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和鐵柱坐等來臭說的大事兒。
“晚上吃龍蝦時,咱約哪兒?”來臭正色道。
對他來說,沒有比給女兒補充營養更重要的事了。
陳溪兩口子翻了個白眼,切,懶得搭理你。
“不是,你們別走啊,這事兒真很重要——你們想啊,咱們都是過路客,吃東西讓外人發現不合適吧?咱兩家院里,也就那小誰家老誰是外人——”
來臭的眼看向兩家院里,唯一的“外人”趙翠花。
趙翠花這會正拿著扇子坐在地頭,村里的老光棍過來想跟她套近乎,被她冷眼瞪走。
明明是標準村婦臉,卻有著與眾不同的獨特氣質,仿佛她坐得不是田間地頭,是鑲滿寶石的王座。
“不用瞞著她吃獨食。”鐵柱說道。
“老大,你腦袋沒進水吧?她要是問咱內陸哪來的海鮮,你咋說?”
來臭以為鐵柱腦袋被驢踢了。雖然知道老太太是神界來的,但到底是敵是友,還不知道呢。
陳溪也看著他,坐等回答。
“她不會問,也不用瞞著她。”說罷看了眼陳溪,依他老婆的敏銳,這句提示,她應該能猜到什么吧。
陳溪垂眼,讓人很難看穿她的心事。
“晚飯時間,你帶著果果一起過來。”陳溪對來臭說。
來臭下巴都要掉了,這兩口子是瘋了嗎,敵我不明的,就敢這么搞?
晚飯時,陳溪從空間里取了一些食材,讓鐵柱端到廚房。
這里是北方農村,遠離沿海,陳溪拿的都是帶殼的海鮮。
趙翠花看到這一盆海鮮后,第一反應不是問哪兒來的,而是警惕地看向陳溪,那眼神分明再說,你再敢吐跟你沒完!
陳溪看她這反應,加上梅九之前屢次異常的態度,已經能猜到她這世界的惡婆婆肯定是梅九的老鄉了。
問題是,什么老鄉,會讓蛋爹如此恭敬地對待呢...細思極恐。
反正不是敵人就是了。
來臭領著果果站在皇甫家院門口,并不急著進來,而是仔細叮囑果果。
“一會兒要是打起來了,你抓起桌上的吃的,揣懷里別讓人看見,然后死命往外跑,知道嗎?”
“為什么會打起來?”果果問。
“具體很難解釋,總之,我們父女倆的原則就是千萬別讓他們打到,吃的也要拿回來!”
意識到果果看他的眼神里,眼白的比例多了一點,來臭忙解釋。
“咱可不是蹭飯,你爹我花錢了!!!”
雖然是賒賬吧,但那對奸商夫妻可沒少宰他,自然要讓閨女吃個痛快。
來臭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里面如果打起來了,他怎樣才能保護閨女。
結果進了門,過了灶臺,來到里面的小屋,紅磚地正中擺著張小矮桌,放了五個小馬扎,陳溪一家一人一個,還留著倆給果果父女。
陳溪與翠花面對面地坐著,倆女人的視線在空中膠著,氣氛十分緊張。
來臭心一緊,就見陳溪緩緩出手,這表情,配上這個手勢,如果把筷子去掉,再來個吟唱,活脫要開戰的前奏。
翠花也是,筷子在手,殺氣她有!
果果吞吞口水,看倆女人惡狠狠地對視,不由得退后一步,好可怕啊。
來臭神色緊張,暗暗攥住女兒的手,閨女,別怕,爹在啊!
氣氛一觸即發,空氣凝結著。
一股香氣四溢的海鮮味道傳入眾人鼻子里,打破了這可怕的對決。
皇甫鐵柱端著一大盆蒸螃蟹進來了。
倆女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鎖住最大的那只,同時伸出筷子。
陳溪出筷,翠花擋,臉上帶著得意地笑,小丫頭片子,跟老娘斗?
卻見陳溪筷子一轉,想從側面進攻!
翠花再擋,然而,上當了。
陳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左手,用手抓了最大的那只,陳溪勝!
翠花滿臉懊惱。
陳溪喜氣洋洋,一抬手把螃蟹放在她邊上的桌子上,下巴微微揚起,伸出她搶螃蟹勝利的優秀中指,對著邊上的空位敲了敲。
“果果,做,這個‘最大’的螃蟹,姨請你吃!”最大倆字,她吐字清晰,神清氣爽。
翠花瞇眼,呵呵,這才第一局而已,不要高興太早!
果果來這兩天都沒吃好,天天苞米稀粥配難吃炒青菜,看到螃蟹的一瞬間,肚子馬上配合地叫了兩聲。
“姨,要不你吃吧,看你...也不容易。”小家伙不記得陳溪,卻對她本能好感。
陳溪露出個氣死人不償命地嘚瑟表情,示威地看著翠花。
“哪里不容易了?姨我贏得輕松加愉快!來,繼續!”
“速度!”翠花也滿腔熱血,今天不跟她決一勝負,她誓不為神!
來臭嘴角抽抽,同情地看著鐵柱,“這都圖啥?”
那么大一盆,一人分好幾個都還能剩下點,而且大小真的相差不多,這都是八兩一個的大母螃蟹,至于搶成這樣?
“有家男人的快樂,你不懂。”鐵柱露出一個“快樂”地苦笑,繼續上菜。
來臭父女倆在陳溪和翠花激烈地對峙當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眼見著倆女人以你死我活地表情互相瞪著對方,誰也不服輸。
這么大盆螃蟹,也不吃,握著筷子殺氣凜然等著第二道。
第二道是龍蝦刺身,碎冰上擺滿了切成薄片的龍蝦肉,為了避免倆女人再次大打出手,鐵柱把龍蝦肉切得大小薄厚都一樣。
這樣倆女人總會安靜了吧。
并沒有。
翠花以雷霆萬鈞之勢夾起一片刺身,帶著扳回一局的派頭,目標,最大的那疊蘸料!
別看食材好,盛食材的容器都是村里最普通的粗瓷碗大鐵盆,芥末蘸料雖然是五小碗,可大小卻不一樣,家里能用的都用上,不要講究整齊劃一,能吃就行。
這是吃塊刺身嗎?
這拼的是尊嚴!
翠花本以為這刁蠻兒媳會反抗,沒想到,陳溪竟任由她把刺身放在了最大的蘸料碗里。
此時的翠花心中仿佛響起勝利的旋律,榮耀與尊嚴與她同在!
后發制人的溪爺以慢動作,緩緩地,緩緩地探向邊上一個小蘸料碗,手指輕輕一轉,翠花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