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回歸現實(3)
“我有什么好辛苦的？人生下來不就是來受苦的？”愛憐的眼圈兒瞬間便紅了，多年的委屈豈是你一句話就能抹平的？
“媽媽當年不該扔下你一個人，獨自去面對你爸爸”秦月的眼圈兒也紅了，她又想起了那個魔鬼一般的男人。
“這時候說這些還有用嗎？畢竟，現在的我已經不需要什么爸爸媽媽了，最需要的時候，得不到，現在就更不需要了”愛憐冷笑了一聲道。
“媽媽知道錯了，當年——當年，媽媽也是被你爸氣的逼的呀！”秦月眼中含淚，滿臉委屈。
“我爸逼你？他逼你生我？他逼著你打我？他逼著你離家后不管我了？對，他是逼你了，可是那不是你打我和拋下我的理由”愛憐抬起頭來，眼睛通紅，眼珠一對一雙地掉下來，聲音卻出奇地平靜，看著秦月一字一頓地說道。
愛憐想起了前世的自己，被愛林拉去抵債，做了人家十來年的情人，那種身在地獄，時刻想著復仇的經歷，簡直成了她的噩夢。
從重生以后，一個個地報復過去，她以為自己已經卸下了這個心魔，以為前世種種如夢幻泡影，再不能影響她分毫。
卻沒想到，今天秦月寥寥數語便再次把這些前塵往事勾了起來，讓她情緒有些失控，她以為經歷了這么多的世界，自己的這些事情根本不算什么了，可是卻沒想到，原來，不是。
“是媽媽不對，媽媽跟你道歉，那些年里，媽媽就跟魔障了一樣，感覺自己都要瘋了，便把那些負面情緒都發泄在了你的身上，這些年來，媽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一直在后悔，后悔的不行，晚上做夢都是你被我打得哭著喊著‘媽媽，別打了，憐憐疼，別打了’——嗚嗚嗚——”秦月說到這里已經失聲痛哭起來。
愛憐就那么看著把臉埋在雙掌里的秦月，沒有表情，可是眼淚一直都沒有停過。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我已經長大了，原來奢望過的母愛，現在已經不需要了，所以，今天你是來做什么的？”愛憐沒有去勸痛哭的秦月，就在那里默默地流淚，一直等到她哭聲漸歇，才幽幽地說道。
秦月抽泣著，肩膀隨之顫動，抬起淚眼，看著明明淚水已經濕透前襟，但表情依舊平靜的女兒，顫聲說道：“憐憐，你能原諒媽媽嗎？給媽媽一個補償的機會？”
“呵！”愛憐輕笑了一聲，眼中還有著淚痕，但唇角卻露出了譏諷的笑容：“你想多了，我的原諒或者不原諒，其實無關緊要，從你離開的那天起，我便沒有媽媽了，最需要幫助和關懷的時候你沒出現，現在我上著名校，生活無憂，干嘛還要給你機會？”說著說著，愛憐的淚也漸漸消失了，說話的時候也增加了許多攻擊性。
“別這么說，你終究是我身上掉下來肉，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并不好，媽媽現在條件還可以，可以幫幫你的”秦月繼續說著。
“你知道我過得不好？知道我過得不好，為什么沒有早些出現？知道我過得不好，為什么沒有回來找我？”愛憐的聲音大了起來。
“我——我又嫁了人，給你生了個弟弟，一直在照顧他，也就沒有顧得上你”秦月也感覺這些話更像是借口，說的時候有些底氣不足。
“原來是這樣啊！看樣子你再嫁時，應該嫁得不錯，比跟著我爸那個老賭鬼強得太多了，那我祝福你了”愛憐語氣輕佻，帶著調侃，沒有所謂對于長輩的尊敬。
是的，這是她故意的，她就是故意這樣的語氣說話的。
她前世，毀掉自己的原因，就有面前這個自己親生母親的小半功勞，如果她能盡到自己當母親的責任，如果她為母則強，如果.....
前世的自己下場會好得很多吧？起碼不用過那屈辱的十年，那如同在阿鼻地獄中的十年。
愛憐這時都感覺，穿越了那么多的小世界，是不是因為那十年給了自己太多的心理陰影？讓她從此遠離情愛和男人？
秦月的臉色有些發白，愣愣地看著面前這個即熟悉又陌生的女兒，曾經稚嫩的面孔，與現在眼前的面孔交替在她面前出現。
那個被自己打得渾身青紫，臉上都是紅印子的小姑娘與眼前這個容貌出色，神色冷淡中帶著譏誚的少女重合又分離。
“是啊！這么多年來，我只守著自己現在的家庭，守著現在的丈夫和兒子，活得平安喜樂，卻極少想到你，想起你那個賭鬼父親，我在刻意逃避著，不敢想起你們。”
“直到——直到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你之后，才忽然發覺，原來，我當年生下的那個軟萌的女兒，如今已經長得這么大了，而在你成長的這段時間，我缺席了大半。”
“即使沒缺席的那段時間，我又做了什么？讓你每天活在恐懼和打罵當中。”
“我有什么資格請求你的原諒，有什么資格舔著臉要給你補償，什么補償能夠代替你成長階段的母愛？”
“是我錯了，從頭錯到了尾。”
秦月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把杯中已經涼掉的茶水一飲而盡。
她站起身來，看著依然坐在沙發上的愛憐，苦笑了笑道：“憐憐，無論如何，是媽的錯，但該給的補償還是要給的，我知道你經濟獨立，并不缺錢，可是——可是我想做點什么，只是不知道又該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我一個人挺好”愛憐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即使哭得梨花帶雨，仍然沒有花了妝的女人，這個她印象中那個整天怨婦臉，看上去比現在還要老幾分的女人，自然可以想得到，離開那個叫愛林的男人是對的。
但是她卻不該對自己那樣非打即罵，然后一走了之，把一個小女孩兒就那么扔給了賭鬼爸爸。
她是無辜的啊！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只因為她有著爸爸的血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