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鑄的皮膚,正在不斷地變干,頭發,也開始一點點地變得干枯,指甲開始逐漸泛黃,眼窩子,也慢慢地凹陷了下去,身體的機能正在向著年邁老者進發,而且像是按下去了一樣,衰老之快,超出了常理所能思考的極限。
然而,趙鑄現在才二十幾歲,正值青春年紀,距離步入蒼老階段,還有著好多年的理論時間,之所以現在會出現這種狀況,原因還是因為周偉人的正氣,正在對趙鑄的進行著抹殺!
這種抹殺,很奇怪,因為這并非是周偉人忽然顯靈,并非是他親自對趙鑄出手,而是以周偉人為核心,四周的一大片區域,甚至是全國數十年來匯聚在這里的那一種信念,集體形成了一種氣氛規則,開始對位于這片區域的人,不,確切的說,是對這片區域之中不干凈的人,進行著一種排斥!
這就像是水與火的不相容一樣,在輿論機器數十年如一日的宣傳之下,幾乎全國上下九成九的人想起周偉人這個人,腦子里都會冒出:剛正廉潔、一身正氣、愛民如此、無私奉獻等等這種幾乎是和圣人一模一樣的形容詞,而這,就形成了一種信仰之力,舉國的信仰之力;
其實,當年,有一個人,其人氣和受民眾的信仰遠超現如今的周偉人,那就是毛,當年的他,幾乎就是萬家生佛般的存在,百姓家里供奉千百年的觀世音菩薩、護家大仙兒之類的全都被掃出去,換上了毛的雕塑或者是畫像。
這也是當初毛可以發動那一場運動直接破四舊的原因所在,因為事實表明,現實世界里,并非是沒有這種真正的玄學中人,并非是沒有鬼魂逗留人間,并非是沒有妖精存在,但是,正是因為這一種可怕的信仰之力威壓之下,一切的牛鬼蛇神全部都被壓制得死死地。只是可惜后來因為政治局面的顛覆,毛的信仰之力開始幾乎崩斷,而后。消散得厲害。
所以,現如今,絕大部分當代的信仰之力,最多的。其實就在這周偉人的紀念館里,畢竟,周偉人作為不倒翁的能力使得其幾乎沒遭受過太大的運動打擊,形象也保持得很是完美,這種完美的形象,最受宣傳者和被宣傳者地歡迎。
而匯聚于這里的信仰之力。所向往的。正是這種絕對的完美,對善和美好事物的追求,對任何邪惡事物存在的摒棄!
這里,容不下任何的污垢之物!
這就是老百姓懷念周偉人的原因所在,也是這種信仰之力的根基本質所在。
而趙鑄和楚楠,且不說之前24小時里幾乎是和鬼一直“戲耍”到現在,而他們之所以能夠走入新亞大廈第八層,也是因為他們要么吃了鬼的東西要么和鬼進行了交易,現在身上鬼氣。濃郁得完全是由里到外地散發出來。
所以,他們被這里的信仰之力本能地排斥,因為信仰之力沒有自我意識,它是一種本能,就像是一種規則一樣。
楚楠皮膚脫落得七七八八,已經開始流出一片又一片的鮮血了,她很疼,坐在地上,眼角不停地流出血淚。
她感覺自己快死了,她很痛苦。真的是非常地痛苦,這是一種無言的折磨,一種難以用言語來描述出來的酷刑!
但是,即使是知道這個地方對自己排斥,即使是知道待在這片區域里會有著可怕的后果,但是楚楠也沒辦法離開,也不能離開,因為群主在任務里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離開周偉人紀念館區域,后果那就是當即抹殺!
當即抹殺和繼續茍延殘喘之間,楚楠選擇了后者!
好死不如賴活著,而且楚楠真的是不想死,她想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趙鑄的狀態,或者說是這種抵抗力,顯然要比楚楠要好一些,但是也很明顯,他也是無法挨到任務時間結束成功回歸現實世界的。
甚至趙鑄覺得,最多再過兩個小時,自己就會失去意識,然后變成一灘爛肉和污血,之后繼續被這里的信仰之力沖刷得一干二凈。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是趙鑄此時的內心真實寫照。
這是一種很大的無力感,因為趙鑄沒有一個確切的敵人,就算是周偉人,也不是趙鑄的敵人,因為周偉人早就死了,骨灰都撒大海了,造成這個局面的原因很復雜,復雜得讓趙鑄無力,當你正在被敵人緩緩殺死,而你卻連敵人是誰都無法捕捉到,這是一種怎樣難受的感覺?
“這個…該死的地方…該死的墓穴…該死的風水…”
趙鑄的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他在沒有目標地咒罵著,然而,就在此時,他忽然一愣,愣住的原因,是因為他想到了一個東西。
這個周偉人紀念館,是信仰匯聚的地方,這和那種墓穴,有多大的區別?
顯然,這也和風水肯定有關系!
對自己身體排斥的,不是一個確切的人,而是一種氛圍,一種氣場,一種風水,一種格局,一種陣勢,一種陣法!
以信仰之力為原動力的陣法!
既然是陣法,那就和《天字經》有關!
趙鑄從懷中取出了那一枚珠子,這里面微雕著《天字經》全文,這個時候,出去以及離開這里,顯然是不可能的,趙鑄也決不會選擇這么做,他求生的,一點都不比楚楠弱。
所以,此時能夠做的,就是寄希望于通過這一本《天字經》,來讓自己擺脫這種陣法的影響,讓自己能夠茍延殘喘活下去!
但是,自己學習《天字經》的時間,大概只有不到兩個小時,在這兩個小時的時間里,去吃透一卷經文,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趙鑄愿意去嘗試,也必須去嘗試,因為除此之外,他還能做什么?
坐在這里等死,可不是趙鑄的處事作風!
精神力進入珠子之中,幾乎是一剎那,《天字經》里的所有內容,就被烙印進趙鑄的腦海之中。
但是,想要消化和理解它們,卻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趙鑄盤膝而坐,開始嘗試理解和消化里面的內容,而且,為了盡量延緩自己的死亡時間,趙鑄同時也開始了吐納,以刺激自己體內那杯酒的力量揮發出來,幫助自己能夠多支撐一會兒!
這是一場賭博,一場勝率極小的賭博,但是趙鑄還是決定賭下去!
半個小時后,趙鑄身上的皮膚,已經全部脫落,身體毛孔處開始溢出鮮血,自己的七竅,也開始溢出鮮血,整個人顯得很是狼狽,呼吸也開始變得有些急促,仿佛身體機能正處于一種斷檔的狀態,前力消失,后續乏力,就像是一輛已經快沒了電的電瓶車,再使勁地轉動發動,它也只能斷斷續續地給你擠出一點點的動力,甚至,都不夠你再上一個坡了。
趙鑄此時幾乎是已經把這具身體內所儲存的所有力量,都消耗一空,這具身體,從真正意義上來說,已經差不多就算只剩下一具皮囊了,而且很快,皮囊也是不能夠繼續完整保留了。
一個小時之后,趙鑄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氣息開始變得斷斷續續,頭發徹底掉光,臉部徹底凹陷下去,眼窩子里顯得很是空洞,仿佛已經七老八十歲,蒼老得令人難以置信,老態龍鐘的樣子,趙鑄提前來臨了,這不是一種很好的感受,趙鑄清楚地感知到了自己的無力,感知到了自己的虛弱,感知到了一個生命,從之前的青壯年步入衰朽的一種悲哀。
這種感悲哀,能夠輕易地撕扯開任何人的心理防線,讓你崩潰,讓你喪失一切希望,讓你覺得生命,仿佛已經理所應當地應該走入盡頭。
一個半小時后,趙鑄身上的鮮血都消失了,他整個人變得像是一具皮包骨頭。
此時的趙鑄,已經不成人形了,生命之火,幾乎是熄滅,差不多是成了一具干尸,如同在風中晃動的蠟燭,隨時都可能就此熄滅!
趙鑄的生命之火,只剩下如同螢火蟲屁股上的亮點那般微弱。
兩個小時后,趙鑄已經斜靠在了圍欄上,因為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他繼續保持這種打坐姿勢了。
皮膚,幾乎是和骨頭貼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帶有光亮氣息的軟層,骨頭都開始松軟下去,趙鑄的整個人,處于即將化作膿水的邊緣。
然而,就在此時,趙鑄一直緊閉著的眼睛,睜開了,眼珠子,已經幾乎看不見了,但那是那凹陷下去的眼眶里,卻像是閃爍著兩團白色的火焰,火焰正在燃燒,并且燃燒得越來越大,逐漸將趙鑄整個人給包裹了進去。
緊接著,趙鑄發出了一聲極度嘶啞的咆哮,與此同時,一陣陣波紋蕩漾開去,那個坐落于周偉人紀念館里的周偉人雕塑,其那一雙眼睛,在此時“咔嚓咔嚓”聲音之下,露出了兩道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