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做個什么樣的皇子呢?”安楠問他。
四皇子仔細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對安楠說:“母妃,我想以后出宮建府了,就到處走走,古夫子說開闊視野、經歷萬事能給我的畫作帶來源源不斷的靈感…”
唉,果然被古夫子培養成了個生性淡泊、不慕富貴的畫癡,對他的兄弟們追逐不休的權勢地位、功名利祿完全沒有興趣。
“行啊,但在那之前,你要做好準備。”安楠說。
四皇子有些茫然:“這個還要做什么準備?不是父皇答應就行了嗎?”
“那你覺得你父皇會答應嗎?”安楠嘆了口氣,便宜兒子太傻白甜了也令人頭疼。
“父皇為什么不答應?”四皇子驚訝地問道,然后有些煩惱地說,“難道他真的要讓我去辦差事?”
“皇子無旨不能出京的事你都忘了?”安楠問道,看著四皇子,搖了搖頭,“我跟你說過的,在下決定去做一件事之前,要先做好充足的準備,還要預想好最壞的結果,如果任何后果你都可以接受,那你就能去做了。你現在連皇子無旨不能出京這個常識都不記得,可想而知你并沒有做好準備,那等你真外出游歷了,如果遇到劫匪馬賊又怎么辦?”
四皇子臉漲得通紅,羞愧地低下頭,說:“是我疏忽,對不起…”
安楠說:“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你是我兒子,你想要得到能到處游歷的機會,我可以為你爭取,但游歷會發生危險,你的那些兄弟可能會趁著你在外面就栽贓陷害殺死你,也就是說你可能會沒命,你能接受這個最壞的后果嗎?”
安楠的神情很嚴肅,四皇子也被她引得鄭重起來,聽到自己可能會死,他瞳孔猛縮了一下,臉色有些發白。
過了一會兒,他咬了咬嘴唇,說:“母妃,我想好了,我能承受最壞的結果,只是如果我真的不在了,就辜負了您對我的一片養育之恩,我會為無法在母妃跟前孝順您而感到愧疚…”
安楠打斷他的話,揮了揮手,說:“停,我好好的,并不需要你留在我面前當孝子,我把你養大,是想讓你成為你最希望成為的那一類人,過得平安喜樂就行了。”
“母妃!”四皇子感動又愧疚,低低地叫了一聲安楠,安楠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只要多寫信回來給我,多畫些外面的景給我看就行了。”
“好,母妃,我都聽您的,而且我打算只游歷幾年之后就回來陪您,再也不走了!”四皇子保證道。
安楠聽他這么一說,終于覺得有些欣慰了,看來自己這十多年來的功夫沒有白費,在這小子心里,她這個母妃還是挺重要的,于是她微笑著說:“那你好好練武吧,爭取有自保之力,以后平平安安地回來。”
此后,四皇子果然出了作畫,就把時間都花在了練功夫上,為日后的游歷做準備。
朝堂上,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爭斗已經趨于白熱化,今天他們兩派的官員甚至在金鑾殿上就大吵起來,皇帝氣得大發雷霆,把兩人都罵了一頓,這才消停了。
回到御書房的皇帝捂著沉重悶疼的胸口,一臉灰敗之色,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俊朗瀟灑、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但是這么多年既要在后宮播撒雨露,又要在朝廷大事上操心勞力,如今還要被兒子謀劃屁股底下的位置,于是就蒼老了許多,身體也大不如以前了。
“長生啊,朕是不是真的老了,大皇子他們都開始迫不及待逼我讓位了!”皇帝臉色難看地說道。
長生大太監立刻噗通一聲跪下來,惶恐地說:“皇上您正是壯年呢,哪里就老了?”至于說大皇子要逼皇帝讓位這句話他就不敢妄議了,只當自己沒聽見。
皇帝冷哼一聲,說:“要是朕朕的還沒老,那幾個兔崽子敢當著朕的面爭吵?!現在個個翅膀都硬了,不知道老子是誰了!”
這話更聽不得了!長生連忙把腦袋都貼在了地板上,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在這里,皇帝埋怨兒子的話誰敢聽?!
皇帝說著,就想起大皇子和三皇子在朝堂上對峙時仿佛生死仇人,恨不得對方去死的模樣就覺得憤怒、驚愕,他這一生氣,胸口又猛然痛起來,像是有千萬根針在刺一樣,他冒了一頭的冷汗。
良久,他才喘過氣來,剛想要讓長生去叫御醫,突然想到什么,就停下了,轉而說道:“擺駕去安妃那里!”
長生連忙爬起來扶著皇帝出門去找安妃。
皇帝來的時候,安楠正躺在廊下的長榻上賞花,兩個小宮女一個為她捏肩膀,一個為她敲腿,好一副快活閑適的模樣!皇帝看得都有些嫉妒她的悠閑了。
安楠瞧見他,也不起來,只淡淡地說了一聲:“皇上你來了?有什么事?”
皇帝對她愛答不理的態度很不爽,剛想要發脾氣,又想到安楠有恃無恐的性子,還有他這次來還要讓她辦事的,于是只好忍了她的不恭敬,讓人搬了椅子,坐到安楠面前,冷冷地盯著她。
安楠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瞄他一眼,說:“你有事就說,我臉上開花了?你盯著我!”
皇帝知道自己的威嚴在安楠面前是不存在的,只好不擺架子了,直接說道:“朕今天胸口悶痛難忍,以往并沒有這個毛病,你給朕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愧是皇帝,連求人辦事都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不過安楠早已經摸清了他的性子,又知道他是舍不得放棄自己這個醫術高明又嘴巴牢靠的“御醫”,于是就沒跟他計較,說:“給哦把個脈!”
皇帝便把手地給她,安楠按著他的手腕,仔細摸了脈,又看了看他的臉色,然后猛地往他胸口一按,皇帝沒有絲毫防備就被她按住了胸口,頓時疼得“嘶”地一聲叫了出來。
長生立刻撲上來攔在皇帝面前,警惕又戒備地盯著安楠:“你想對皇上干什么?!”
安楠翻了個白眼,說:“試試他胸口是個什么疼法我才好下診斷啊!我要是想對他下手也不會選在現在吧?”
皇帝推開長生,說:“朕無礙,讓安妃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