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落水的聲音傳來,古韻古整個人像是驚住了一樣,臉上冷汗直流,同時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握著一枚銀幣。
在這一刻,銀幣忽然變得很冰冷,這細微的變化引起了趙鑄的注意,在這之前,他竟然沒有察覺古韻古身上還有這個東西。
只是這枚銀幣倒不是什么法器之類的,只是一件算是寶貝的東西,且具有一點靈性,很大可能是別人曾經戴在身上把玩過幾十年或者是在墓葬里埋藏了千年,這種東西對于趙鑄來說,基本上沒什么用,而且它也沒有什么能量波動,所以趙鑄之前沒有在意到它。
愣神和驚愕只是剎那間的功夫,很快古韻古就意識到自己要做什么了,馬上就沖了出去,他是直接從窗口跳出去的,奔向了湖邊。
趙鑄把杯子里剩下的一點米酒全部喝下去,只覺得入口有些苦澀,之前的米酒甜美現在是一點都喝不出來了。
本來就是碰巧見到老朋友,敘敘舊,但是這件事,明顯這個朋友自己也不太干凈,具體的原因和發展,趙鑄不想知道,也不愿意去知道,他來這里是閉關的,不是來當福爾摩斯和警探的,他沒有把罪惡繩之以法的興趣也沒有聽一段愛恨情仇無奈故事的閑工夫。
起身后趙鑄沒有去湖邊,而是直接走出了莊子,來到了自己的車旁,拉開車門時,趙鑄猛然回頭,看向了自己另一側車位的車子,那應該是古韻古的車,因為在車里,趙鑄看見了敏敏,敏敏似乎也察覺到了趙鑄的目光,竟然扭過頭,隔著車窗玻璃看向了趙鑄。大概是敏敏也有些意外,此時居然有人能夠看得見自己。
此時的敏敏全身上下都濕漉漉的,嘴唇發青,雙眸邊緣位置凹陷了下去,瞳孔處異常地深邃,整個人臉上呈現出的是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身上還掛著一些深褐色的東西。不是吊帶,更像是水草。
這不是人。這是鬼,而且是厲鬼,她坐在車里,趙鑄都看見古韻古車里都直接升騰起了白煙,那車子里都不用開冷氣就直接制冷了。
趙鑄愣了愣,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然后把紙巾揉成團又放回了自己口袋里。
“這么快巨變厲鬼了,不至于吧。”趙鑄自言自語道。
敏敏很快扭過頭,之后整個人就消失不見。當然,那也是因為她無法感應到趙鑄真實的氣息,其實只要趙鑄愿意,剛剛變成鬼的敏敏根本就走不了。
“死了,死了,都死了,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趙鑄還沒進入自己車里,他看見古韻古從農莊里跑出來,手里拿著手機拼命地打電話,似乎是在打120,但是他現在情緒很激動,說話語無倫次的。
只是。從他斷斷續續地聲音中,趙鑄得到了一個信息,也就是那兩個女孩兒,都死了?
全都死了?
敏敏已經以罩住都覺得驚訝的速度變成了厲鬼,那么,另一個叫做欣欣的女孩兒呢?直接大徹大悟投胎去了?姐妹倆的思想境界差距這么大?一個死死放不開一個干干脆脆放開了?
一般死后變成厲鬼的都是放棄了投胎轉生的機會從而選擇逗留人間,這種感覺等于是自己將自己永恒的放逐。對自己是一種極大的折磨。
古韻古打完電話,四處張望,看見了站在車旁的趙鑄。
“趙鑄!趙鑄!趙鑄!幫兄弟一把,幫兄弟一把,我們把兩具尸體都抬出來,不然還泡在湖里我不忍心啊,我真的不忍心啊。”
此時的古韻古腦子里是一團漿糊,也理解不了或者在意不了趙鑄如此快離開這里是個什么意思了,本來算是朋友的話至少剛才得陪他去看看情況才是,他也沒心思去怪責趙鑄的不夠義氣。
趙鑄真的不想管這些事兒,而且他和古韻古也只是深交,也談不上。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敏敏這么快地變成了厲鬼,讓趙鑄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就算是古韻古攙和在里頭做了那種相當于陳世美的事情,也不至于讓這個剛死的女人直接變厲鬼啊,變厲鬼得讓亡魂積累個起碼七天的怨氣,頭七過了之后還是放不下塵世才可能凝聚出來,哪能來這般量產?
趙鑄點了點頭,“好,走,去湖邊。”
“好好好,謝謝哥們兒,謝謝哥們兒。”
古韻古就這樣慌里慌張地跟趙鑄一起回到了農莊里的湖邊,湖邊此時站著三個人,一個老農模樣的,一個婦女,還有那個十六歲的姑娘,這家農場也就他們家開的,農家樂也是他們家三人操持著。
此時老農模樣的農莊主人正拿著一個類似于竹竿兒長物件嘗試著從湖中把飄浮著的尸體給拉扯過來,那邊的姑娘則是在打電話報警。
“你亂跑什么,不先一起把尸體拉出來!”
老農直接對古韻古吼道,顯然,這里死了人,他的高級農家樂估計是很難再開下去了,他不生氣那真是見了鬼了,當然,的確是有鬼。
“下水,撈尸。”趙鑄直接開口道,然后目光看向了古韻古。
古韻古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什么…我去?”
“一個你未婚妻一個你小姨子,你不去誰去?”
趙鑄反問道,他趙大少可沒興趣下水去撈尸,而且,看尸體的樣子,似乎是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要不然尸體怎么會這么快就飄浮上來?
但是剛剛進來時還是活人啊,趙鑄又想起已經坐上古韻古車里的厲鬼敏敏,若是說她們早就死了,尸體和鬼魂都發生了異變,那似乎都能說得通了,但是唯一一點說不通的就是,趙鑄和這兩個女的面對面在一個桌上坐了這么久,會沒發現這兩個女的早就死了?
古韻古在眾人目光之下只得脫去了自己外面的衣服,下了水,然后岸上的老農用竹竿兒幫忙,示意古韻古一只手拉著兩具尸體,另外一只手抓住竹竿兒然后一起拉過來,后來發現一次性一起拉回來兩具尸體有些不現實,老農忙喊道:
“一個一個來,先拉一個過來!”
妄想一次性拉兩個尸體的古韻古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馬上將一具尸體丟開,只拉著一具尸體,被丟開的尸體趙鑄看得清清楚楚,是欣欣的,也就是古韻古的那個小姨子的尸體。
然而,異變就在此時發生了,被丟開的欣欣尸體忽然像是活了過來,馬上撲過來抱住了古韻古就是直接咬下去。
在湖邊一直看著的趙鑄雙目一凝,原本準備出手的他卻停下了動作,沒有出手,其實以趙鑄的能力在異變發生的瞬間保全下古韻古還是沒問題的。
恰恰相反,趙鑄此時則是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老農身后,之前,似乎有什么東西,被自己忽略了,或許是有什么細節,自己并沒有注意到,很多東西,看起來是對的,卻未必真的是對的。
趙鑄看向了身側的那個小姑娘,小姑娘還在打著電話焦急地向著警察局報案,但是報案的時間用得著這么長么?警察叔叔接完報警電話后閑得無聊和你在嘮嗑?再看向那個婦女,一臉緊張不安之色,從趙鑄走過來到現在,她就一直就是這個神色,腳步不停地在地上踱著,一直踱到現在你的腳不抽筋么?
不對勁的地方…在這里!
從趙鑄離開車子到又被古韻古催著一起回到湖邊,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老農在拿竹竿,小姑娘在打電話,婦女在焦急著,古韻古在撈尸體。
這是一種怎樣的身臨其境感覺?
趙鑄之所以會感到不對勁和怪異,是因為這有些不現實,周圍人的表演成分,太夸張了一些,就像是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在按照既定劇本表演者一出話劇,趙鑄本來是一個觀眾,卻莫名其妙地走上臺,進入了這出戲里,卻又偏偏沒有做一個演員的自覺性。
“觀世菩薩因:清、散、明!”
既然普通的視覺感官可能看不通透一些東西,那么只有依靠特殊的手印來加持一下了。
趙鑄的雙眸之中閃現出一抹深邃的光芒,四周的一切,仿佛看得更加真切了,終于,他看見了那個一直在打電話的小姑娘,此時嘴巴都已經塔拉下來了,只剩下一些碎肉連著下巴,嘴里不停地有肉蛆在移動著,手中哪里是電話,分明是一個人的大骨;那個婦人,她其實沒有下半身了,半截身體落在地上還在不停地顫啊顫的。
而這個正在用竹竿兒的老農,他的身體倒是全須全尾,但是他手里可沒有什么竹竿兒,這么一條長長的伸入河中的竹竿兒,其實就是這老農嘴里的舌頭,拉出去十幾米長,老農不停地抖動搖晃著自己的舌頭,并且手舞足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