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瞧了沒兩分鐘,林小滿眼尖的瞧見了馬富國。
馬富國顯然也是瞧見了動靜,和旁人一起過來瞧熱鬧了。
林小滿趕忙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然后演繹了一個又急又怕,在原地團團轉地掉眼淚。
知道是起火了,作為年輕小伙,馬富國正想進院子加入滅火的隊伍,只是余光中瞅到了那么一個小身影。
有點眼熟啊,定睛那么一瞧!
自家侄女!
瞧著那小小的身影,猶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的團團轉著,那姿態滿滿都是焦急無措,絕對是出了大事!
馬富國一下疑惑了起來,也顧不得滅火了,徑自向她走了過去,問道,“來娣,怎么了?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三叔,我…奶,阿奶…”林小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上滿是害怕。
“別急,慢慢說!”馬富國心頭一個咯噔,不好的預感油然而深。
“我,我找不到阿奶了。”林小滿哭唧唧的。
“阿媽也在這里??”心頭一驚,問話的同時馬富國趕忙左顧右盼地找了人起來。
“我,我不知道。”林小滿有點語無倫次地搖頭。
“來娣,你說清楚啊!”沒看到人的馬富國更急了,“到底怎么回事?”
“雞,我們家的老母雞少了,他們家吃雞,阿奶來找了,我跑得慢…沒看到阿奶…”
斷斷續續的話語,馬富國總算聽明白了一點。
不再多問,馬富國趕忙沖進了院子,扯著嗓子大喊,“阿媽,你在哪里?阿媽…有沒有人看見我阿媽啊!”
喊了幾聲后,黃老二家對面人家的老婦人回應,“老馬家的三小子,我剛才看到了,你阿媽堵在黃家院子門口罵人來著。”
“然后呢?然后她去哪了?”馬富國趕忙追問,同時不忘關注著動靜。
因為人多力量大,房子的火勢已經滅了大半,只是堂屋的大門被人從內里栓上了,這會兒已經有人在撞門了。
老婦人表情踟躕地搖搖頭,“后來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回屋的時候她還在罵呢,后來可能走了,也可能是…”
老婦人望向了那緊閉著門的堂屋,剩下的話盡在不言中,‘也可能是進了黃家的屋子!’
得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馬富國急切的心中生出了一股股的不安,突突突直跳的左眼告訴他,人可能在屋子里!
顧不得其它,馬富國也加入了撞門的行列。
幾個成年男人又撞又踹的,沒幾下子,堂屋大門就被撞開了。
伴隨著大門的打開,一股子黑煙立馬涌了出來,幾人都被煙氣熏得后退了好幾步。
“快滅火啊!”
“水!”
一陣手忙腳亂,在其他人配合著的澆水之下,五個黑乎乎的人形被抬了出來。
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馬富國仿佛掉進了冰窟一般,渾身的血液都要凍僵了。
就著那殘留的衣物特征,他認了出來。
“阿媽!!”
年三十的青灣西村,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向老實本分的黃老二媳婦,殺了丈夫,婆婆,鄰居,以及馬金花這個倒霉催的。
這事在青灣西村引起了軒然大波,誰都想不到,那個和人說話都不敢大聲的黃老二媳婦會干出這么喪心病狂的事。
村里幾個信佛的老人振振有詞的說了:老實人心中都有著一尊佛,佛下鎮壓著一個魔。當佛被推倒的時候,那面對的就是魔了!
黃家就是把人欺壓磋磨的過頭了,愣生生的把黃老二媳婦這個老實人逼成了一個魔鬼!
然后就自食惡果了!
因為這事,整個青灣西村,那些個惡婆娘、惡漢子…以往兇神惡煞的人都收斂了不少,就怕一個不小心步了黃家的后塵。
家家戶戶,那和睦度是大大的增加了。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回歸現場。
事發現場,經過確認,黃老二媳婦,黃老二,牛氏和錢寡婦四人,那都是早已斷氣多時,只有馬金花還有呼吸。
還喘著氣兒的馬金花第一時間被拉到了鎮上的醫院。
醫生們看過之后,紛紛搖頭。
馬金花不僅僅是燒傷,還挨了兩刀,脖子上的一刀,破壞了聲帶,背上的一刀,破壞了脊髓神經。
也就是說,就算挺過了燒傷感染,僥幸活了下來,那也是個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重度癱瘓了。
反正情況是:還能搶救一下,但就算救治成功了,也是個癱瘓。
而救治么,要錢。
具體多少錢要看后續。
‘看后續’這三個字,有一個最壞的結果,那就是‘無底洞’!還可能是那種,錢沒了,人也沒留住!
醫生把相關情況那么一分析,就把決定權交給了家屬。
醫院里,陪著馬金花一起到達的馬富國和宋萍,以及隨后趕到的馬建國和馬強國,四人表情痛苦愁眉苦臉地商量了起來。
“治,一定要治!”馬建國堅定。
“多少錢都不知道呢,而且家里的錢都在阿媽手里呢…”宋萍小聲嘀咕,說話間還不忘沖馬強國使眼色。
作為一個媳婦,她站得絕對是不治的立場,她可不想把錢打水漂了。
接收到眼色的馬強國心中猶豫不已,一邊是親媽,一邊是現實,作為兒子,他有心救人,但是錢沒了,甚至舉債,他怎么養活妻兒?
沉默不已的馬富國在最初的傷痛之后,已經考慮起了往后,他好不容易才在副廠長的女兒面前露了臉,如果家里有個癱瘓的老媽,就算能處上對象,女方那么一打聽,肯定會把人嚇跑!
癱瘓的娘,還不如無父無母。
三兄弟里最薄情的馬富國心里門清著。
又想救人,又不想花錢,兩邊都想顧著的馬富國望向了陪同著一起來村長,開口道,“阿媽是被人害的啊。”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望向了村長。
明白其意思的村長為難了,兇手賠錢,天經地義,但問題是兇手死了呀,黃家三口人,一個都沒剩啊!
上哪要錢去?
總不能下去要吧?!
“你們自己商量,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大年三十的遇到這種事,村長只叫一個糟心。
出了這事,只怕今年就是他最后一年當村長了,所以,這麻煩事還是留給下一任村長吧。
遁了,遁了…
村長一走,兄弟三人相顧無言,沉默了那么幾秒后。
馬建國痛訴,“那是我們的阿媽,我們做兒子的,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阿媽死,這是不孝,這是大逆不道,會被天打五雷轟…”
在馬建國堅持著砸鍋賣鐵也要救的情況下,被‘孝道’壓著頭的馬強國和馬富國也不敢反駁,只能附和著。
盡人事,聽天命吧。
又商量了幾句后,馬富國找人借錢去了,馬建國回家,馬強國兩口子留在醫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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