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嗚…嗚——”
暴風雪對于大邑縣西嶺雪山這片大雪塘來說,絕不算什么稀罕物事。
但這一次的大暴雪,持續了足足半個月,方圓百里內都被暴風雪覆蓋,但有闖入者,必然迷失在風雪之中找尋不到出路,最后活活被凍死。
被籠罩于風雪之中的西嶺雪山,就好似一頭在風雪之中咆哮的兇獸,單單只是遠遠望著,便令人感覺心膽俱寒。
有山下莊子里上了年紀的老人言,這是山神發怒了,想要懲戒獵取無度的獵戶們。
而對此,山下獵戶卻嗤之以鼻。
“不進山,不打獵,一家老小還不是得餓死?”
“得罪就得罪吧,好死不如賴活著。”
“就是,就是,所謂福貴險中求,我看哪這暴風雪再過個把月,我都能攢夠銀錢娶媳婦了。”
“說到娶媳婦,我看王瘸子家那閨女就不錯,人雖然長得黑了些,但壯實、有力氣能干活。”
“嘿嘿嘿…最關鍵是那身段,穿著衣服都能叫人流口水…”
暴風雪邊緣,一棟山林間的小木屋中。
四名胡子拉碴的獵戶,正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拿著油滋滋的肉塊,語句粗俗地相互打趣著。
這四名獵戶,除了身材都很高大之外,一個大腦袋,一個歪下巴,一個大鼻子,一個麻子臉,模樣倒是各有特色。
如果是這附近的村民,肯定能認出這四人,四人是大邑村有名的獵手,同樣也是四兄弟。
那大腦袋是是老大,大鼻子是老二,麻子臉是老三,歪下巴年紀最小是老四。
而這小木屋原本也就是給路人跟獵戶歇腳用的,里面平日里都會放著些鹽巴跟米面,遇上這種風雪天氣可以在里面歇息一晚。
“得了吧,得跟個男人似的,天天嚷嚷著要去找熊王報仇,我看遲早要交代在山里。”
說話的是那名下巴有些歪的獵戶。
跟另外幾名獵戶相比,他年紀看起來最小。剛剛說要攢錢娶媳婦的,也正是他。
“砰,砰,砰…”
那歪下巴獵戶話剛出口,木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叩門聲。
四個獵戶相互對視了一眼,最后那名歪下巴獵戶無奈起身去開了門。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一道渾身上下包裹得只露出一對眼珠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這人身形瘦小,渾身落滿了雪花,穿著一身有些破舊的皮襖,背后背著一把硬弓,左腰別著一柄放在皮套中的獵刀,右腰掛著一只箭盒。
但即便如此,歪下巴男人還是認出了她。
“是木蘭啊,快進來吧,進來吧。”
歪下巴獵戶一把讓開,讓門外那人走了進來。
被叫做木蘭的那人,正是他們剛剛所調侃的,王瘸子家的閨女。
王木蘭卻并未回應那歪下巴獵戶,只是一聲不吭地徑直走到屋內。
“木蘭啊,怎么這種天氣還準備上山啊?”
“嗯。”
“一起坐下來烤火吧。”
“不用了。”
“一起坐一坐吧,暖和,你也免得再去生火了。”
“不用。”
另外幾名獵戶跟著也紛紛對那木蘭打起了招呼。
但那木蘭卻依舊只是冷冷淡淡地應了兩聲,便徑直在木屋角落處坐下。
她先是解下了背上的弓箭跟腰間的獵刀,然后便熟練地動手生火,等火升起來時,她先是拔出獵刀放在火堆上暖著,然后再從油紙包中拿出幾塊蒸餅,用刀架著放在火上烤。
動作熟練得跟那些年長的獵手無異。
“死丫頭,給臉不要臉。”
歪下巴獵戶瞥了木蘭那頭一眼,隨即低聲冷哼了一句。
其他幾名獵戶的臉色此時也好不到哪里去。
“算了,算了,人家既然看不上咱們的酒肉,咱們自己吃喝便是。”
大腦袋獵戶也瞥了那木蘭一眼,然后陰陽怪氣地道。
隨后幾人接著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說著粗俗不堪的笑話,非但沒有因為屋內有一名女性而收斂,反而愈發地放肆了起來。
而酒醉神迷之間,幾人的目光也越發地肆無忌憚,從剛開始偷偷摸摸,但后來干脆大搖大擺地注視著。
這木蘭雖然皮膚黝黑粗糙,但終歸是一名女人,脫去身上厚重的皮襖之后,凹凸有致的身段還是顯露了出來,而且跟這些十天半月不洗澡的獵戶不一樣,身上透著一股淡淡香氣,每次這陣香氣飄來,那幾名醉醺醺的獵戶,便禁不住一陣意亂神迷。
“三哥,你說這個時辰,會不會還有人再上山?”歪下巴獵戶舔了舔嘴唇,他說話時并沒有看旁邊其他獵戶,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不遠處的木蘭。
“都快亥時了,哪還有人會上山?”麻子臉獵戶面龐通紅,目光微醺。
聽到這話,四人忽然心照不宣地齊齊笑著對視了一眼。
“今晚風雪肯定很大,老二你去看看門閂有沒有插好。”
大腦袋向大鼻子投去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好嘞大哥。”大鼻子搓了搓手,笑著一把站起。
再看不遠處的王木蘭。
此時的她已經吃完了手中的蒸餅,正拿起酒壺往口中灌了一口酒。
一口酒下肚之后,她長長地吁出一口氣,然后拿起放在火上烤了許久的獵刀,拿出一塊麻布仔細地擦拭起來。
此時的她看似依舊平靜,不過擦刀時那不時顫抖一下的手還是出賣了她。
很顯然,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的處境。
但她已經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屋外的風雪,絲毫不比屋內這些人友善。
“砰砰砰…”
突然,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小木屋內這詭異的氛圍。
而正擦著刀的王木蘭則身軀一顫,長長地松了口氣。
與此相反,那四兄弟則是齊齊皺起了眉。
“誰啊?”
正要去確認門有沒有閂好的老二,有些不耐煩地沖門外吼了一聲。
“路過,借宿。”
門外的回答,也很不客氣。
那老二一聽這口氣,頓時火冒三丈:“住不下了!滾…”
“砰!”
他話沒沒說完,身前的木門就被一腳踹開。
森寒刺骨的風雪,頓時從門口鉆了進來。
一道幾乎要高出房門半個腦袋的身影,彎著腰走進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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