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堂很大,但此時也都基本坐滿了,數千個大一大二的學生都坐在一樓座椅上,而各個門口處以及二樓的邊緣位置,都是持槍警戒的叛變學生兵,就像是一群餓狼看守著成群的羔羊。
吳杰、杜詩秋以及林宇凡三個人坐在一起,此時杜詩秋磨著牙輕聲道:
“看看老王吧,我現在總算是深刻體會到大學里逃課的重要性,他這次逃課逃得真是絕了。”
林宇凡被杜詩秋給逗得差點笑出聲來。
和嚇得戰戰兢兢嘴唇直打哆嗦的吳杰不一樣,林宇凡和杜詩秋都是家里有些背景的子弟,也算是見過一些大場面,所以在定力上比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要強一些,而且這倆貨現在想的最多的,其實還不是自己的安全問題,而是這件事平息之后自己的前途和未來問題。
出了這種事情之后,GN軍校就算是會繼續開辦下去,也會進行一場大清洗,并且這一批在校學生以及前幾年畢業的學生都會被貼上不被信任的標簽,這種標簽很難撕掉,哪怕他們各自的家里可以動用關系去把影響力抹除,但是肯定對未來有著很大的影響,本來可以去的崗位,本來可以爭取到的機會,也會因為這件事而無法得到,統治階層肯定會對這幫人保持足夠的警惕。
“老杜,那邊兒放的是炸彈吧。”林宇凡眼尖,看見了自己側面墻柱子上面的箱子,箱子是黑色的。
“八九不離十吧,他們頂多也就七八百號人,控制整個學校打陣地戰除非是腦子進水了,不說是動用裝甲部隊了,就是正兒八經地軍隊打過來,這支叛軍也是不堪一擊,他們也不是想要這種占地盤打仗推翻GN,而是想的是拿我們以及軍械庫里那幫名流政要當籌碼,換取GN在政治上的退讓。其實本質和那些綁匪綁架人質要贖金是一樣的事情,但是偏偏給自己說得像是替天行道一樣。”
“可千萬不要出什么意外啊,如果真最后魚死網破了,那我們就太虧了。”林宇凡搖了搖頭。“我還想著在大學里談場戀愛呢,這才進學幾天就碰上這種事情。”
“隨便吧,這幫瘋子都敢直接開槍在學校里殺人了,如果最后GN處理不當,在國內和國際造成重大的影響和波動是肯定的。但是這幫家伙絕對敢最后關頭拉著我們幾千人一起上西天,估計引爆炸彈之前還會笑著喊帶我們一起去為了民主而流血,而升華,我去他大爺的。”
“喂,你們幾個,不準說話!”
一個學生兵呵斥道。
林宇凡和杜詩秋一起舉起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都低下了頭,兩個人目光對視了一下,一臉無奈和哀怨。
“名流政要大概一百人。都關在軍械庫里,軍械庫只有一個大門,至少三百人在那里把守,強攻的話難度太大,純粹靠我們兩個人的話,也幾乎沒可能。
倒是大禮堂那邊關押著數千學生,而且大禮堂無論是上面的天窗還是下面的好幾個大門和側門,甚至是下水道等等這些地方,都可以給我們提供機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禮堂那里應該安裝了炸彈,但操控炸彈的還是人,我們可以…”
趙鑄直接打斷了沈玨的話,開口問道:“停下。停下,你的意思是,你是打算放棄軍械庫那邊,專門研究如何去營救那大禮堂的學生?”
“嗯,是這樣沒錯,因為我覺得也就大禮堂那里還能看得到希望。我們只需要解決掉幾個關鍵的節點,那幾千學生自己躁動起來稍微反抗一下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無論是從難度上還是從可操作性上來說,都不錯。”
“OK,要去你去,我還是盯著軍械庫。”趙鑄很堅決地說道。
“為什么?那里不還是有你的同學么?”
“我們現在不談私人感情,純粹的從利益角度出來,大禮堂那邊的學生和軍械庫里被關押著的政要,到底誰重要?”
沈玨看著趙鑄,不說話,等著趙鑄繼續說。
“無論是對于我們洗清自己身上的標簽,還是對于我們日后在GN的內部發展前景,軍械庫里的人,明顯更加重要!甚至我們可以因此獲得一批上層人士的青睞,成為他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圖他們喊我恩公,但就算是以后照拂一下或者是下意識地提攜開個方便之門,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極為重要。”
“哪怕大禮堂那里的學生全部死光了?”
“是的。”趙鑄干脆地應了下來。
沈玨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后退了兩步,坐在了課桌上,“趙鑄,到底你是人類還是我是人類?你怎么比我更不把你們人類的命當一回事兒?”
“我們沒時間討論哲學和人性的問題。”
“好啊,我無所謂,既然你決定了把目標對準軍械庫,那我們的計劃呢?”
“不一定是強攻,也沒必要當刺客偷偷摸摸過去,畢竟我們是要把那一百號人安安全全地救出來,而且我們手頭上也沒有武器,K系沖鋒槍倒是容易弄到,待會兒我和你出去找倆落單的學生兵干掉就可以了,估計叛軍頭目也就是那個學生會長只會認為是他們逃跑了不會引起太大的關注,但是想攻破一個三百人駐守的據點,沒有重武器,純粹是靠沖鋒槍,也是一件不肯那個的事情,所以我們可以迂回一下。”
“迂回去哪里?”
“趙鑄手指向下指了指,我沒記錯的話,我們這棟樓的地下,也就是負二層,應該是一個化學實驗室吧。”
“我不是叫你走的么,你怎么又回來了。”楚耀陽看著面前的錢慧慧,陰著臉呵斥道,“如果不是發現你的是我的手下,認識你,換做其他人,可能你已經被擊斃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走,我偏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樣?”錢慧慧小蠻妞脾氣爆發了,直接向楚耀陽身上湊,道:“你在這里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你說我能安心一個人走么?”
“我這是為了理想。”
“我這是為了愛情。”
楚耀陽臉上的陰沉神色終于緩緩褪下去,露出了一抹隱藏得很深的疲憊,道:“你真打算和我一起留在這里?或者說,你真的愿意加入我們?”
“我愿意。”錢慧慧毫不猶豫地說道。
“好,歡迎你的加入,我的愛人。”
楚耀陽上前,將錢慧慧摟入懷中,但是很快,楚耀陽愣住了,其小腹位置忽然刺痛了一下,后退兩步,發現有一個針管插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居然在此時有些神志不清起來,感覺昏昏沉沉的。
“你…”
“曜陽,跟我走,跟我走,我不想看著你留在這里送死,你不要再傻了。”
錢慧慧哭了出來,然后上前,把楚耀陽的手臂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直接拉著楚耀陽向花圃那邊走去,其實,學校的門,雖然名義上只有兩個,一個大門一個小門,但是這么長遠的圍墻,想翻墻出去,其實也很簡單,而學生兵把守大門和小門,其實也只是表現出一種態度而已,若是GN軍隊強攻,隨便翻哪段墻都能進來,錢慧慧別看是女生,但是練過柔道,身體素質很好,她有能力帶著楚耀陽翻墻出去,而現在學生兵們除了大小門位置有一些人以外,其余人都集中在大禮堂和軍械庫這里,所以錢慧慧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我不能走,我不能走,我要留下來,和同學們在一起。”
“你瘋了么,你們不可能成功的,不可能,你不要再異想天開了好不好?”錢慧慧一邊拉著楚耀陽走一邊爭論道。
“革命,必須流血,流血,才能開啟民智,民主,必須要有先行者和先驅。”
“那為什么是你?不是別人?”
“這是我的榮幸。”
“放屁,你這混蛋!”
錢慧慧就這樣拉著渾身無力地楚耀陽來到了花圃后面的墻角邊,正當她準備先靠著假山的高度把楚耀陽給抬上墻頭時,她的身形忽然一陣搖晃,楚耀陽摔了下來,躺在了地上,而后錢慧慧也倒了下來,正好倒在了他面前,錢慧慧的胸口,此時已經被鮮血染紅。
緊接著,腳步聲傳來,戴著金絲框眼鏡的會長彎下腰,把楚耀陽背起來,楚耀陽的胳膊碰到了會長腰間的槍,槍,還帶著余溫。
楚耀陽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會長發出了一聲嘆息,
“我們是撕開黎明前黑暗的手,但我們的手上,也會難以避免的沾染上血腥,曜陽,我們要堅定自己的信仰,堅定自己的理念,即使我們死后都得下地獄,但是我們也可以很自豪地說,是我們這群惡魔,開啟了通向天堂的大門!”
“會長…這些…我懂…”
“跟我一起唱歌吧,曜陽,唱歌,就不痛苦了,
吾輩要自由,吾輩要自由…”
“吾輩要自由,吾輩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