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來了,老族長來了!”
現場一片詭異的靜謐,氣氛尷尬得仿佛都能化成實質。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一疊聲的喊叫。
聽到“族長”兩個字,眾人齊齊松了一口氣:太好了,老族長來了。能夠主事兒的人到了,事情,或許就有解決的辦法了。
“怎么回事?國棟他娘——”又在鬧什么?
族長從外面趕過來,所以還不知道現場最新的動態。
他本來是想先罵上秦秀枝幾句,結果,嘴里正說著,抬眼就看到了鮮血淋漓的一幕。
老族長都快七十的人了,又被人連拉帶拽的走了一路,這會兒正呼哧帶喘的虛弱著。
結果抬眼就看到這么血腥的一幕,心臟險些被嚇得停止跳動。
老族長呼吸一頓,身子左右搖晃,眼瞅著就要一頭栽倒,身邊扶著他的兩個小伙子,趕忙手臂用力,死死托住了老爺子。
“爺!族長爺爺,您怎么了?千萬要小心啊!”
“族長叔,族長叔!”
眾人發現老族長的異樣,又慌又亂,七嘴八舌的喊著。
兩個小伙子飛快的給老爺子順氣、拍背,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把受到驚嚇的老族長安撫下來。
“這、這到底是怎么了?!”
老族長又氣又怕,更有些惱羞成怒。
他好歹是一族之長啊,結果當著全村人的面兒,卻被秦秀枝嚇了一跳。
丟人,真是太丟人了!
老族長暗自懊惱,看向馬大山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他遷怒似的喊了一嗓子,“馬大山,你個混小子,好好的日子不過,又鬧什么鬧?”
馬大山:…
冤枉啊,他真的太冤枉了。
他什么時候鬧了?
是他那個潑婦媳婦在鬧,哦不,等等,最先鬧起來的好像是三房的母女。
馬大山掃了眼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楊氏和馬家紅,眼底閃過一抹惱恨。
真是個攪家精,平時看著這對母女挺老實的啊,沒想到都是在裝樣子。
小事上看不出來,現在遇到大事了,馬家紅這個死丫頭居然也敢來跳河這一套。
不就是嫁人嘛,男方確實大了點兒,可人家是鎮上的,家里有錢,還愿意掏大把的彩禮…
一個丫頭片子,家里把她養這么大,就是為了把她嫁出去,好幫襯家里。
結果…
等等,那什么,那個婆家,好像也是自家的潑婦給尋來的。
那五兩的彩禮,也是自家蠢婆娘收下來的,他們還想拿這筆錢給國棟娶媳婦…
要是順著這個思路一想,似乎、好像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還是秦秀枝那個混賬婆娘啊。
別看馬大山一副不管家里事的老實木訥模樣,其實這些事兒,他心里門兒清。
他就是沒有像秦秀枝那般,把算計都擺在臉上。
很多時候,馬大山甚至還會不疼不癢、裝模作樣的勸上一句。
當然,他會開口勸說,也是篤定秦秀枝那個蠢婆娘根本不會聽自己的勸。
因為馬大山更清楚,只要秦秀枝跑出去鬧了、搶了,爭回來的好處,半分都不會少了他的!
這些事兒在馬大山的腦子里轉了一圈,他發現,說他們大房無辜,還真不無辜。
可要是認了“鬧”這個字兒,又跟他素日營造的老實形象不相符。
面對老族長的質問,馬大山竟有些不知說什么好。
他不說話,癱在墻邊的秦秀枝忽然發出聲音來。
“娘啊,老天爺啊,我、我真是要屈死了啊!”
秦秀枝陡然發出凄厲的哭嚎,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委屈與傷心。
她這一哭,只把眾人弄得又驚又喜。
驚得是,秦秀枝的哭聲太突兀、太響亮,眾人本能的懼怕。
喜的則是,秦秀枝還能哭,這就表明她沒事兒,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沒有鬧出人命,那就好哇。
心里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眾人不再心虛,便又開始有心思看熱鬧。
等等,剛剛他們好像聽到秦秀枝那個潑婦哭了?
倒不是說秦秀枝沒有哭鬧過,事實上,她嫁到馬家村十幾年,經常搞“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但,眾人心里都明白,秦秀枝過去的哭鬧,重點在“鬧”上,而不是真心實意的哭。
可眼前的秦秀枝,雖然眾人看不到她那張被鮮血涂滿的臉,卻能聽出她的哭聲真或不真。
“喲,國棟他娘這次是真哭啊!”
“唉,她這哭聲,聽著還怪讓人心酸的!”
“我怎么瞧著,這次她好像受了什么冤屈?”
“難道這件事兒還有什么內情?”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果然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啊。
秦秀枝這一哭,都還沒有開始控訴,大家的心就開始偏向她這一邊。
秦秀枝一邊哭嚎,一邊暗自詫異,她真是萬萬沒想到,原來“哭”這么好用。
她都沒有撒潑打滾的鬧,事情的風向,似乎就轉了過來。
大家對她,也不再是一邊倒的指責、唾罵!
吸了吸鼻子,秦秀枝暗暗將這些疑惑壓在心底,身體遵循著“本能”,開始哭訴:“國棟他爹,你怎么能休了我?”
“就因為我給紅丫頭找了個鎮上的婆家?”
“明明我做這事兒之前跟你商量過啊。說起來,這事兒還是你開的頭!”
秦秀枝三兩句話就把矛頭指向了馬大山。
哼,這個男人,長著一張老實人的臉,平日里也像個老實人,結果呢,就他花花腸子多!
到了這個時候,秦秀枝哪里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馬大山就是把她當槍使。
整天攛掇著她沖在最前頭,壞事兒她做了,人她得罪了,可好處卻讓馬大山拿走了。
如果馬大山領情,知道心疼她,背負再多的罵名,秦秀枝也不在乎。
可、可馬大山這個混賬,千不該萬不該…
用力閉了閉眼睛,秦秀枝壓下心頭的怨恨,繼續哭嚎:“是你說,咱們國棟大了,該娶媳婦了,可咱們沒本事,別說蓋房子了,就是連人家女方家的彩禮都出不起!”
“你還說,咱家芳兒太小,要是年齡合適的話,完全可以把芳兒嫁出去,換回彩禮,再給國棟娶媳婦!”
哼,馬大山,你不是喜歡裝好人嘛,這次我非要扒下你的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