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在壓力之下跟枕邊人當場翻臉,緊跟著,立誓要查出兇手的管家又對上了小孔雀。
蘭疏影咬住一點:
那瓶紅酒,是小孔雀選的。
小孔雀內心很不敢相信。
他們是親兄弟啊,竟然主動把火引到他這里來?!
但是他接觸到蘭疏影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心里一松。
沒事,反正他沒對那瓶酒動手腳,怕什么?
查就查吧!
小孔雀在旁觀者驚疑的目光里冷哼道:“你針對我也沒用。”
“喂,不是要去查紅酒嗎?走啊!”他催促老醫生。
蘭疏影認真地糾正他:“你弄錯了,是他們去,你留下。”
小孔雀:“啊?”
蘭疏影指著天花板:“我要把它拆開,看看那繩子是怎么回事,你留下幫我。”
“…哦。”
蘭疏影又說:“其他人也可以留下,凡是進過這間臥室的人都有嫌疑,互相監督。不過我聽說有的毒跟空氣接觸久了會減弱藥性,今晚的食物最好早點檢查。”
場上沉默幾秒,車夫和廚娘又恢復了吵嚷,他們爭著拉老醫生去廚房,然后是沉默的洗衣女工。
老醫生回頭看了兄弟倆一眼,尤其是小孔雀瘦得像小雞崽一樣的體型——聽說這兩人的關系不好,希望他們千萬別打起來。
老醫生欲言又止。
那孩子,恐怕吃不消啊。
“嘖,他肯定懷疑我們會打架。”
小孔雀等到人都走完了,上來攀蘭疏影的胳膊:“哥哥,她人已經死了,我們就不要耽擱時間去查案了吧!”
蘭疏影:“那你想干什么?”
“我…”
小孔雀繞著蝴蝶夫人的尸體轉了幾圈,把玩著紐扣,語氣天真,眼神卻是與之不符的狠辣:“我要把她的財產轉移,其他不好弄到的可以不要,這個莊園一定要拿…然后,讓外面那幾個人閉嘴!”
“又要殺人么?”
小孔雀差點就點頭了,話到嘴邊突然咬了下舌頭,反駁道:“什么叫又?我總共也只害過那個雜工,還沒成功…你又不信我。”
“我信啊,所以,你要這個莊園有什么用?只有這棟樓還算有點價值,其他地方已經有一陣子沒打理了,你付不起這筆費用的。”蘭疏影冷靜地指出這點。
就算管家把十年薪水全部寄回家了,那也不夠修葺這么大的莊園。
小孔雀臉有點熱:“哥!”
“而且你要以什么名義接手它?作為夫人的遺孀嗎?”她故意加重了“遺孀”這個詞。
是羞辱嗎?
如果他覺得的話,那就是吧。
“你…”
“我們祖先的遺產不止這個,我問過外面的人,當初那片封地很大也很遠,這邊頂多算是度假別墅,而且這么多年也快廢棄了。”
“這個…”
蘭疏影眼珠里閃著嘲諷的光:“你最好還是說實話,是不是還瞞著我什么?比如說,我們的祖先不但活著,還能送你什么誘人的小禮物?”
小孔雀一驚,下意識甩頭:“哥…我沒答應他的,你相信我!”
“他要你答應什么?”
小孔雀猶豫再三,終究抵不過一個兄控人設,說:“他進過我的夢,他能看出我的身份,愿意把他藏匿的寶藏交給我,還答應賜給我血族的力量…”
“把你也變成血族么?”
“也可以不變,就是得到的會少很多…但也比普通人厲害多了!”小孔雀渴望地說。
到底還年輕,中二時期最適宜做白日夢,希望能被強者青睞,能得到稀世奇珍或者蓋世武功。
蘭疏影跟他搭話的這段時間已經找來了工具箱,讓他扶著梯子,她卷起袖子開始拆家了,“你們聯絡過幾次啊?”
小孔雀答得老實:“兩次。”
“第一次他認出了我,命令我幫他殺掉蝴蝶夫人…我,我當時一口答應了,因為連你都沒能認出我…你眼里只有那個女人,我不高興。不過我真的沒殺她!”
他雙手扶著梯子,余光瞥向蝴蝶夫人浸在地上的大紅裙擺,眸中有困惑,小聲說:“真不是我…”
“他不是還找過你一次嗎?第二次說了什么?”蘭疏影看準位置把剛拆下來的板子扔到門口,當啷幾聲響,摔成幾塊了。
她看起來太過冷靜,甚至是冷血。
仿佛蝴蝶夫人之死已經不會影響她的情緒好壞。
可是小孔雀自認為最了解這個人。
他覺得這種狀態的哥哥反而最危險,是鐵了心要把事情查清楚了。
他耷拉著腦袋說:“第二次,他要我跟你相認,考核你配不配當他的后人。”
蘭疏影手上一頓,錯愕地重復了那三個字:
“配不配?”
她覺得很好笑。
給人當孫子,還要考核?
哦,也對。
差點忘了,那家伙不是人。
如果是人類,血緣關系就是最奇妙也最親密的一種聯系,那位大公爵自然應該承認這對兄弟。
可他現在是血族了。
做他的后代具體要滿足什么條件,那得另說。
“你打算怎么考核?”
小孔雀沉默許久,眼神從掙扎走到堅定,最后拒絕了:“…我不想告訴你。”
蘭疏影搖頭:“你不說,那我自己猜。”
“他第一次讓你殺夫人之后,你一定做過什么安排,他很滿意,所以承認你可以當他的后代;第二次是關于我,但是夫人的事已經分配出去了,剩下給我的考核…”
“就是收回被她家族侵占的產業…”
她觀察著小孔雀的神色,在對方眼睛微亮即將贊同的時候,轉了個彎,“或者我們倆較量一場,讓他看看我夠不夠格。”
“看來是這個。”蘭疏影得出了答案,低聲感慨道,“祖先對我們好像并不仁慈。”
“你別亂說!”小孔雀急了。
一只小號金屬蝙蝠應聲飛了出去。
“完了…他會知道的,哥你快去古堡認錯,求他原諒你!”
“沒時間去,還要找兇手呢。你讓開。”
她掀開最后幾塊天花板,一覽無余。
空隙里有數根鋼絲索,結構可以呼應聯動,從蝴蝶夫人上吊的地方開始,最后一段消失在墻縫和地磚的接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