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安樂公主的眼里還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前幾天她從假山上不慎摔了下來。
昏迷的那幾天,她好似經歷了上一世。
那種銘心刻骨的痛,還歷歷在目,痛徹心扉。
看似人畜無害的四哥,居然心機深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殘害發妻,戕害忠良…
把固若金湯的王朝弄得遍體鱗傷。
父皇中毒,母后慘死…太子哥哥成了殘疾…,
她和親番邦受盡屈辱…
這一切都不是意外。
等再次睜眼,她已經不是那個懵里懵懂的少女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逆天改命。
依稀記得戰家三郎哪怕彌留之際還是替他妹妹東奔西跑,雖然含恨而終,但終究還沒有怨恨上戰流鶯。
只是擔心戰流鶯以后的處境會越發的艱難。
這樣的男人,這一世她一定要牢牢的把握住。
上一世,戰流鶯進宮,她外祖父千里迢迢來京城。
隨之而來的還有戰家三郎。
她稍稍挑撥幾句,母后便讓她如愿以償的來到戰家。
只等破壞掉戰流鶯和慕容云的感情,就能撥亂反正了。
慕容安樂再次睜眼,又恢復不諳世事的狀態。
“不好了,不好了····”戰家三郎的小廝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進來。
“何事如此驚慌?”三哥冷著臉道。
怎么能讓他在慕容安樂面前失了儀了。
“楊落將軍和人發生口角,忽然從馬上墜入,昏迷不醒。”小廝一邊說,一邊抹著額頭的汗水。
戰流鶯沒有等小廝說完,直接提著裙子跑了出去。
慕容安樂也覺得這事非常的蹊蹺。
上一世,今天應該是楊落將軍迫于無奈來退親的日子。
她來戰府就是為了阻止這場鬧劇的發生。
可楊落怎么就和人發生口角了?
同樣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有戰家三郎,楊落自幼就穩重,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不像是沖動之人。
事出忽然,必有妖。
他忙拱手道:“安樂公主,我去楊府一探究竟。”
慕容安樂雖然著急,但是公主的臉面還是要的,不能總屈尊降貴到臣子的府邸。
她微微的額首道:“楊將軍老持慎重,不似莽撞之人。”
三哥想不到這些話,會從一個金枝玉葉、養尊處優的公主嘴里說出。
眼神不由多了幾分神采飛揚。
公主果真豁達,通情達理。
許是覺察到戰家三郎眼里的笑意和熱情。
慕容安樂微微地抬起下巴,那白皙如玉的小臉上,頓時溢出一對淺淺的酒窩,甚至連眸子里都流光溢彩。
她要在感情上“鯨吞蠶食”他。
這個氤氳的眼神,看得戰家三郎心旌搖曳。
幾時,他居然會為一個笑容而神魂顛倒。
許是那個笑容太攝人心魄了。
許是那個笑容充滿了真心實意。
也許是那個笑容,干凈,無垢的讓人心平氣和。
“安樂公主····我···我去去就回。”一向長袖善舞的三哥變得木訥口吃了。
他這是怎么了?
天空中有幾朵烏云翻滾,狂風也驟然變得急迫了。
吹著院子里的樹木東倒西歪。
楊落外院里。
年邁的太醫提著藥箱,小跑著進門。
如果不是楊家有功勛,宮里也不會這么快就讓太醫出診。
而且還是居功至偉的院正。
此時此刻的楊母,已經不是前幾天看到的那般鮮活,她神色憔悴,眼底青黑,一臉的焦急和疲憊,剛他們已經叫了家里的府醫看過了。
情況不容樂觀,迫不得已才去宮里求了院正,楊母的雙手緊抓著楊落的手腕,好似生怕一放手,床上的那個少年便會消失。
這是她唯一的兒子了,一直都嚴加管教著。
怎么會莫名其妙和人發生口角呢?
院正心底一嘆,行了一禮:“夫人!”
楊母猛地抬頭,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說道:“快,快給我兒看看,他怎么昏迷不醒啊?”
年邁的院正立即上前,掀開被子,診脈,檢查傷口,臉色越來越凝重。
楊母等得心焦,按捺不住道:“陸院正,您是宮中最好的太醫,一定能讓我兒好起來的,是不是?”
院正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楊父緊跟著走了進來,拉住激動不已的楊母,鎮定地看向院正,拱手道:“照實說!”
他雖然已經極力保持冷靜了,可聲音里隱隱的顫抖,還是出賣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他的情緒比楊母好不了多少。
他和楊母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厚,而且楊家歷代為官都有家規不許納妾。
免得后院所謂的兒女情長,擾亂了男子在前朝的建功立業。
陸院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欠身一禮:“楊將軍,恕我才疏學淺,學藝不精,無能為力!”
房間里安靜了一剎那,楊母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把抓住了陸院正的衣襟,懷著一絲希冀問:
“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我沒聽清楚…我兒只是普通的擦傷對不對?”
“夫人!”
楊父上前,給旁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
邊上的抹眼淚的嬤嬤會意,上前,挽住了楊母的手道:“夫人,你先顧好自己的身體,少爺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楊父雖然看似鎮定,可是顫抖的嘴唇,還暴露了他心里的痛苦,他點了點頭對院正道:“賤內剛太激動了,您別放在心上!”
陸院正哎一聲憐惜道:“夫人也是關心楊將軍,老夫能理解,只是,請恕老夫多嘴一句,楊將軍恐怕他撐不了多久了,還請將軍早做決斷!”
這相當于給楊落判了死刑?
是安排后事?
雖然楊父心有不甘,心里燃起的一點點希望,也慢慢的散開去了。
最后只剩下無盡的蒼涼。
楊母聞言,直接在嬤嬤的手上暈了過去。
“夫人····”
“夫人·····”
屋里人仰馬翻、哀嚎聲此起彼伏。
楊父不禁面沉如水,后退了幾步,直到抓住后面的椅子把手,才穩住身形,他揮了揮手,示意陸院正等人先離開。
原本熱鬧的房間,忽然就冷清下來了,一向錚錚鐵骨的他,忍不住淚流滿面。
他伸出顫抖的手,憐惜地摸了摸楊洛的頭發,喃喃自語道:“落兒你不是個沖動的人,這里面一定是另有隱情對不對?為父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你一個公道。”
“如果你今天是死在戰場上,為父雖然痛苦,但也欣慰,因為你是雄鷹,不應該偏安一偶。”
“可怎么就…”
一個在戰場上寧愿流血不流淚的大將軍,趴在床沿上哭得不能自己。
房間外來匯報的小廝,進屋就撲通一聲的跪了下去:“將軍是那個地痞流氓無端生事,還有那個小孩,明明少爺好心好意出手救他。”
他卻恩將仇報。
楊將軍擦干眼淚,揉了揉太陽穴,又恢復到不茍言笑的表情。
定了定心,他嘆了一口氣:“你起來吧,這事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我會徹查清楚的。”
他的兒子走進了一個巨大的圈套。
可楊家向來忠君,也不站隊…甚至是出了命的清流。
到底是誰?如此心狠手辣?
“楊將軍···戰小姐求見。”外院有人通報。
戰家?
會不會是戰家?
楊將軍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的冷芒,但很快就恢復如初了。
“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