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成舟,盡管安楠萬般不想有一個孩子,但已經存在了,她便不能剝奪它的生命,于是只得留下。
不過安楠并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打算去到凌陽郡之后,便謊稱這是亡夫的遺腹子,畢竟現在是兵荒馬亂的時代,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當了寡婦,她成為其中一個,并不突兀。
回到凌陽郡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個多月,如果以安楠的武力來說,她完全可以用輕功十多天就逛一個來回,但她是跟著俘虜軍一起上路的,便只能拖了這么久。
凌陽郡不愧是豐承禮家族聚居所在地,果然足夠繁華,即使是在這亂世中,依舊祥和安寧,農民們安分地在田地里耕作,商販精力十足地在街上吆喝,孩童們無憂無慮地到處玩鬧…因為遠離戰爭,所以像是世外桃源。
這些百姓的面貌跟安楠在路上遇到的那些難民麻木哀愁的神情截然不同,真是同人不同命。
安楠進城之前就恢復了本來樣貌,在凌陽郡,她倒是不擔心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打自己的主意,畢竟她可以用豐承禮的名頭來狐假虎威一番,豐承禮就算是為了他的名聲,也不能任安楠被人欺辱的。
“姑娘,這間宅子位置又好,周圍鄰居大都是凌陽書院的夫子或者其他讀書人,住在這里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牙人恭敬地對安楠說道,不停地介紹這件宅子的優點,就是想推銷給安楠。
安楠仔細看過了環境,又見這宅子干凈幽靜,心中已有八九成喜歡了,便道:“那行,你盡快給我辦好房契吧。”
“好好好!一定盡快給您辦!”牙人高興得見牙不見眼,一疊聲地答應道,這家房子位置好、建得也不錯,本來也不愁賣,只是房主開得價錢高了些,這才等到安楠來看房了。
牙人果然很快便和安楠到官府去辦好了買房手續,安楠又干脆讓他帶幾個仆婦過來給她挑選。
如此忙了一兩天,安楠才徹底安頓下來,此時她的肚子已經有兩個多月快三個月了,但依舊平坦得很,沒有一點懷孕的跡象。
于是安楠便也沒有在家宅著,她到街上逛了逛,又提了禮物去劉軍師家拜訪,感謝他一路的照顧。
劉軍師的女兒劉罄一見到貌美如花的安楠,頓時眼都看直了,拉著安楠的手,不停地驚呼道:“安娘子,你長得可真好看啊…我一個女的都看得舍不得移開眼了…”
說著還伸手去摸安楠光滑細膩的臉頰,不停地感嘆。
劉軍師的夫人看見女兒這個模樣,笑罵道:“你這沒上沒下的丫頭,可別嚇到人家安姑娘了。”
安楠推開劉罄的手,笑道:“劉姑娘活潑可愛,正討人喜歡呢,無妨。”
“我這女兒都被她爹給慣壞了,安姑娘可別嫌她太胡鬧就好。”劉夫人說道,然后也看著安楠,感慨道,“安姑娘你確實長得貌美,也不知道日后是哪個男子能有幸娶了你…”
安楠頓時作出情緒低落的模樣,低下頭,收斂了笑容,苦澀地說道:“亡夫兩個月前就死在戰場上了,留下我和還沒出生的孩子…”
劉夫人和劉罄頓時臉色一變,劉夫人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多話了,提起夫人的傷心事…”她連忙把稱呼都改了,之前她以為安楠還是未嫁之身,現在知道她嫁過人了,就不能那么稱呼安楠了。
“安姐姐也別太傷心了,戰場上刀槍無眼…何況你現在肚子里還有孩子呢,你得顧著他才是啊。”劉罄也連忙安慰安楠道。
安楠其實內心里一點波動都沒有,但她此時扮演的是個懷著丈夫遺腹子的寡婦,只得作出哀傷的模樣來了。
但她很快又露出“堅強”的笑容來,“強顏歡笑”地對劉家母女道:“我知道,就算是為了孩子,我也得振作起來…我現在只想著把孩子生下來,好好把他養大。”
劉夫人和劉罄看見她這幅模樣,頓時用同情又憐憫的目光看著她,又說了許多話來安慰她。
而一直當著背景板的劉軍師此時已經驚呆了,他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安楠懷孕的消息,正猜測著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呢,就又聽見她說這是先夫的遺腹子…劉軍師頓時就不知道該震驚她懷孕了好,還是驚訝她能面不改色地編出一個“亡夫”出來!
劉軍師雖然不太清楚安楠都干了些什么事,但他知道她肯定是沒有丈夫的,那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呢?
劉軍師疑惑了一會兒,一張輪廓分明、俊美桀驁的臉便出現在他腦海中,他福至心靈——很可能是巫越將軍的嘛!他們回凌陽郡之前,巫將軍還依依不舍地來送安楠呢。
想到這里,劉軍師就對苦逼的巫將軍同情了一下下,被自己的女人咒他死在戰場上了呢,真是狠啊!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也越心狠,劉軍師在心中暗暗感嘆了一句,看來巫將軍想要抱得美人歸還有很長路要走呢。
覺察到劉軍師看向自己的復雜眼神,安楠朝他笑了笑,毫不心虛,她才不擔心劉軍師拆穿自己呢,這樣老奸巨猾的人,站在一旁看戲才是他的本性。
“那你現在懷孕了,可有家人在身邊照顧你?”劉夫人到底是過來人,便擔憂地問。
安楠搖了搖頭,說:“我和先夫的家人都在戰亂中去世了,先夫又在戰場上犧牲,現在家中只剩我一人了…也正是因此,我這次才會干脆跟著劉軍師一起來凌陽郡定居,就是聽說這里沒有戰亂…我實在是怕了又發生戰爭了。”
“真是可憐啊,你放心,來了凌陽郡,就不會再有戰爭了,你可以在這里安安心心地把孩子養大。”劉罄聽得已經眼淚汪汪了,看著安楠的眼神心疼不已。
安楠嘴角抽了抽,這位姑娘真是夠憐香惜玉的,大概也是個顏控。
劉夫人卻考慮得更細致一些,她皺了皺眉,道:“你一個正懷著身孕的女子,身邊又沒有親人照顧,可怎么能行?要不然你住到我家來?反正家中只有你劉妹妹、我和我那老頭,我老頭都能當你爹了,也不用避嫌…”
安楠連忙拒絕道:“不、不,哪里能麻煩您?我請了兩個有經驗的仆婦伺候,沒什么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