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聽到“一宮主位”幾個字,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什么怨,至于這般詛咒她 給她拽到小老婆群里,還當成是施舍了?
端王原是懸著心等她答復,見她如此不給自己面子,竟連憤怒都顧不上,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
“你就對我這般避之不及?”當他妃子至于這般抵觸?
“你心有意中人?”
“這里并無。”這不是謊言。
她看中的那個男人在現實。
“那為何——?”端王想不穿,怎會有女子可以拒絕這份無上榮光?
“王爺心系天下蒼生,黎民百姓安居樂業是你畢生所求,若不能成就讓萬民安生的心愿,縱有榮華富貴對你又有何用?”
剩剩默默翻譯了下陳溪言下之意,本意說的是端王有了錢還琢磨權,真貪。
大大表達的很到位,說得含蓄,彩虹屁到位,容易引起聽者的極度舒適感。
果然端王不糾結了,神色也舒緩了許多,看陳溪的眼神也不一樣了,從單純的男人看女人,變成了看知己的豁然。
“對我而言,深宮不是歸屬,并不是一宮主位不好,只是不適合我,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
不僅剩剩驚訝,就連原主都被陳溪這番話打動了。
語言是一門藝術,陳溪的回答暫時安撫了端王。
雖對她猶未死心,卻也只能壓下心底對她的好奇。
“那白鹿依你之意,暫不可呈上,我現下應何如?”
端王問。
陳溪看過原著,知道白鹿已被太后的人動了手腳,只要端王呈上,便會當堂死去,對皇帝而言是個刺激,后期雍王破此案,一舉鏟除太后扶持的祥王和端王,漁翁得利。
“答案我昨天就已經告訴王爺了,度德而讓,古人所貴。”
端王臉色一變,似是不解,“你讓我退出?”
三王奪嫡,眾人只想呈現給父皇最能干的一面,這女人又是不許他獻鹿又是讓他退出,真不是老三派過來離間他的?
陳溪心里點頭,端王的秉性是比雍王要溫厚些,她要是這么跟煙熏腸說話,那廝面上不介意,背地里卻會暗搓搓的記下,只等以后打擊報復,端王城府不如雍王深,情緒還是能讀到一些的。
“王爺可曾想過,圣上乃有道明君,為何在當下說出白鹿之事?”
原著的架構是柳欣荷借鑒的,整體嚴絲合縫。
皇帝故意放出消息,引得三個兒子爭先尋找白鹿。
趁機考察幾個孩子對儲君之位的態度。
端王較雍王還差些沉穩,謀略也不如雍王,皇帝并不看好他,而祥王年幼,若立他必備太后的外戚奪權,便在彌留之際弄了白鹿事件。
目的就是讓端王和祥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端王被陳溪一點便通透了,不甘又苦澀地輕扯嘴角,“父皇他...”
還是那般偏心。
從小父皇便偏心三弟,無論自己多努力,父皇看到的都是三弟的好。
只因三弟是父皇最愛女人所出...
“怎么,王爺想放棄了?那我真是看錯人了,你給我把銀錢算一下,我撤了。”陳溪激他。
“父皇心中已中意三弟,難道你還有不同見解?”端王犀利地看向陳溪。
如此壓力下,陳溪面不改色,穩重道。
“五指伸出尚有長短,雖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但這話本就不對,手心的肉和手背的肉一樣多嗎?看順眼的,自然是怎么都覺得好,但我卻與圣上意見不同,我以為,王爺比雍王更適合做天下之主。”
“哦?”端王垂眼,掩掉他心底因陳溪這般話起的波瀾。
“雍王重謀慮,公正嚴明善隱忍,又十分努力,加之當今圣上對他的偏愛,這都是他的優勢,若逢盛世遇此君主,確可獨步一時。”
端王并未反駁陳溪,竟還點頭表示贊同,“老三的努力與隱忍是我等所不及。”
雍王開蒙晚卻最用功,常徹夜苦讀。
端王天資不俗,卻喜好交友,從小便會籠絡人心,與精益求精的老三成鮮明對比。
“雍王雖公正嚴明,堅剛不可奪其志,但他為人過于狹隘,且喜怒無常,這點遠比不上王爺,王爺務實敢于承擔心胸開闊,實乃忠義之士,若雍王即位,必將雷霆之勢鏟除異己,平外亂勞民傷財,國庫空虛民不聊生。若王爺即位,又當如何?”
端王為之一振,眼閃精光,“我當寬仁治仁,充盈國庫,改善民生,蟄伏待機。”
陳溪頷首,這哥倆的區別就在于,雍王眼里不容沙子心眼小,上位后馬上鏟除異己,舉兵向北,頭一件大事就是滅掉原主的親生父親和兄弟。
鐵血帝王若出盛世,也不失為一點明君。但此時國庫空虛,不過是虛浮的盛世罷了。
大肆出兵消耗國庫,為盛世埋下一顆不安的種子。
小說百萬字,只能寫眼前這點事,可若再往后數十年,這天下蒼生會如何,真不好說。
端王雖不如雍王心思深沉,做不到雍王在位時的鐵血踏九州,卻能踏實務實攢下家底。
若以后再傳位給雍王那般善開疆辟土的君王,端王便能承上啟下,為開創后續輝煌打下基礎。
兄弟都很優秀,只是治國理念大有不同。
作者的態度會滲透到作品里,柳欣荷為人陰柔算計急功近利,更看好雍王,雍王身上隱藏的缺點在柳欣荷看來卻是優點。
陳溪跟柳欣荷不一樣,她深思熟慮更有大局觀,眼下幾十年很難看出兄弟誰好誰壞,但再往后看幾十年,陳溪更偏向端王一些。
“我最欣賞的,便是王爺的豁達,不回避對手的優點,雖圣上此刻以為王爺略顯浮躁,但若王爺韜光養晦,靜待時機,以退為進,雍王沒了對手,昔日圣上看好他的優點,怕也會因急功近利,成了缺點。”
當今皇帝欣賞老三的就是他表現出來的不爭不搶,當然,最主要的是皇帝偏心。
老三是他最愛女子生的,從小就偏愛,端王急于證明自己,卻讓皇帝覺得他野心過大,陳溪的出現直接把局面改了。
“你是說...”端王恍然大悟。
陳溪勾唇,“捧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