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修在水池邊俯下身,捧起一捧冷水拍在臉上。
他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因為慣常面無表情,所以整張臉在紅暈下顯得有些不正常的年輕精致。
可他已經畢業了,工作了,是個大人了。
也可以…干一些刺激的事了。
柯修垂下眼眸,修長的手掌握緊成拳頭,從鏡子里朝外看去。
蘇鴻脫了外套坐在辦工作后面,穿著黑色薄襪的腳微微翹起。
柯修很早就注意過蘇鴻的腳了,不寬大,很俊秀,所以蘇鴻穿皮鞋的時候非常好看,有氣勢。
他想,他應該是個足控。
他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
燒得他口干舌燥。
燒得他腳底虛浮,走路亂晃,磕磕絆絆地走到蘇鴻身旁。
反觀蘇鴻,四平八穩,幾杯酒下肚和沒事人一樣,似笑非笑地抬頭看向柯修。
“怎么了,想洗澡?我可以幫你問酒店要一套一次性的衣服…”
剩下來的話被柯修撲倒,椅子“嘭通”一聲打破夜的寂靜。
蘇鴻能感覺到柯修的胸膛如若擂鼓,因為那就覆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柯修哪怕撲倒了蘇鴻,依舊將眉眼垂得低低的,似乎非常糾葛,非常掙扎。
酒精會放大人性,酒壯慫人膽這句話不是白來的。
蘇鴻等得就是這一刻,他忽而一笑,隨即神情平靜地起身,將柯修擺放在玻璃窗前。
柯修的身后就是懸空的大樓,往下是百米的空蕩。
柯修渾身緊繃,瞬間緊張,抬頭看著蘇鴻,卻又被蘇鴻的視線灼傷,很快再次垂下眼。
“蘇哥,你,你做什么?”
蘇鴻豎起手指:“噓,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得老實回答我。”
柯修咽了口口水。
“你為什么要來臨川?”這是第一個問題,為什么要來臨川,來青云山。
柯修原本迷離的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深沉。
“畢業旅游。”他啞著嗓子回答,似乎在找尋回憶的過程中恢復了一絲理智。
蘇鴻點頭:“那第二次,為什么還要來臨川?”
按說,自己的好友死在臨川,柯修短期內應該不會再來了。
柯修頓了頓,張嘴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口。
蘇鴻好整以暇地看著柯修。
蘇鴻想知道,柯修是不是回來確認什么現場的,因為犯罪分子有很大幾率會重回案發現場,這是一個常識。
柯修輕輕呼吸了幾口從蘇鴻身上傳來的淡淡的煙草氣息,看著這個居高臨下脅迫著自己的男人,纖長濃密的睫毛遮掩了他眼中翻滾的濃濃暗潮。
“因為…想回來。”
蘇鴻一怔:“為什么想回來?這里有什么你在意的東西嗎?”
精明的男人似乎太過執著于探清真相,語氣有些迫不及待。
柯修握了握垂在兩邊的手,攥緊了拳頭,啞聲說道:“因為…”
“愛上了一個人。”
蘇鴻滿心等待著柯修酒后失言,暴露出案情的關鍵線索,可他萬萬沒想到,線索沒聽到,卻聽到了本不該在這個時候聽到的東西。
柯修從地上撐起身子,兩只手臂搭在了比他矮的蘇鴻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