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睿要與秦志興家結親,是洛長青父子做的決定,與許時初并不相干,她只不過同樣在這件親事上盡了當繼母的職責,見到即將成為她繼兒媳的秦梅也客客氣氣,畢竟是相府下一代主母呢,許時初不會去當個討人厭的繼母。
倒是寧遠伯府那邊,得知洛睿與一個名不經傳的女子訂了親,就跟被炸了窩似的,大伯母怒氣沖沖地親自上門來找許時初打聽情況,甚至還要求她阻止這門親事。
許時初怎么可能聽她的?自然是直接拒絕了她,又毫不留情地把她趕走了。
她是瘋了才會去撮合許雪柔和洛睿,原主的悲劇不就是因此而來么?許時初干嘛要做這吃力不討好、損己利人的事?
繼子的親事撂開了手,卻沒想到繼女反而找上她了。
許時初看著眼前打扮得富貴華麗的洛雅清,險些認不出這是自己當初那個清高淡雅的繼女。
洛雅清沒出嫁前穿的都是淡綠鵝黃淺紫這樣比較素雅的衣裙,首飾也是貴精不貴多的,但她今天回娘家,卻紅裳紫裙,頭上更是插了許多釵子、發簪,是個十足的富貴小婦人了。
許時初卻不知道洛雅清是有苦難言,她當然是喜愛淡雅脫俗的打扮,但她嫁入了順義王府,就不得不“入鄉隨俗”了。
她衣裙穿得稍微素淡了些、首飾也戴得少了,她的世子妃大嫂以及一眾庶嫂子便開始冷嘲熱諷說她太小家子氣、自作清高,是不是看不慣王府的奢侈富貴…
即使洛雅清跟她們解釋了并不是自己清高或者小家子氣,她只是喜歡這種風格而已,也沒有看不慣府里的富貴華麗作風,但那些嫂子們本來就無風三尺浪,怎么可能聽她的解釋?于是依舊每次都逮著她的打扮來說事,特別是在順義王妃面前。
說得多了,順義王妃也對她有了意見,為了不惹事,洛雅清只得也學著她們打扮得奢華富貴。
但這改變又讓她的嫂子們有了說嘴的理由,說她果然是假清高,這不還沒裝多久就原形畢露了?如果她真的是喜歡素雅打扮,那又怎么會輕易就改變自己的風格?
…洛雅清聽到她們這些話時簡直銀牙都要咬碎了,心里委屈又不甘,她改變了風格還不是為了融入王府、融入她們?為什么她改了還依舊要被嘲諷?
洛雅清委屈又憤怒,把這事告訴了周文存,以為周文存會好好安慰她,與自己同仇敵愾,但萬萬沒想到周文存卻說她大題小做,想得太多,母妃和嫂子們只不過是隨口說幾句話而已,她太在意就是心胸不夠寬廣…
于是洛雅清終于在出嫁后感受到了來自婆家、丈夫給予的委屈。
她卻不能表現出不滿和委屈,否則就是心胸狹窄,太做作。
憤懣無法發泄,她只想逃回娘家散散心,便稟告了王妃要回相府。
誰知道王妃得知她要回相府,就把她叫了過去,滿臉慈愛地握著她的手說道:
“聽說你那繼母的院子里種著許多奇花異草?我上次在文尚書夫人那里看到一株名為五色赤丹的茶花,開了五種顏色的花朵,富麗艷絕。
好孩子,幫我跟你繼母說一說,我很是喜歡那樣的五色赤丹,想要一盆不知道她能不能割愛送我一盆?”
洛雅清聽了她這話,眼睛都瞪大了,沒想到王妃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她與許時初的關系很是平淡,平時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更別談有什么交情了,所以她哪里有底氣去跟繼母說她的婆母想要一盆五色赤丹?還是送的?
洛雅清的臉都發起燙來,她從來沒有理直氣壯地要求拿別人的東西,但要讓她低聲下氣地跟繼母低頭乞求一樣東西,她也是做不來的。
但現在她不做又會得罪王妃,做了又會在繼母面前抬不起頭來,因此是左右為難。
“怎么?你不愿意?只是一盆花而已,你跟你繼母說一聲都不行?”王妃見她久久不說話,便冷了臉甩開她的手說道。
“不,不,我沒有不愿意,只是不知道繼夫人她肯不肯…”洛雅清為難地說道,羞愧地低下頭。
“她一個繼母,你作為洛相唯一的女兒,只是跟她提一個小小的要求,難道她敢不答應?就不怕你在你父親面前說她壞話?”王妃不屑地說道,然后又懷疑地看著她,“莫非是你不想為我盡力?”
“當然不是,母妃喜歡的,兒媳肯定會盡力為母妃找來!”洛雅清連忙保證道。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王妃這才滿意地說道,“對了,這次你可以在娘家多待幾天。”
于是洛雅清回娘家就帶了這么一個為難的任務回來,本來她是想回來散散心的,如今心情卻更沉重了。
她回來的時候洛長青和洛睿都還在外面當值,沒有回府。
洛雅清便直接來找許時初了。
許時初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她打扮得富貴逼人,但在自己面前提了那個要求后卻忐忑不安,底氣不足。
“你說順義王妃喜歡我的五色赤丹茶花,想要一株?”許時初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的,母妃說她是在文尚書府上看到的,一眼就喜歡上了。”洛雅清竭力在繼母面前保持鎮定淡然的模樣。
她身為洛相的掌上明珠,以前哪里求過人呢?有想要的東西父親和哥哥都會第一時間就送到她面前。
但她現在出嫁了,卻為了討好婆母而不得不在自己從前瞧不起的繼母面前低頭。
“那可真不巧了,我現在也只剩下兩株,其中一株我是打算下個月放到百花閣拍賣的,剩下的一株我是留著自己欣賞,不可能給別人的。”許時初開門見山地說道。
洛雅清聽說要拍賣一棵,立刻說道:“那一株能不能別放到百花閣拍賣,我直接給錢買下來?”
“不行啊,我的百花閣就是靠拍賣珍稀花草出名的,況且我早就放出了風聲說下個月拍賣五色赤丹茶花,這要是突然不拍賣了,會損害我這花店的名聲,有弊無利。”許時初坦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