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白天了,但是也沒有太陽,今天,是個大陰天,外面濕冷的雨,不停地下著,基本上就見不到什么陽光,這種感覺,反倒是不如漆黑的夜來得更爽脆和讓人舒服。
趙鑄把窗子關起來,看向了董行臣等人那邊,然后,臉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之前趙鑄用紙人守門,也只是守了外面,最主要的是防止石秋月那個東西再摸著過來,這會很麻煩,但是,里面的東西想過來,就守不住了,趙鑄也沒想去守。
如果一直想把自己周圍弄一個龜殼,就這樣待在里面,劇情也會自然而然地把你的龜殼給破開,從而讓你一步一步陷入被動之中,而堵不如疏,趙鑄沒想著去堵,該什么東西出來就什么東西出來,見招拆招就可以了。
“別回頭!”趙鑄開口道。
頭剛剛轉了一半的董行臣脖子馬上僵住,沒有繼續轉過頭,一動不動,而這時,身邊的李華和奶糖也發現了異常,兩人都看向董行臣的身后,下意識地后退開去。
此時,在董行臣身后,其實沒站著什么東西,但是眾人里除了董行臣本人,其他人都發現了董行臣本來在地上的影子旁邊,多出了另外一個影子,那個影子的手,搭在董行臣影子的肩膀位置。
“都退遠點,董,你別動,別回頭,就站著,不會有事,它只是想和你玩玩。”趙鑄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奶糖和李華到自己身邊來。
看著趙鑄很是篤定的樣子,董行臣也是輕輕吐出一口氣,心中的那種恐懼感就褪去了不少,但是這樣子一直覺得有一只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感覺,還是讓董行臣感到很煎熬。
李華和奶糖很快就來到趙鑄身邊。這個時候,自然而然地就是以趙鑄唯首是瞻了。
“奶糖,你在這里陪著他。放心,不會出什么意外的。”趙鑄對奶糖說道。
奶糖面露難色。看這樣子,趙鑄是和李華去什么地方么?
自己就得留在這里陪著董行臣以及那個東西?
更別說外面的石秋月還在不停地尖叫和打轉著,她打心眼兒里不喜歡這樣子的安排,想開口反駁什么什么,卻又想起了趙鑄之前對自己的警告,一時間,又失去了開口的勇氣。
“李華,跟我來。”
趙鑄安排好后就直接向著里面跑去。李華跟在他后面,順著這條路向深處走了五十多米,趙鑄等人來到了存放骨灰盒的地方。
大部分骨灰盒上面都明碼標價,甚至還注明了折扣,好在沒有那種“買一贈一”的廣告語。
但還是有一些骨灰盒下面沒有標價,而且也沒有保護層,顯然是用過的了,里面,是有骨灰的。
趙鑄則是專門地在這些沒有標價用過的骨灰盒之中查找著。
“這…找哪一種的?”
李華是看出來了趙鑄是想找骨灰盒,但這里就算是沒標價的骨灰盒也是很多很多。究竟找哪個,他不清楚。
“找有溫度的。”趙鑄一邊在面前骨灰盒上面摸著一邊說道。
“好。”
這時候也不是矯情的時候,再說畢竟也是任務完成度是3的群員。固然實力和見識還是很差,但勇氣和底線,已經被鍛煉出來了。
趙鑄的手放在了一個很精美的骨灰盒上,沒溫度,是冰冷的,其實,大部分死人被燒了之后,骨灰也是帶著溫度的,但骨灰盒也不需要保溫。放在這里沒多久肯定也就冷了。
目光又放在了身側的一個很簡單的骨灰盒上,這個骨灰盒給趙鑄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因為它年代顯得很久遠,少說也有二十多年了。
趙鑄的手放在上面。還是沒溫度,但是趙鑄明顯有了一種心悸的感覺出現。
這骨灰盒不是趙鑄想找的那個,但是這骨灰盒卻有靈,也不知道是骨灰盒的靈還是里面骨灰主人的靈,這種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中國人對死人,有著很深的忌諱也有很大的尊重,骨灰盒這種東西是拿來上供祭拜的,而不是像趙鑄這種不帶絲毫感彩地亂摸的,顯然,是趙鑄的無禮舉動,觸怒了這個骨灰盒。
不過,趙鑄倒也沒什么慌張,指節不停地在骨灰盒上面連敲三下,當機立斷地三下,似乎一下子把骨灰盒積攢起來的那抹怨念給打岔了,那種心悸的感覺也在一下子之間消失無蹤。
搖了搖頭,趙鑄也覺得有些莞爾,現實世界里也是有鬼存在的,但絕對沒有任務世界里這么繁密,普通現實世界里的殯儀館火葬場其實都挺干凈的,有的會專門請有道行的人定期做法場,而有些殯儀館火葬場就是當地公安部門的一個尸檢機關所在地,有了機關的鎮壓,里面再有什么不安分的東西也不敢鬧騰。
“有溫度,是這個。”身后的李華忽然開口道。
趙鑄轉過身,看見李華手中拿著一個像是水晶風格的骨灰盒。
“有溫度,真的有,給你。”
李華把骨灰盒端著送到趙鑄面前,像是獻寶一樣。
趙鑄則是后退一步,有些哭笑不得,“我叫你找出來,沒叫你端起來。”
“額…那,會怎么…”
李華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骨灰盒忽然自動打開,一團白灰飄散出來,打在了李華的臉上,李華當即把手中的骨灰盒丟在了地上,灑出了更多的白灰,然后自己捂著臉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著。
趙鑄沒先去幫李華,這骨灰又不帶什么腐蝕性作用,就算是進了眼睛里,也至多是眼睛酸脹疼痛一下,滴點眼藥水也就好了,李華這么凄慘的樣子,其實是他自己心理作用,明明是被撒了一臉跟面粉差不多的東西,看起來跟被潑了硫酸一樣。
蹲下身來,趙鑄沒急著去把骨灰盒給關上,而是隨意地從手邊拿起另一個也是有主人的骨灰盒,把這個骨灰盒打開,倒入了有溫度的骨灰盒之中。
“董哥,你沒什么不舒服的吧?”
奶糖站在一邊低聲問道,她其實心里還是有些慌的,外面的石秋月像是已經認命了一樣,見自己怎么都進不來這個門,只能默默地離開,而門上面的紙人也停止了搖晃,身體卻反了過來,看向了門里面,那張臉帶著一種深邃詭異的笑容,像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里面正在發生的一切,又像是在跟這里的老朋友打招呼。
“沒事,就是有點…冷。”董行臣開口道。
能不冷么。
被一個陰物靠著自己,哪怕是影子,但影子也是人的一種精魂的體現,對方和自己的影子靠在一起,等于是靈魂貼著靈魂,這種冷,不再是皮膚外表感受到的冷了,而是自內心深處的一種哆嗦。
饒是董行臣是練氣功的,體魄也比常人強很多,但是這種滋味,也真是讓他,仿佛整個人不停地處于高、、潮時的射、、、精狀態,本來三秒鐘的享受狀態,現在被無限延長,享受得過頭了,就是一種煎熬和難受了。
這時候,奶糖忽然看見地上的那個影子,像是發了瘋一樣蹦跶了起來,連帶著董行臣也跟著一起蹦跶了起來,本來穿著軍迷彩很老持的董行臣現在像是跳起來廣場舞,不停地跳著擺著,但是一張臉,卻盡是苦澀。
好在并沒有蹦跶太長時間,那個影子就慢慢地變得虛無下去,董行臣也終于算是恢復了自由,整個人頹然地摔倒在地上,奶糖馬上上去攙扶起他,只見董行臣現在面色發白滿頭虛汗,呼吸的力氣似乎都快沒了,唯一的利好就是事情,總算是解決了。
“眼睛是不是很疼?”趙鑄一邊把李華攙扶起來一邊問道。
“疼,很疼。”李華有些驚慌地說道。
“跟我來,我給你洗洗眼睛。”
“嗯,謝謝。”
李華就這樣被趙鑄攙扶著向前走,他看不見外面了,閉著眼,只是感知到走了一段距離后,趙鑄讓他在一個床上躺了下來,床有點硬,下面沒有棉絮,還帶著一種冰冷的觸感,有點像是鋼板。
清水沖了下來,打在了李華的臉上,李華頓時感覺臉上的那種火辣辣的感覺消退了許多,然后,李華又感知到趙鑄正在拿著毛刷子一樣的東西正在給自己擦拭著。
說實話,這時候,李華心底多少有些感動。
“對不起,我之前對你態度不好。”李華現在開始檢討起自己。
“哦,沒關系。”趙鑄回答道。
“嗯,謝謝,你大人有大…“
李華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因為趙鑄的聲音,明顯有些飄忽,聽起來距離自己有些遙遠,但是他不正應該就站在自己身邊拿著柔軟的毛刷子幫自己打理著臉么?
努力睜開眼,李華整個人嚇得魂都飛掉了;
一個一身正裝面色鐵青的女人正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拿著化妝筆和軟刷子給他畫著妝;
而在遠處的一個角落里,趙鑄正站在那里抽著煙,淡淡的煙霧遮擋住了趙鑄此時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