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伯下意識有些緊張了,支吾著半天。
想不到還有揭穿的一天…
還是當眾讓人把遮羞布給扯了…
原劇情里,謝家夫婦可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對外都說初一十五就往謝花開家送米面,接濟這個大侄女的。
原主又是個雷打不出一個響的人。
也不知道辯解幾句。
任憑謝家夫婦在村里說東說西。
村里人也是信以為真,以為謝家大伯只是對外人蠻橫,對自家人多少還是有點親情的。
想不到啊…
村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拄著拐杖,余光瞟了一眼謝大伯:“你說你十三歲娘親死了后,大伯一家并沒有資助你?”
豈止沒有資助,原主采得草藥,稍微值錢一點的,都給他們搜刮走了。
謝花開沒有說話,直接走到茅草屋里,把所有的門窗都打開了,屋里可見的窘迫和殘破。
“這茅草屋年久失修,白天走風,晚上走雨的,如果大伯有心的話,又不是瞎子,早就幫我修補了,可是我央求過多次,大伯都無動于衷,甚至對我破口大罵。”
圍觀的人,紛紛伸長了脖子,道:“我記得,你娘親成親的時候,打了一套香樟木的家具,你父親去世的時候,也沒有見你娘親變賣了,如今去哪里了?”
謝花開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怯生生的看著謝大伯:“我堂哥成親的時候,我大伯來借走,刷了新漆,給我堂哥充當門面了。”
這一借就是四年。
“這,真是肉包子打狗啊···”人群里有人小聲說道。
謝大伯不以為然道:“這是我兄弟掙下的東西,我自然可以分一杯羹,她只是個女娃娃,以后就是潑出去的水,憑啥便宜了別人?”
理直氣壯…
“再說了,這是我的家務事,你們該干嘛,干嘛去,不要吃飽了撐著,以后還想不想便宜個銅板買肉了?要不要找殺豬匠了?”
謝大伯的話音未落,周圍的人都噤如寒蟬。
十里八鄉也就是謝大伯殺豬殺得最干凈利落了。
這里家家戶戶都要養個豬來貼補家用。
本來蠢蠢欲動想分辨幾句的漢子,也在自家的婆娘拉扯下,偃旗息鼓了。
畢竟他們兩家說到底還是同穿一條褲子的人。
而他們卻是實打實的局外人。
謝大伯得意洋洋的揚著下巴,得意且不屑的眼神,冷冷的掃過她,眸光幽幽,如同深山老林里,饑餓許久的猛獸。
不過上個孤女而已…
“我說大侄女啊,你一個人在這茅草屋形單影只的,我也是你大伯才會替你考慮親事呢,要是一般人,誰愿意趟這渾水啊?”
“你今天是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到那里了有公婆疼你,還有男人疼你,對你來說可是好去處啊。”
謝花開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是不卑不亢,冷笑了一聲道:“不就是殺豬么?我也會。”
她也會?
真是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
謝花開面無表情道:“既然伯父覺得那門親事不錯,那么索性說給你家姑娘吧”。
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樣的男人,怎么配得上我的阿芙呢?你簡直是口出狂言。”謝伯母立刻從人群中跳了出來。
謝花開頓時來了興致:“那么,是配得上大伯母了,都說好女不二嫁,不過人都是往高處走,不是嗎?原來伯母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啊。”
“你,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巴。”謝伯母張牙舞爪的沖了上去。
謝花開淡淡一笑,直接伸手把謝伯母拽過,用力一推,摔了個狗啃泥,還啃的不是真的泥土,而是一堆狗屎上。
吃狗屎,名副其實。
謝花開盯著滿身狼狽的謝伯母,聲音云淡風輕,卻極有力量。
女人目光里帶著不容置疑的華貴:“我今天就要找里正鳴冤,我沒有吃過你們一粒米,沒有蓋過你們一絲棉,你們憑什么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
謝伯母像是根本沒聽到,一只手,還想起來撣掉身上的塵灰,甚至用衣角擦擦自己的嘴角,罵罵咧咧道:“你以為找了里正,你就能翻天了?
你不還是謝家的子孫,不還是要長輩說了算,就算我治不住你,你奶奶總歸可以治得對你吧?”
奶奶?
原本居然還有奶奶?
謝花開狹長妖艷的丹鳳眼里,一絲疑惑一閃而過。
為什么會沒有印象呢?
匪夷所思!!
謝大伯給自己的媳婦一提醒,倒是眼睛亮了一下:“快,快去把老太婆從豬圈里,從家里喊過來···”
謝大伯不遮不掩,大大方方的說道:“那個老人家自己有個癖好,就喜歡那些肥肥胖胖的東西,讓她把自己弄得整齊一些,還是喜歡去豬圈里的呆著。”
“攔都攔不住…”
等著謝奶奶到了的時候。
周圍的人,悚然一動。
老太太骨瘦如柴,眼睛木然,好似對周圍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老不死,”謝大伯脫口而出又快速的改口道:“娘,今天是你侄女出嫁的日子,讓你來送嫁。”
老太太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聽到這話的時候,眼睛里好似有了一絲的生機,她灰敗的目光落在謝花開的臉上道:“你終于出嫁了?”
聲音如同破敗的風箱一樣,有些刺耳。
許是…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緣故。
因為居住環境的問題,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那股味兒別提有多沖。
謝花開看向了謝奶奶,放低了聲音道:“奶奶,我已經一年沒看到你,我曾經問過大伯,大伯說你跟姑姑去享福了。”
女孩的聲音輕快,卻不知道為什么,給人一種奇異的震懾感。
享福?
老太太苦笑了一下,伸出雞爪般的手想撫摸下她,又垂在滿似污垢的衣服上道:“嫁的人家可是你自己中意的。”
謝伯母上前直接給老太太揮了一巴掌,罵罵咧咧道:“剛才來的路上就和你說了,讓你用長輩的威嚴,讓這臭丫頭出嫁,你是聾了?”
老太太給謝大伯那一巴掌,一個踉蹌,看著要撲倒在地。
謝花開手疾眼快的扶住道:“大伯娘,眾目睽睽下,你這樣是不孝···”
“我不孝,我怎么了?我夫君照樣上炕找我,誰如果孝順,就把這老不死的接回去白吃白住,我可養不起這樣的閑人。”
“奶奶不怕,”謝花開把老太太扶住在院子的凳子上。
對她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等里正過來自有公斷。”
不一會,里正也是在人群的指引下,行色匆匆的過來了。
聽清楚來龍去脈后,他瞇著小眼看著院子里的祖孫道:“既然老太太還健在,家里的孫輩婚姻大事,先聽聽老太太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