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亨在旁邊微笑,是因為在他看來,這是未婚小兩口地一次意外相聚,他即使消息再靈通,也不可能知道趙鑄和秦恬恬二人之間的私人關系,其實已經快降到了冰點,距離真正徹底的分手,也就差一頓飯的功夫而已,只是上次秦恬恬在深圳約趙鑄吃飯,趙鑄以自己有些忙的借口,拒絕了,然而,大亨卻用這次聚會的方式,幾乎是把趙鑄上次的借口給堵上了,硬是給他們創造出了一個分手的機會,如果大亨知道事情真相的話,也不懂他究竟得做何感想了。
當然,就算是大亨知道趙鑄做不成秦家女婿了,大亨也決不會因此對趙鑄有任何的輕視,說心底話,此時的大亨對趙鑄,還帶著一些畏懼情緒,這樣一個人,好在和自己關系不錯,如果和自己關系不好的話,他如果想殺自己,想對付自己,很難么?
看著他那些神奇的手段,大亨只覺得答案是非常非常的簡單,這些個懂玄學的人,只能交好,絕對不能結仇,否則不光是自己倒霉,可能自己子孫后代都會被一起連累。
對于趙鑄來說,這次見面,是有些猝不及防,應該是深圳的某批領導班子特意到越南這里來談什么項目,畢竟戰爭已經結束了這么多年了,兩國的關系,還得向前看,再加上雙方也走出了意識形態上的陰影,各個方面都在進步都在發展,再繼續保持當初的那種對峙緊張局面,對雙方來說都是一件像小孩子斗氣一樣很沒意義的事情。
這些年來,兩國的各方面交流和合作也在不斷深入,秦恬恬以官方身份出現在這個聚會上,也不是什么令人驚訝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越南方面,是否知道秦恬恬的真正身份了,不過。說是不知道的話,似乎也太小看了越南情報機構的力量了。
那個本來站在大亨身邊的瘦弱老頭。看了看趙鑄又看了看秦恬恬,笑了笑,用漢話說道: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大亨在一旁揶揄道,“那個女的父親,他的岳父,沒記錯的話。當初差點把你給俘虜了,怎么,現在做何感想,是不是有一種想喊衛兵把這倆年輕人抓起來的沖動?”
“呵呵呵。”老頭指著大亨搖了搖頭,“你啊你,就是知道擠兌我這個老頭子,都什么年代了,世界在發展,老頭子我的心胸不算大,但還沒小到那個地步。”
“說笑說笑的。”大亨打了個哈哈。
既然就這樣見到了。不走過去說說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而且。造成兩人關系變成現如今局面的責任,趙鑄也知道是在自己身上,秦老爺子病危時,趙鑄因為禁足令的原因去不了北京,這固然算是客觀原因,但是整個過程中,一個電話不打一個短信都不發,就是趙鑄的主管原因了。
把手中的雞尾酒遞給了一旁的女秘書,趙鑄向那邊走去。之所以不端著酒過去,只是因為趙鑄覺得這樣子會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宴會上搭訕的小哥。雖說這件事以前趙鑄也沒少做,但這并不是趙鑄想要給秦恬恬看的自己的一面。
“恬恬。這里空氣還是太悶了,這幫越南人開個宴會搞得跟個蒸籠似地,還一個個窮樂呵,真是一群土包子。”
趙鑄還沒走近,秦恬恬身邊就出現了一個穿著酒紅色西裝長得很是英俊的年輕人,這個人說的那些話,看起來帶著一種鄙夷,不過卻并不令人覺得討厭,因為他說話的語氣很自然,仿佛很是理所當然,就比如如果是一個剛剛買了輛摩托車的人嘲諷一個還在騎自行車的人會讓人覺得他很淺薄很勢利,但是如果是馬云或者是王思聰在說這種話,絕大部分人可能只會覺得他只是在調侃,真情流露地陳述事實而已,不做作。
很明顯,這個人也應該是和秦恬恬一個圈子的人,應該是北京的紅色家族子弟,兩人的關系還不錯的樣子。
“確實是有些悶。”秦恬恬微笑著回應,看來兩人的關系應該是朋友了。
“走吧,我們去陽臺上透透氣,這里的應酬就交給陳主任去弄吧,反正我們這些小字輩兒在這里也說不上話。”
秦恬恬看了眼正在走過來的趙鑄,對身旁男的,點了點頭,而后兩人一起轉身,走向了左側那里的陽臺。
趙鑄停下了腳步,看著秦恬恬和那個男的背影,深吸一口氣,順手從旁邊侍者手中托盤上取下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后把空杯子放回了托盤。
低下頭,目光在地上逡巡了片刻,還是重新邁開步子,向陽臺走去。
陽臺上,空氣確實是清新多了,吹著風,也讓人的精神覺得爽利了許多,再加上這個莊園的景色還是不錯的,吹吹風,眺望一下風景,比繼續在宴會里跟那些湊上來的越南人應付來應付去要好受多了。
“我這領帶,真緊。”男的開口道。
秦恬恬轉過身,很是自然地幫男的松了松領帶,同時調侃道:“多大的人了,連領帶都不會綁,說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嘿,如果不是我媽跟我一哭二鬧地勸我,我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穿西裝進機關的,我那時還夢想著自己組建一個樂隊,可惜啊可惜啊,身不由己不是,誰叫我家老頭只折騰出我這一個獨苗呢,如果我像別的家一樣頭上有幾個哥哥姐姐的,我也能安安心心地做我的二世祖去了,世界上也能多出一個優秀的流行音樂家。”
“別貧了,楊陽,你爸媽也不容易的。”
“是啊,不容易啊,總是覺得他們自己爬上了那么的高的位置,自家兒子如果不爭氣,就跟古代皇帝江山社稷沒人托付了一樣。”楊陽有些無語地雙手撐在欄桿上,“對了,你和你未婚夫的事兒怎么樣了,上次圈子里還傳著說你們倆已經算結束了呢,真是有意思,那家伙連你家老太爺壽宴都去了,名分都算是被長輩們定下來了,你們倆居然自己不想玩了,恬恬,你才是我們圈子里反抗封建家族腐朽勢力的先驅代表啊。”
秦恬恬聽了楊陽的話,搖了搖頭,“我也不懂該怎么辦,我喜歡他,我是真的喜歡他,但是他似乎…并不是一心一意喜歡我。”
“得嘞,又是一個花花大少,吃著碗里瞧著鍋里,我那陣子剛聽說你們交往時,我還特意派人去查了下,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家伙從中學開始一直到之后去國外留學回國,身邊女人換得跟個走馬燈似地沒停過,看來現在還是本性難移,有了你,居然還不知足。”
“你去調查他做什么?”秦恬恬問道。
“這不是我以前也追過你被你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借口拒絕了么,我是想看看哪個了不得的人把你給拿下了,打算當作楷模去學習學習,誰成想,這結果真的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啊,我一直很想問來著,你當初怎么就喜歡上了一個花花公子呢?”
秦恬恬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怎么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當初自己第一次去趙鑄家算是“相親”的一幕,在回去的車上,遇到了特工對自己父親的刺殺,趙鑄直接出手把特工的脖子扣住然后打碎特工牙齒,那一個場景,深深地定格在了秦恬恬的腦海里。后來,就連自己父親在家里也一直稱贊趙鑄的果敢和能力,自家老太爺也是一直夸獎趙鑄是一個了不得的后生。
這樣一個男人,秦恬恬以前也覺得,他以前花心一些,似乎也算不上什么缺點吧,畢竟優秀的男人有女人喜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要自己和他確立關系后,他能一心一意對自己就好了,但是誰能料到,可能是因為自己當初太過主動了,明知道他那時心里還有另外一個人還放下女孩兒的矜持去主動示好,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子,他才會這么不珍惜自己…不拿自己當回事情。
自己,還是把感情,把男人,想得太簡單了。
“我也不知道。”秦恬恬只能這樣回答楊陽,她對趙鑄的感情,很是復雜。
“呼…”楊陽呼出一口氣,看著秦恬恬,認真道:“沒事兒,只是失戀而已,還是你甩了他,放開一點,想開一點,早點恢復過來,然后,我會重新開始追求你,你知道的,我是認真的。”
秦恬恬不置可否地轉過身,看向了陽臺外。
“我說,恬恬,我都這么地表露心跡了,你至少得給我點鼓勵吧?”
“我現在,只想工作,暫時不想考慮這些。”秦恬恬回答道。
“好,我說了,我會等的。”
“等誰?”
這“等誰”兩個字,不是秦恬恬說的,而是自兩個人身后傳來,秦恬恬肩膀一顫,不過還是沒有轉身,繼續看著陽臺外面,楊陽側過身,看向身后穿著一身休閑運動裝的人,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說兄弟,我等誰,需要知會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