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和尚一擁而上,手持佛珠圍著陳溪誦經不停。
謝鎮昱死死盯著陳溪,見她驚慌捂嘴,他心一驚,以為這來路不明的妖孽在佛法面前露了破綻。
卻見俞氏捂住口鼻,退后三步,滿臉警惕。
“你們中有誰吃了腌蒜?忒刺鼻了。”
其中倆大和尚臉紅耳赤,做過這么多場法事,頭回讓人嫌棄口氣不清新。
陳溪給夏桃一個眼色,夏桃馬上從袖中掏出個小瓷瓶,“各位高僧請用含香圓。”
“這是我娘家的方子,有雞舌香、藿香、當歸、丁香...等幾十種名貴藥材研制,抗菌除異味,功能甚妙,各位高僧不妨備上一些。”
陳溪自認她充滿善意,態度也很和善,幾個大和尚卻是面紅耳赤,面帶不悅。
清新口氣有錯嗎?
一群靠著念經為生的,吃了味兒大的不處理口氣跑過來熏人,妖魔鬼怪能不能抓到兩說,熏死人倒是真的...
謝鎮昱見狀忙上前施禮,眾和尚這才壓下心底不悅,看在佛祖...以及香油錢的份上,含著這清口氣的小丸子屈辱地念經。
叨叨叨叨叨,念了好幾圈,陳溪昏昏欲睡。
謝鎮昱在邊上看著,沒見她有何異常這才放下心來,還好不是被什么孤魂野鬼上了身...
陳溪看他暗搓搓地試探自己心里好笑,跟著她一起來的梵姨一本正經地說道。
“老夫人讓我給少爺傳個話,心中有佛,則所見萬物都是佛,心中有鬼,所見皆為鬼,少爺克己復禮問心無愧,何須勞煩各位高僧跑這一趟。”
謝鎮昱聽得心慌,自知心思被母親猜到,不好多留,只借口有事便匆忙離去,看得溪爺直搖頭。
禮佛后回去的路上,陳溪見四下無人,便問梵姨。
“我婆婆到底為何選這么個詭異的身份?”
梵姨聞言停下,以一種羨慕地眼神看著陳溪,看得陳溪后退兩步。
“少主夫人放心,我不喜歡女人。”
被猜中心思的溪爺耳根一熱,自己那點小心思被人看穿,略不好意思。
“只是羨慕,夫人待你真好。我也是很久沒看到夫人如此對人用心了。”
“她對我好????這樣的好給你,你要不要?”
陳溪就沒見過這么不討人喜歡的老太太,矯情的要命,死鴨子嘴硬,一天不懟渾身難受。
“自然是求之不得,我們全族都是一樣的。”梵姨儼然一副腦殘粉的樣子。
陳溪覺得自己問錯人了。
腦殘粉眼里,自己愛豆的屁都是別樣芬芳,她就不該問梵姨。
“搞不懂她為什么選謝家,你瞅那個謝鎮昱,人蠢還精蟲上腦,蠢得我都不好意思對他下手,來這種世界圖什么?”
雖然原著里對男主的描述是極盡美化之能事,然而陳溪透過現象看本質,這男主根本一毛錢卵用都沒有嘛。
“可能是因為這個謝鎮昱特別像前任族長吧。”梵姨隨口說道。
陳溪瞪大眼,“不會吧?你們族長也...?”
她那沒見過面的公公,竟然是謝鎮昱這種寵妾滅妻的貨?
“從沒用的程度以及花心貪婪的角度看,如出一轍。”梵姨那張嚴肅臉說這種八卦,有種反差萌。
“如果我記錯的話,我那公公也是你的...?”
“名義上的丈夫。”梵姨繼續嚴肅道,“客觀事實與身份無關,前任族長就是個沒用的廢柴,連給夫人提刀的資格都不配,不止我這么想,他十八個小老婆里有十五個那么想。”
陳溪掐指一算,只剩下三個認真宮斗的?
“剩下三個已經去世了。若是活著,也會如我這般想。”
“...”陳溪更加同情梅九爹了。
這是多不招人待見,娶了一妻十九妾,沒有一個稀罕他的?
“也只有前任族長自己覺得他特別有魅力,大家都圍著他轉。自戀的男人通常都是沒有自知之明的。”
“呃...”
陳溪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總之,你看謝鎮昱就大概能看到我們前任族長的影子了,加強版,討人厭指數乘以10。”耿直的梵姨繼續說道。
“如果我們可以選,寧愿單著也不要嫁給這樣的男人。”
陳溪突然明白了。
梅九說過,獅族靠聯姻保持實力。
這些女人都是分支旁系,無論是否愿意都要派出家族最優秀的女子與族長聯姻,以示忠誠。
梅九親爹憑實力狗剩萬人嫌,偏偏還不自知,跟這個世界的男主似得,總覺得自己魅力無邊能力爆表...
多么凄涼的真相,可為啥有點想笑呢...陳溪努力憋笑,盡量讓自己不要那么失禮。
“想笑就笑吧,族長死的時候,我們姐妹開了流水素面慶祝,不過被夫人發現后訓斥了我們太過招搖,不可以明面那么高興,要努力悲傷,所以大家只能改成低調撈面了,連吃三天。”
順心面條的美味,梵姨現在想來還十分懷念,壓抑的心情瞬間得解放,怎一個舒坦了得。
“那個...我男人在你們那邊...口碑還好吧?”陳溪小心翼翼地問。
“少主殿下那么像夫人,自然是呼聲極高的。”
陳溪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
“我們是不會恨屋及烏的。少主是夫人的孩子,大家自然要擁護他。”梵姨繼續嚴肅地說。
宛若把梅九跟他爹放在一起比較是很過分的事兒,提一下都臟了梅九的名似得。
“噗嗤!”陳溪看著她嚴肅的臉沒控制住,反差萌的梵姨太可愛了。
雪娘站在西側院的門前,聽著不遠處佛堂傳來的誦經聲,眼底一片寒涼。
那是為謝夫人準備的安胎法事,她是不配參加的。
這場法事,謝鎮昱對她只字未提,可見不把她放在心上。
雪娘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同樣是有孕在身,她的孩子出生就低人一等。
謝夫人的孩子為嫡,她的孩子為庶,孩子一降生就低人一等,她連平等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老夫人對她輕蔑的態度,就宛若她是家中的貓貓狗狗。
妾的身價,或許還不如貓狗。
謝家高高的院墻隔絕外面的世界,綠樹陰濃的夏日。
雪娘不知自己是否只能困在高墻內,看日復一日的亭臺樓閣,她只能做深宅大院里微不足道的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