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家住的是青磚大瓦房,房子大,人口也多。
四個舅舅有三個在外面,大舅在省里的醫院,三舅在縣里的高中,四舅在軍區醫院,留下二舅在家奉養老人,二舅家有三個兒子,三個熊孩子都是二舅家的小孫子。
外公臨走前給三只熊孩子蒸了水蛋,清九和外婆一起喂熊孩子。
清九跟外婆說起李桃花那點破事,外婆聽后搖頭冷笑。
“不知廉恥的東西!做了這種丑事,要是傳出去你和秋月的名聲也要賠進去。你們母女倆挑個日子搬回來,和她撇清關系,免得她再干什么蠢事把你們牽連進去。秋月把她養大也算仁至義盡了,李家就留給她吧!”
一個空蕩蕩的李家,就是幾間土坯房。
當年要不是形勢所逼,她怎么舍得女兒與外孫女住那種地方?
現在形勢正在好轉,隊上住牛棚的幾個老教授也都平反回城了。
讓李秋月帶著清九回家,戶口也遷過來,看她李桃花能不能飛上天!
外婆對李桃花不屑極了。
一邊眼紅清九生活好,又拉不下臉喊一句外公外婆,好像這些人欠她一樣。
對她自己的外婆倒是親的很,也不看看她那個外婆是個什么東西,也就是嘴上說得好聽,哄得李桃花把她當成至親,都不想想她爸死的時候她外婆有沒有管過她。
這種不知感恩的東西,留著只會給自己添堵。
小天使驚呼一聲:小九兒,姜還是老的辣,我就喜歡外婆這脾氣!這次李桃花‘欺負’了你,正好借著機會分出來,壞的也是她的名聲。等她高考作弊的事情暴露,也和你們沒關系!
清九不禁多看了外婆兩眼。
老太太打理得很整潔,頭發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后,說起李桃花時,眼中帶著不屑一身氣勢凜然,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難怪她養大的兒女一個個都是好的。
她點點頭,“我也有這個打算,明天讓我媽去找大隊長!”
清九敢保證,他一定會馬上打條子,帶著李秋月去公社遷戶口。
李桃花推了江奶奶,大隊長是個孝順的,肯定恨死李桃花了。
若是讓他逮到機會,能不往死里踩嗎?
李桃花欺負清九的事情剛傳出來,李秋月這時候帶著清九脫離李家,落到外人眼里就是李桃花忘恩負義,翅膀硬了就把后娘和妹妹從家里趕了出去,她的名聲就算毀了。
等高考作弊的事情暴露,知青院那幫人只要挑個頭,大隊長馬上就會接下。
到那時,就是大隊長的舞臺了,他可以盡情的表演了。
外婆又忍不住嘆息,“當年他爸死的時候,一來是她年紀小,又無依無靠。二來,你媽掛個寡婦的名也省得再嫁。唉…也不知你爸什么時候能平反,你媽這輩子苦啊!”
清九嘴角微抿,“我今晚要跟你們說的,就是我爸的事。”
外婆眼中帶著驚訝,“小九,你是不是有你爸的消息了?”
清九搖了搖頭,“晚上我再跟你和外公說。”
冬天的日子比較短,等到天色轉黑,家里的人都回來了。
三個嫂子帶孩子的帶孩子,做飯的做飯,清九一直陪在外婆身邊。
外公也回來了,他一直沉默著。
吃完飯,清九才拿著信件跟著外公外婆進了房里。
可能聽外婆說過,李景田的神色中帶著幾分凝重。
“小九,你跟外公外婆說實話,是不是你爸出事了?”
“不是,我爸肯定沒事。”
清九搖了搖頭,又把手里的信件遞了過去,“外公外婆你們看看這些信,這是李桃花為了敗壞我的名聲,模仿我的字跡寫的。呵,就連我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外公外婆各自拿了幾張信紙,在煤油燈下看了起來。
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外婆的臉色“唰”的一下就冷了下來,“好歹毒的心思,想把小九推進火坑,誰不知道柳知青是個什么東西?!老頭子,你明天給她看病時,把她藥了吧!”
說到最后,她身上的氣勢更是驚人。
小天使冒起了星星眼,看著外婆的眼神越發熱切。
我這心里是臥槽臥槽的!外婆有魄力有膽識,我最喜歡這樣的老太太了,敵人剛露出尾巴就要斬草除根毫不手軟!小九兒,快抱住外婆的大腿,這是真大佬啊!
清九也詫異地望著外婆。
外婆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外婆年輕的時候還殺過鬼子,一個李桃花算什么東西?別怪外婆心狠,她對你不安好心,留著就是個禍害。要是她用你的字跡,寫一些反組織的言論,我們這一家子都得把命填進去!”
李桃花從小就眼紅清九有個好外公,很有可能會干這種事。
外公外婆也要為家人打算,既然發現了隱患,就必須扼殺!
清九反握住外婆的手,“不,外公下手太明顯了!”
她轉頭望著李景田,“她報名了高考,她知道高考題目還知道答案。外公只要廢她一根手指頭,讓她不能模仿我的字跡。等高考的分數出來了,知青院肯定有人舉報她作弊!”
外婆神色一怔,“你早就知道?有了計劃才去知青院復習的?”
清九點點頭,“外婆從小就教導過我,做人不能坐以待斃,得知她想害我,我已經有了計劃。她今天鬧了這么一出,給我提了個醒,不能把我自己給址進去了!”
外婆欣慰地摸了摸她的頭,“小九長大了!”
清九又說:“她能模仿我和柳知青的字跡,那也能模仿我媽的字跡。形勢變好了,我爸不可能不來信!我懷疑被李桃花截了,她再模仿我媽的字跡給我爸回信!”
李景田氣得一巴掌拍在桌上。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你爸是我的徒弟,也是我和你外婆看著長大的,他的人品絕對信得過。他和你媽媽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只要他還活著,就不可能辜負你媽媽!”
外婆也氣白了臉,“先不要告訴你媽媽,我怕她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