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村長的話,仇少春笑得更開心,他跳下車,直接走到了錢淺和村民之間,一副安閑自在的模樣溜達來溜達去,像個巡視領地的大貓似的。
“今日我算是開了眼界,”仇少春一臉笑嘻嘻:“先前聽弟妹說得那些,我還覺得頗為匪夷所思,然而眼下看來,這武家坡果然名不虛傳。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村長帶著頭明搶,這樣的事兒我還真沒見過。怪了,武家坡離東都算不上遠,這地界還是東都府的管轄地界,怎地如此沒王法?是將我朝律令全然不放在眼里嗎?”
仇少春“弟妹”二字一出口,村長立刻知道,這幾個人是一伙兒的,他將臉一沉,仗著人多勢眾,語氣頗為強硬:“這位小哥,你并非我們武家坡人士,老朽勸你一句,莫要多管閑事。姚娘子和她男人昨夜傷了我們村里許多壯丁,難不成還不許我們討公道?”
“你連夜摸黑闖去我兄弟家里,還想把我兄弟媳婦綁走,”仇少春臉上帶笑,目光卻微微發寒:“我還沒找你討公道,你倒先惡人先告狀。好得很,我們今日就一起算算賬,我倒要看看,誰能從我們哥兒幾個手里討到便宜。”
話音未落,仇少春已經出手,本著擒賊先擒王的指導思想,他直接扼住了村長的喉嚨,他的動作很快,可以看出功夫底子不弱。周圍的村民雖然看到村長被掐住了脖子,但似乎并沒有畏首畏尾,依舊仗著人多勢眾一擁而上,完全不在乎村長是不是會被捏死。錢淺看到這一幕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所謂無知者無畏就是這樣吧?因為無知,所以傻大膽,并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其實是一群閻王。
村民人多,只可惜人多勢眾也沒用,仇少春動手了,薛平貴、賀勇和小六反應也很迅速,幾個人立刻從牛車上跳了下來,很有默契地一人堵住一個方向,趕車的車夫嚇得一咕嚕鉆進了自己的牛車底下,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生怕受到牽連。
仇少春功夫不弱,賀勇和小六也很強,再加上比他們更強的薛平貴,四個神武軍的大小伙子和武家坡一百來號村民杠上,雖然對方人多,但他們心里有底,一點都不怯。唯一有些出人意料的就是薛平貴的新媳婦錢淺。
仇少春在幾個人里年歲最大,在神武軍衙門的職位也最高,一向被薛平貴幾人認作大哥,行事極為沉穩。他動手之前已經看好了位置,刻意將錢淺遮在身后,他原本算計得明明白白,幾個兄弟一人擋住一邊,一起動手,殺雞儆猴,專揀跳騰得厲害的村民下手。
方位仇少春都掐算好了,完全可以保證牛車上的新弟妹不受一點傷害,他這一次過來就是要立威的,自家兄弟薛平貴和弟妹還要在武家坡繼續生活一段時間,他需要保證薛平貴不在家的時候,這些村民也不敢惹自家“柔弱的弟妹”。
然而事情發展完全出乎仇少春的意料,他們四個剛剛動手,仇少春就用余光瞧見他那個身量不高,穿著一身不合身紅衣的弟妹,動作極其利索地從牛車上跳下來,手里抄著從車夫手里搶來的鞭子,直接向武家坡村民沖過去。
仇少春悚然一驚,這兄弟媳婦怎么這么沖動。他趕忙回頭,一手捏著村長的喉嚨,一只手想去拽住錢淺,確保她不受害,但他沒想到,錢淺的速度飛快,已經沖進人群,高舉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沖著離她最近的一個村民的臉狠狠抽了下去。
仇少春頓時一愣,這是個小母老虎啊!他剛想張嘴讓錢淺回來,只看見那個身量不高的小丫頭極為利索的一巴掌向另外一個村民抽過去,順便一把搶來了挨打的村民抓在手里的扁擔。
扁擔搶到手,錢淺對于手中趁手的工具十分滿意,將手里的鞭子一丟,一根扁擔舞得虎虎生威,一個人直接擋住了一片人,扁擔所到之處,一片哀嚎。
看到這一幕,仇少春的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這…行家呀!!武家坡的村民看不出門道,但他是個正經軍官,怎么能看不出他這個嬌小弟妹到底是個什么水平。這位年紀不大的新弟妹,應該上馬就能打仗了吧?
戳、刺、撥、挑,這可不是普通的棍法,而是正經的騎兵槍法!仇少春仔細觀察錢淺出招,雖然出招略有不穩,看樣子練習時日尚短,力量不足,但招式運用卻極為老道,竟然像是戰場經驗豐富的模樣。真是神了,小小年紀出手不凡,難不成這小弟妹家里和薛兄弟家一樣,也是行伍出身?軍將后代?
與仇少春一起目瞪口呆的還有賀勇和小六,這兩人臉上露出一模一樣的吃驚表情,與他們相比,薛平貴倒顯得鎮定許多。
薛平貴看到錢淺從馬車上沖下來的時候,也是心里猛然一懸,緊接著怒火上揚,轉身就準備去將錢淺抓回來。這女人也太不省心,這么多愚民圍攻之下,她怎么敢如此大膽,受傷了怎么辦?!
但暴怒的薛平貴還來不及伸手抓錢淺,就看到自家新媳婦非常利索的撂倒了幾個壯漢,手里新搶來的扁擔舞得有模有樣,一副虎虎生威的架勢,頗有大將之風。薛平貴愣了兩秒,突然笑了,心里高漲的怒火奇跡般地平復,瞧著人群中游刃有余的錢淺,心中驕傲油然而生。
沒錯!他薛平貴的媳婦,就是要這樣才好!就是要這樣巾幗不讓須眉,誰都不能小瞧了她!還要再潑辣厲害些才更好,就是要這樣他才能放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也能靠自己一直好好的,誰都不能欺到她頭上去!
比薛平貴他們更吃驚的是武家坡的村民,他們萬萬沒想到,以前在老趙家天天挨打的慫包水根媳婦,被休出門搬到山上荒屋之后,居然變得這么兇悍,這…難不成真是有個鬼爺爺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