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克林區,是紐約的人口第一大區,面積也是紐約五大區之最。
由于布魯克林區內有黑人等少數族裔聚集區,犯罪率居高不下,各種種族主義、種族歧視讓這里成為全紐約最骯臟、混亂、罪惡的地方。
但96年的紐約市正在大力整治治安,尤其是布魯克林區,這使得布魯克林區的整體生存狀況穩中向好。
相比之下,同樣作為國際大都市的東京是穩中向差,米花鎮更是犯罪率飆升。
至于其中的原因,懂的都懂。
現在的布魯克林,除了黑人社區依舊充斥著貧窮落后之外,大區的其他地方與紐約發達大區的生活水平基本沒有太大差別。
本堂瑛佑目前住的位置就是布魯克林的一個普通街區。
循著帕特里克給的地址,秦智博來到了本堂瑛佑目前住的地址。
這里位于一個寧靜的住宅區,住宅區內的家家戶戶建筑風格高度一致,都是整齊的兩層樓房。
樓前的小院是一塊浸著綠色的草坪,沒種蔬菜,也沒有圍籬笆。
只不過本堂瑛佑住的地方看上去比周圍的鄰居落魄一些,草坪許久沒有打理,上面長滿了雜草。
秦智博和小泉紅子穿過幾乎要被雜草淹沒的小徑,來到房子的門前,按下了門鈴。
然而,本該發出聲音的電鈴卻沒有聲音,看樣子是壞了。
秦智博內心暗道:原先住在這里的人是真夠邋遢的,草坪不修、門鈴壞了也不換。
由此,秦智博基本可以判斷這家是沒有男主人的。
在美國,男主人只要不是玩物喪志之徒,都會主動修理自己家的草坪,甚至樂此不疲、形成互相攀比之風。
因為修理草坪是家庭男主人的特權,修剪得越好,就代表一個男主人持家有道,就算不親自修理草坪,也會花錢雇人修剪的。
相應的,如果隔壁老王未經男主人同意在修剪草坪,那矛盾可就大了。
門鈴不好使,秦智博又轉成敲門。
篤、篤、篤。
篤、篤、篤。
啪、啪、啪。
由敲門改成砸門,但門后依舊無人回應。
小泉紅子:“不在家吧?”
“嗯…”
秦智博出門前看了新聞播報的時間,今天是星期六,本堂瑛佑應該沒有去上學。
二人又回到被雜草掩蓋的小徑,左右張望了一下,秦智博決定給本堂瑛佑打個電話。
沒有提前給本堂瑛祐打電話,是想給他個驚喜,現在看來倒有些多此一舉了。
可正當秦智博掏出電話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后有一道視線正在觀察自己。
他猛然回頭,視線直指二樓的一行窗戶。
四個窗戶的其中一扇拉著厚厚的深灰色窗簾,但秦智博在回頭的一瞬間確實看到了。
那扇窗戶的窗簾邊緣在晃動。
家里面有人…
“怎么了嗎?”小泉紅子問道。
“家里面有人。”秦智博答道。
“是嗎?”
小泉紅子在秦智博的提醒下,閉上眼用自己的第六感試著感應了一下,直覺告訴她里面確實有人。
“可他為什么不開門呢?”
秦智博隨口猜測道:“可能是我們突然造訪,覺得我們是什么可疑人物吧…”
就在這時,一個正在遛狗的中年人從街道上路過,與秦智博打了聲招呼。
中年人將自己的比格犬拽住,駐足問道:“你們是來找這家人的嗎?”
秦智博回頭看了一下身后的房子,點頭答道:“是的,請問你知道這家人的情況嗎?”
中年人遲疑了一下,“不太清楚,這里面的人很少露面。”
“但經常有一些西裝革履的人來找這里住的人,送過來很多食物和生活用品,偶爾還會將里面的人帶出來,讓她坐上他們的車里,去某個地方…”
說著,中年人故作神秘地湊到秦智博近前,低聲問道:“請問你是不是警察啊?過來調查這戶人家的?”
秦智博稍微怔了一下,不得不說,這個中年人看人還挺準的,雖然目前不是警察,但勝似警察。
中年人見面前的男人否認,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這就對了,我看人幾乎沒有看走眼的時候。”
“據我觀察,這家里面住的人是一個暗娼…”
“暗娼?”秦智博訝異了一下。
布魯克林區的治安整治之風才剛剛刮起,很多以前流行的文化糟粕并沒有被完全遺棄,甚至正在由明轉暗。
在這位中年人的眼里,天天不用上班,還經常性的有陌生人來給送吃的,還會在那個昏暗的房間一待就是一個、半個小時的。
這不是做皮肉生意,又能是在干什么?
因此,中年人懷疑秦智博這個“警察”,就是上面派過來暗訪的。
“我告訴你啊,最近那個房子還住進一個亞裔的小白臉,搞不好是大的賺錢保養小的…”
突然,中年人的視線一偏,目光似乎看到了什么,立刻住了嘴。
“喏,他來了。”
“警官,你一定要好好調查,還這個社區一片清凈啊…”
說完,中年人就牽著比格犬離開了。
秦智博和小泉紅子順著中年人指示的方向看去,原來是本堂瑛佑從外面回來了。
這一瞬間,秦智博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你就是那個被包養的小的啊…
本堂瑛佑手里提了兩大袋東西,也剛好與站在小徑上的二人撞了個正著。
“秦先生!”
“紅子同學!”
秦智博透過黑色塑料袋的口子,看到里面是一些工具,除草剪、螺絲刀、勞動手套之類的。
“你們怎么突然來了!”
本堂瑛佑滿臉的驚喜,激動的上前就要給二人一個擁抱,但被秦智博和小泉紅子同時伸手攔住了。
“等一下!你先把手里的工具放下。”
本堂瑛佑一看左右手買來的東西,這才不好意思趕緊將東西放在地上,否則又要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傷害。
“對了,你們要辦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嗎?”擁抱過后,本堂瑛佑問道。
在紐約分別之前,秦智博就告訴了他,自己和小泉紅子還要在美國辦其他事情,事情的具體沒有告訴本堂瑛佑。
“算是吧…”秦智博笑著說出接下來的計劃,“我們會暫時在紐約休整一下,等過段時間就回日本了,所以就想著離開之前來看看你在這里過得怎么樣,回去也好有機會向你姐姐交代…”
本堂瑛佑并沒有水無憐奈的聯系方式,為了確保安全,秦智博依舊是水無憐奈的唯一聯絡人。
本堂瑛佑聽到秦智博提到自己的姐姐,立刻做出很開心的表情,“我在這里過得很不錯,寄宿的房主已經接納我了,周圍鄰居也很友善…”
“友善?我看未必吧…”小泉紅子這時不咸不淡的來一句,明顯是在揭穿這附近的人一直對這家人有風言風語。
聞言,本堂瑛佑略帶苦澀的笑了一下。
其實他在過來的路上,就已經看到了附近遛狗的鄰居在對秦智博和小泉紅子說什么。
雖然聽不到具體內容,但他知道肯定是不好的內容。
究其原因,是自己寄宿的這個人家在附近的風評不太好。
他在搬來的第二天,與周圍鄰居打招呼時就感受到了周圍人非議的目光。
“你們一定聽說了什么,不過我可以保證,住在這里絕對是個好人。”
說完,本堂瑛佑就去開門了。
房間里,有一股濃烈的空氣清新劑氣味。
里面隨處可見的黑色垃圾袋,這些空氣清新劑就是用來封印這些味道的。
“抱歉,我最近正在打掃房子,垃圾袋等稍晚一些會扔出去的。”
本堂瑛佑已經搬進來幾天了,還沒有徹底清理干凈,可見之前這里是有多臟。
本堂瑛佑將新買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又為二人熟練地倒水。
二人在一樓小坐了一會兒,本堂瑛佑就站在二樓的樓梯前問道:“我們帶你去見一下南希小姐吧,她住在二樓。”
秦智博和小泉紅子互相看了一眼,算是驗證了猜想,家里面果然有人。
三人來到二樓,本堂瑛佑站前前面,敲了敲門。
“南希小姐,我在日本的朋友想來拜訪你。”
“請問你現在方不方便?”
房間里傳出一些動靜兒,似乎是什么零碎的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咔噠…
是門鎖被輕輕打開的細微聲音,但門沒有立刻打開。
又等待了片刻后,里面才傳出一個女性的聲音。
“進,門沒鎖。”
秦智博:“…”當然沒鎖,因為你剛剛打開了。
本堂瑛佑推門進入,房間里亮著昏暗的燈光。
燈光所及之處,能看到許多厚重的書籍,還有一些筆記本里面夾雜著許多頁紙,未收起筆尖的原子筆還放在旁邊。
在桌子旁的展示架上,放著一些醒目的模型,都是一些宇宙飛船的艦模,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星際迷航》里的企業號。
而在燈光最里面的沙發上,坐著一位穿睡衣的女人。
女人擁有一雙蔚藍的眼睛,從睡衣帽子旁滲出凌亂的金色發絲,典型的北歐人長相。
看到這個女人,秦智博有些詫異。
因為她比想象的年輕,也比想象的要漂亮、富有魅力,怪不得附近的鄰居會懷疑她是個暗娼。
如果是放在網絡發達的未來,鄰居就有理由懷疑她是一名主播了。
秦智博掃了一眼她頭頂上的身份信息:南希、24歲、無業、社會信用700。
很明顯,這應該不是正確的信息。
昨天帕特里克說的南希只是代號,此人也是綠色三角洲的成員,身份肯定也是隱藏的。
“你好,我們是瑛祐的朋友,突然前來拜訪,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我叫文斯·秦,她叫小泉紅子。”
秦智博說著,就走過去伸出手,要與南希握手。
南希看著秦智博遞過來的手,遲疑了好幾秒鐘,才猶猶豫豫地將手伸了過去。
二人握手的第一時間,秦智博立刻開啟調查。
調查√
姓名:瓊·奎爾斯性別:女年齡:41歲職業:聯邦調查局特別顧問 社會信用…
調查的內容戛然而止,因為南希已經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她的皮膚很細膩,細膩到稍微一松力,就溜走了。
但即便如此,這些調查出現的信息也給秦智博帶來極大的震撼。
41歲?
不是24歲嗎?
無論是從肉眼判斷,還是頭頂上主動浮現的信息,都顯示她的年齡是24歲。
為什么到了接觸調查就變成了41歲?
像這樣的人,除了柯南這種變小者之外,就是阿卡姆瘋人院里的赫伯特醫生。
她到底屬于什么情況?
秦智博不動聲色地收起心中的詫異,坐在了本堂瑛佑搬來的椅子上。
“你就是本堂經常提的那個名偵探?”南希道。
“曾經我也在fbi里從事過心理側寫的工作,只有遇到連fbi特工都解決不了案件的時候,才會輪到我出場。”
南希的話里有話,暗含“她的心理側寫要比普通的案件偵查要更加高級”。
對此,秦智博也不氣惱,笑著回應道:“你說的沒有錯,但二者本質上并不是同一種案件偵破手法。”
“偵探的工作主要是尋找證據、鎖定手法,從絕對理性的角度分析兇手的作案動機。”
“而心理側寫雖說也有科學依據,但往往不能起到決定性作用,只是輔助偵探辦案的手法,因此優先級必然是要排在偵探工作之后的。”
“況且以我在日本處理的殺人案件來看,單靠殺人兇手的心理以及動機來推測殺人兇手,往往得出的是錯誤答案。”
“你能想象到一位教授就因為提醒學生不要偽裝自己,要對自己有自信一些,就被自己的學生殺掉嗎?”
“或者你能想到一位受害者,會同時邀請三名甚至更多具有殺人動機的仇人,來一起參加自己的宴會嗎?結果卻是表面看上去最沒有動機的一個人是兇手…”
“你能想象到幾乎所有的案件都是發生在一個局限的空間里,并且嫌疑人就鎖定在有限的三個人身上嗎?”
“或者你能想象一個誰都能看出來是兇手的人,但就因為找不到直接證據,而無法讓警察逮捕他嗎?”
“這些都是我在實際破案中遇到的,如果這些案件上來就使用心理側寫,只會得到一團亂麻,最后因為找不到直接證據而放跑嫌疑人。”
聽完秦智博的話,南希愣住了。
她有些想象不到,面前的男人這些年究竟在日本經歷了什么。
是我在布魯克林啊,還是你在布魯克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