:“還是雅兒想得周到!要不是你提醒,我們險些就好心做壞事了!你說得對,我們不能把他埋了,得讓他被官府的人帶走才是…”
他說到這里,兩人頓時松了口氣,終于不用辛辛苦苦地挖坑埋人了。
于是父女倆又把車隊老板抬回了之前他咽氣的地方,整理了一下他的外表,便等著他被人發現了。
嚴良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葉雅兒道:“天時不早了,我們趕緊離開這里吧,要不然就趕不到下一個可以借宿的地方了,要是在外面留宿,萬一遇上危險那就不好了。”
葉雅兒早就恨不得離開這里滿是死人的地方了,因此自然點頭如搗蒜。
兩人便沒有再看這些尸體一眼,往前上路了。
雙方都對那筆巨額銀子閉口不談,當作是沒這一回事一樣。
葉雅兒按了一下自己藏著銀票的地方,心想:就算自己和父親把銀票還回給那個老板,他的家人也肯定得不到的,因為早在那之前衙役肯定會搜查過這些尸體,他們要是見了這么多錢,怎么可能還能忍得住貪婪,把這錢還給他的家人?必定是偷偷地據為己有的…與其便宜了那些衙役,還不如救濟一下自己呢…
而嚴良心中也想著銀票的事,他從來就沒想過要把這些銀票再還回去,已經到了他手里的錢財,他不可能不要的。
作為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錢財的重要性他很明白,遠的不說,就說他們逃亡這幾天因為沒錢,餓了沒錢買吃的,餓得有氣無力;困了沒錢住店,都是在別人家屋檐或者或破房子講究著,又辛苦又累,簡直生不如死…
所以在充分經歷了沒錢的苦楚之后,他眼前就有一筆巨額錢財任由他做主,他哪里還受得住言秀惑?
他像是不經意般瞄了一眼葉雅兒,見她低著頭專心走路,根本沒有提起銀票的意思,頓時松了口氣。
他剛剛還生怕葉雅兒太善良純真了,非要把這些銀票還回去,幸好她沒有提…想必是沒有想起這事吧?他自己就給葉雅兒找到了借口。
嚴良想到身上藏著的銀票,頓時饑餓和勞累交加的身體也精神一震,腳底生了的血泡也不覺得那么難受了。
從這被劫殺的車隊老板身上得來的幾千兩銀票,就是嚴良和葉雅兒以后在西北能過上富足生活的資本。
嚴良到了山高皇帝遠的西北邊疆,便用這些錢做起了生意,漸漸累積地大量錢財,因此作為他“唯一女兒”的葉雅兒便又過上了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的生活。
她所真正經歷的“艱苦逃亡生涯”也只有從京城逃亡到遇到被劫殺的車隊老板這十幾天天而已,因為這之后,他們便有了錢,自然不會再受苦。
所謂主角光環,就是如此了,如果是炮灰,不混成乞丐逃亡個十幾年都沒法逃脫官兵的追捕,而人家女主角才十幾天就能順風順水地成功逃離了。
女主角就是這樣,所謂的艱苦落魄,都是短暫得幾乎可以忽略的。
而身無分文?那就更不用擔心,自然會有炮灰自動送上巨額錢財,這不,死掉的車隊老板可不就是正巧給女主角送上錢財的踏腳石?還根本不需要她為此付出一丁點兒努力和代價。
不早也不晚,恰巧就是女主角遇上了帶著巨額錢財瀕臨死亡的炮灰,還恰巧把藏錢的地方告訴了他們,又非常恰巧地沒來及得說出自己家的住址,從而不用女主角浪費時間把他送回家…真是巧啊!
無論如何,氣運強盛的主角都是能逢兇化吉、車到山前必有路、什么困難都能完美解決的…
就在嚴良和葉雅兒已經告別了艱苦逃亡生涯,裝扮成富商父女過上了舒適的富貴生活的時候,安楠這邊也已經打聽到了那些暗地里專門給人辦戶籍的“本事人。”
“我這里有三個比較適合你現在的身份戶籍證明,一個是叫王明玉,十五歲,因為家鄉發大水就跟著家人逃難,她家人在路上漸漸死了,等好不容易到了咱們城門外的時候,因為城里不讓他們難民京城,她一口氣沒喘上來死掉了。”捏著幾張證明紙的其貌不揚的中年山羊胡男子說道。
“她跟你年紀相仿,也沒有了家人,至于她家鄉離這里那么遠,她的同鄉也都到處流落了,所以這個身份被人識破的可能性不大。”山羊胡男子又說道,看了安楠一眼,似乎是想安楠買下這個身份。
“還有呢?”安楠卻問道,并沒有決定下來的意思。
山羊胡子只得繼續介紹道:“其他兩個的身份就沒有王明玉這個好了,王明玉起碼是良民,是黃花大閨女,可剩下那兩個…一個是十六歲的小寡婦,剛嫁人丈夫就死了,婆家認為是她克死的,就把她趕出家門了,而娘家兄嫂又不肯收留她,她便淪落成了暗門子。”
暗門子是指不在妓院,而是自己私底下賣身的女子,她們明面上的身份還是平民,但其實已經成了女支女。
一聽到暗門子,安楠便皺緊了眉頭,雖然她很同情那小寡婦的遭遇,但任何時代當女支女可都是被人踐踏的存在,抬不起頭見人的,她雖然不在乎什么名聲,但也不想自甘墮落,沾上污點。
于是她搖頭道:“這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