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娘,那個刁蠻任性、離家出走的姑娘,她死了?
寇立的記憶中,瞬間回想起了見那姑娘的最后一幕——
‘這事是水龍幫做的,放心,這仇,我會替你報的,其他的就不要再說了。’
水龍幫 目光一轉,狼公子的表情,同樣是驚訝、不解、迷惑,但在他那雙狼眼里,寇立分明看到了一絲狡詐與得意。
看來栽贓嫁禍這種事,并不只有自己一個人會做啊。
“…你有什么好解釋的!”霍峻東陰沉著臉道,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咕嘟咕嘟’的聲響,還有一種燥熱。
大拳師發怒,風雨雷電,盡在我心。
“霍峻東師父是晉行會老,也是通臂拳的第一代開山大宗師宋魯智,一生只收過四個徒弟,據說其中有一個是女弟子。”
一絲細微的聲響在寇立耳邊響起,是莫一的聲音。
寇立眼皮一垂,讓自己積蓄已久的特殊心態不因對方的激動而爆發,平靜的道:“霍師傅千里迢迢從晉西趕來興師問罪,想必人證、物證都已經齊全了,我再猜一猜,人證是一位叫周新薪的公子吧。”
能夠與二者都有關系,也就只有這位公子哥兒了。
只是他暫時想不明白,水龍幫用什么手段,才會讓對方顛倒黑白,栽贓嫁禍。
“怎么,你還想要當堂對質?”霍峻東冷笑道。
“不,既然人證、物證齊全,我就沒什么好辯解的了,霍師傅想打想殺的話,隨時都可以來試試。”
“師弟!”
“老八!”
“你以為我不敢!!”霍峻東勃然大怒。
寇立的平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狼公子,眼中更是閃過一絲猶疑之色。
莫說比武之后,就算對方全勝狀態,也不可能是這位通臂拳大拳師的對手。
還是說,他是在故意示弱?
“霍師傅,路不能越界,馬不能揚蹄,你們晉行要找我們粵老九的麻煩,按照武行規矩,是不是得先提前七日下個拜帖,不然讓我們這些老家伙怎么交代啊!”
一道洪亮的聲音提前響起,然后,粵行會老之一的鐵膽子鐘權,帶著六個門徒闖了進來,每一個拳師都是目有精光,腳若根樁,顯然都是把拳術煉到骨子里的狠角色。
“鐘師傅!?”
為什么與燒身武館關系最親近的馮老都沒出面,反倒是一直無甚瓜葛的鐘權,卻是出現在這里,而且是在黃公子的船上。
“鐘師傅,他殺了我師妹,這是私事。”
鐵膽子鐘權當年可是幫洪大帥平定海禍的大拳師,名氣傳遍五湖四海,門徒遍布軍中,就算如今老了不能打了,誰也不敢不把他當回事。
“江湖人的事沒有私事,你不按規矩辦事,我們幾個老東西一起打你都沒人敢說道,你敢跟我嗆聲,老頭子看你是收債收傻了吧你!”
出乎意料的是,鐘權這老漢居然硬頂硬,拿輩分去壓住這位霍大拳師。
霍峻東眼中殺機一閃,而他對面的六個門徒同樣上前一步,同樣兇狠的看著對方。
羅嚴宗表情不解,狼公子的目光死死盯住寇立,對方一個外來戶,鐘權這老家伙怎么會為他出頭。
時間回到昨天晚上,那一晚,寇立的房間里多了一個神秘人物,五師兄翟關。
“老八,你聽我說,水龍幫在沿海勢力廣大,但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尤其是這些年的清海,斬斷了他們很多爪子,有些人想要讓你贏,這一場,你只要能打死對方,什么問題都不是問題,這是火丹,服下去后,你的力量、速度、反應會暴增到極限,而且副作用極小,記住,比武時服下,在這之前,一定會有人保你上場…”
“大師兄不知道這事?”
“羅嚴宗太迂腐了,你不爭權勢,那爭的人就會把你給踩死,師弟,記住,藥一定要吃,相信我,會有人來保你的!”
寇立已經明白,雖然明面上,這只是自己與狼公子的個人恩怨,但已經有人想要借此動手了,所以,他毫不懷疑有人會在關鍵時刻出手。
霍峻東不可能真的將眼前這個老家伙當場打死,粵行再亂,被外地武行人打死一個會老,那也必然會瘋狂。
就算他拳術強到夸張,也承受不起對方的報復。
“粵行的會老,拿輩分壓我可以,但是鐘老師傅不要忘了,我師傅也不是吃干飯的,這一場沒完,還沒完!”
最終,霍峻東選擇了退縮,目光一閉,周身氣血一收,渾身上下,好似沒有半點生機,好似心臟也不起伏,這叫冬熊藏眠,不僅能收血,還能收情緒,但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熊瞎子一出洞,那就要放開膀子食人了。
對方六個拳師,同時松了口氣,一個大拳師,真要暴起,他們真不一定壓的住。
“寇師傅,請吧,”狼公子陰沉的道,他本想借著比武的由頭,將對方打死,但很顯然,事情已經出乎了他的掌控。
寇立湊到了對方耳邊,一字一句道:“別傻了,人都還在你手上,我怎么會上擂臺,先放了人再說。”
“你就不擔心——”
“你當真以為,我會為了一個女人,就受你擺布,想殺的話,現在便動手。”
狼公子目光一閃,擺了擺手,二樓的一個頭目低頭離去,寇立看了岳武霍一眼,掉頭便下了拳臺。
不一會兒工夫,林素娥就被帶了出來,面色有些蒼白,但看上去似乎沒受什么傷。
“素娥姑娘,你、你沒事就太好了!”岳武霍激動的語無倫次。
然而林素娥滿眼滿心都放在了寇立身上,焦急道:“他怎么來了,他是為了我才跟人家比武的,岳大哥你快阻止他啊,我什么都沒說,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黃公子看了看寇立,又看向不遠處的林素娥,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神色。
‘咕嘟’‘咕嘟’的滾水冒泡聲不斷響起,偌大的擂臺上,一根根木樁子插入了滾水里,而在水中,還有一條條拇指大的黑色怪魚反復的游動著,構成了一條條黑線。
“火焰島的鬼魚!”岳武霍咬牙道,這魚兒不僅能在高溫下生存,而且比起最兇狠的食人魚還要兇殘十倍。
而每隔五根木樁子,就不再是木樁,而是刀樁子。
這就是生死擂的環境,滾水、鬼魚、尖刀,而且對面還有一個更加兇猛的敵人。
寇立站在木樁子上,感受著溫度的劇烈提升帶來的毛孔收縮,看了一眼深沉望著自己的鐘權,將懷中的那顆火丹摸了出來,嘴角咧了咧,毫不猶豫的丟入了沸水中。
皇天若負苦心人,令我三途為惡鬼!
‘這小子!!’鐘權憤怒的同時,眼中倒是多了一絲欣賞。
“苦海無邊,往升極樂!!”
一聲禪唱傳來,木樁子上,一個紅袍光頭大漢不知何時立在上面,錦紅大袍被熱騰騰的蒸汽吹的腫脹開來,腰間豎著一條黑色布袋,就像是最強壯的武僧,但此人透露出的氣質,似佛似魔,滿身詭異。
“這是刁奉圣,怎么可能!”
在場之中,見過這位南方第一散手的不少,但就算是在對方未受傷前,氣勢拳勢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如火如荼。
更關鍵的是,對方的體質,怎么還會像二十年前一樣的強壯,他不應該是個肌肉萎縮的老家伙嗎。
“大師兄,這!”
“拳術在粉碎真空前,不可能有如此效果,”羅嚴宗斷然道:“至于粉碎真空之后,他也不會在這里了。”
“我看到你想要的東西,我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賜予你想要的東西,”刁奉圣居高臨下的望著寇立,他的眼神,仿佛能透過雙眼,看到他心中最深處的秘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神,奉圣便為神,”刁奉圣低沉的道。
“不好意思,”寇立頓了頓,“我倒是一直想要超神入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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