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極少被如此訓斥的宋秋池忽然淚如雨下。
她淚眼朦朧地看向那宋勉,聲音帶著哭腔道:
“我娘親已經被這塊牌匾害死了,難不成爹爹你還想讓我們全家,都因為這塊牌匾喪命?”
宋勉聞言怔在原地。
隨后他一臉沮喪地垂下了頭,身高八尺有余的高大魁梧漢子,一瞬間變得無比脆弱。
“爹…姐姐…”
宋少安見狀上前分別拉住了兩人的手。
“秋兒。”宋勉這時才抬起頭來,一臉愧疚地看向宋秋池,“爹爹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親,但是爹爹只能這么做,我答應過你爺爺,就算我這一脈只剩下一人,在那個人出現之前,也必須將朝天宗的門匾傳承下去。”
“那個人,又是那個人,從朝陽老祖走后少說也已經過去了一兩千年,你們還在等那個人,朝天宗宗門鼎盛時你們在等那個人,朝天宗如今自身難保,你們還在等那個人,我們到底還要等多少年?一千年?一萬年?”
宋秋池在聽到宋勉口中的“那個人”三個字之后,一下子情緒有些失控。
而一旁一直靜靜聽著這些的李白,在聽了宋秋池這番話之后,忽然一臉愕然地呆愣在了那里。
“秋兒,這是我朝天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我們不能忘!”
見女兒這般失態,宋勉也是一臉心疼。
“朝陽老祖,是不是就是曾經,牧云州第一劍修,宋朝陽?”
呆愣了片刻后,李白忽然開口向那父女二人詢問道。
正處在悲切情緒之中的父女二人只是木然地點了點頭。
而在得到兩人的肯定之后,李白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接著問道:“那你們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指哪個人?”
聽他這么一問,宋秋池跟一旁的宋勉齊齊警惕了起來,而后皆是充滿敵意地看向李白。
“你問這個做甚?”
宋勉臉色陰沉后退了一步。
李白知道他可能是誤會了,當下也沒再試探,直接從乾坤袋中拿出那塊玉簡遞到宋勉手中:
“在來牧云州之前,有人給了我這塊玉簡,讓我上朝天宗拜宋朝陽為師。”
宋勉聞言神色一驚,而后一面神色警惕地盯著李白,一面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塊玉簡。
在將目光落到那玉簡上的一瞬,那宋勉的臉色,瞬間從警惕狐疑變作了震驚。
他跟著又從袖口掏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玉簡,開始一點點地與李白那枚玉簡比對了起來,過了許久才終于確認,兩枚玉簡一模一樣。
“你,你來自海內哪處州府?”
宋勉神情有些激動地看向李白。
“五圣神州。”
李白如實回答。
聽到這一句,宋勉拿著玉簡的手明顯顫抖了一下。
“秋兒,你為何沒跟我說?”
宋勉這時略帶責怪地看向那宋秋池。
“我,我,我擔心你,不愿接納海內修士。”
宋秋池神情有些恍惚,她猜到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確定。
“那個人、那個人,老祖所說的那個人,正是自海內五圣神州渡海而來!”
宋勉手指有些顫抖地指著李白道。
這一下宋秋池的神色徹底僵住了。
因為她自小就討厭父輩口中的那個人,也就從來沒有深入了解過,更加沒有興趣去了解那個究竟來自哪里。
“將這玉簡交給你的那人姓什么?”
宋勉強壓下心頭的激動,再一次向李白確認道。
“姓崔,他說朝陽前輩與他是好友。”
李白依舊如實回答。
“沒錯、沒錯,正是老祖摯友崔老前輩,當年老祖欠下他一份恩情,這才留下這枚玉簡!不成想,不成想后來這玉簡卻成了…”
宋勉話說到一半忽然打住,然后一把拉住李白的手腕道:“走,跟我去洗劍池!”
“洗劍池?”
李白掙脫不開只得邁步跟上。
“這塊玉簡究竟是真是假放入洗劍池一洗便知!”
宋勉拉著李白頭也不回地朝著這懸空島的山頂走去,只余下宋秋池姐弟依舊呆愣在原地。
“姐,姐?”
良久之后,宋少安拉了拉宋秋池的手。
“走,一起去看看。”
被驚醒的宋秋池一把拉起宋少安的手跟著快步朝那山頂走去。
懸空島山頂。
洗劍池。
李白被宋勉帶到一處百丈見方的碧色水潭旁,水潭對面山壁上刻著的“洗劍池”三字,每一筆畫都攜著一股厚重如山的劍意,只看一眼,便令人禁不住氣血翻涌。
“那正是我們朝陽老祖的名字。”
在看到李白對于那三個字的反應后,宋勉頗為自豪地介紹了一句。
“你且在此處等著。”
他一邊示意李白在原地站好,一邊下到那水池邊,開始如同禱告般念念有詞。
李白則是好奇地打量起了這洗劍池 從表面上看這只是一方普通的池水,但仔細朝那水底看去,卻是能見到一柄柄長短不一的寶劍,正如同魚兒一般在水池底部游走。
“這就是他們剛剛說的養劍?”
不得不說李白又漲了見識。
“撲通!”
就在此時,停止誦念的宋勉忽然將手中那枚玉簡拋入水池之中,然后朗聲道:
“弟子宋勉恭迎老祖劍氣歸位!”
話音方落,李白便看到那枚快要沉入池底的玉簡,驟然之間散發出耀眼的七彩光華,然后就只見那道磅礴劍氣,猶如五彩光柱一般,從那池底沖霄而起。
相比于一臉震驚的李白,一旁的宋勉則是情緒完全失控,一個八尺漢子忽然止不住地淚流滿面。
隨后再次令李白感到震驚的是,那一道沖霄而起的劍氣并未就此散去,而是如一頭蛟龍般身形蜿蜒朝那洗劍池俯沖而下,消失在了那洗劍池之中。
良久之后,目瞪口呆李白看到,一柄通體雪白的長劍自那洗劍池中破池而出,好似那脫韁之馬繞著劍池飛旋一圈之后,再一次鉆入洗劍池之中,最終與水中的其他劍一樣,開始在池底悠悠游曳。
“朝天宗謝老祖宗賜劍!”
而在水池旁,宋勉早已俯身跪下,腦袋用力地磕在那滿是卵石的地面,哪怕磕得頭破血流也不愿停下。
另一側,已經趕到洗劍池的宋秋池,同樣是一臉的目瞪口呆,而后跟著朝那洗劍池無比虔誠地跪拜下去。
只余下李白一人有點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