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蕭炎終于喚醒了所有人,值得慶幸的是,艦上大多數人并無大礙,尤其是醫務室的設備奇跡般的沒有太大損壞,這絕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尤其是在支援何時能到并不明確的情況下,一個完備的醫務室可以最大限度的延長整艘艦上所有人的生存幾率。這是對于鷹眼號上所有人來說。
不過對于艦上每個人來說幸運于不幸的感覺又各有不同。
對于蕭炎來說,鷹眼號沒有出現大問題,上所有人員基本保持完整就是最大的幸運,最少他手下的人還活著沒有重演星空戰記中全軍覆沒的慘劇。
而對于譚振文來說,感覺最大的不幸則是偵查艦上大部分偵測系統都出了問題,不能正常工作,幸運的則是,鷹眼號上動力指揮官的報告艦載大部分維修型機器人都還保持完好,各種零配件還很充足,除了主動力曲率引擎因為是整體設計,根本無法下手之外,他有把握恢復鷹眼好上大部分設備。
當然,首要修復的顯然不會是各項觀測設備,而是艦上的重力設備,長期處于失重環境不僅會影響維修機器人的工作效率,更會給艦內宇航人帶來一些身體上的負面反應。
即便譚振文在著急,也只能尊重艦上動力指揮官的選擇。畢竟這是最優化的選擇。
只是明明知道自己可能真身處一個全新的星域,卻因為艦上大部分設備都出了問題,不能看上一眼的確讓譚振文感覺很難捱。
艦上的通訊官則坐在自己的位置前擺弄著各種通訊設備。
艦上的監控系統、雷達系統統統處于失效狀態,這讓艦上眾人完全沒法了解艦外的具體情況,但是根據所有人昏迷前的景象,肯定有友軍跟他們處在同一狀況,鷹眼號上的通訊官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看能否跟同樣有著同樣遭遇的友艦聯系上。
在這種危機時刻,能夠得到外部的消息自然是最好的。
而大副安德烈則在檢查著引擎受損情況,等到導航、監控、雷達系統重新恢復作用需要飛船動起來的時候,他必須給蕭炎提供一個最科學的建議,比如那些引擎可用,能使用多大功率,最快速度能達到多少。
至于武器官則開始一項項的核查艦上武器的損壞程度。
雖然偵查艦主要任務是承擔各種偵查任務,從設計角度上說,根本沒有什么特別有力量的武器,但還是安裝了一些自保類武器,小型能量炮、攜帶著小型高精度量子制導導彈。這些小型武器并不算很占地方,也算給了偵查艦一定的自保力量。
做為艦長的蕭炎則當起了甩手掌柜,陪著譚振文來到了艦艇頂層的隔離區。
對于艦上的人來說更喜歡將隔離區稱為觀景臺。
因為整個隔離區除了連接艦艇本身的部分,全部是由全透明的高強度納米玻璃構成,可以看到艦外二百七十度的景象。
實際上在指揮艙是看不到艦艇外的一切的。
在茫茫宇宙中,透明的前擋風玻璃設計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不管是偵查還是戰斗,早已經超越了人類本身的視覺范圍極限,就艦載的各種武器來說,最小的射程也有上千公里,靠人眼來識別各種狀況,別開玩笑了。
為了保護艦艇上的人員,指揮艙往往是在艦艇腹部的中心位置。而且所有偵查艦的設計都是整個指揮艙可以在危機狀態下與艦艇分離的。所以整個鷹眼號只有整個隔離層可以憑肉眼看到艦外的風景。
在指揮艙內依靠的則是全息投影系統來模擬艦艇外的景象。
在得知艦上的所有偵測、雷達系統都必須經過維修才能使用后,譚振文便要求蕭炎把他帶到了這里。
暫時不能依賴各種科技產品來了解外部情況,譚振文也不介意先用眼睛觀察一下外面的世界。
“我們肯定不在木星系統了!”放下特制的望遠鏡,譚振文穩住自己飄浮的身子,肯定道。
“什么?!你看了半天就得出這么個結論?你們這些科學家啊…,哎…,我特么還以為你在看我們的友艦在哪里呢!”蕭炎一副鼻子都快被氣歪了的表情,松開了一直為了撫穩譚振文的手,搶過了譚振文手中的望遠鏡,自己朝外張望起來。
蕭炎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有些無法理解譚振文的思考模式了。
難道險境,第一要務不是找到同樣處于危險狀態的戰友們么?結果這家伙竟然是在分析自己究竟是在哪!這都是些什么腦回路?
“不用看了,光憑這種望遠鏡你想發現飄蕩在宇宙中的艦艇?這就好像你站在美國東海岸,想憑一個望遠鏡看到南洋上華夏的巡航艦隊一樣。”譚振文鄙視了句。
事實的確如此,其實透過這種望遠鏡跟用肉眼觀測沒什么不同,無非是感光性更強大些,更適用于在宇宙的真空環境下觀察。
但周遭只是一片寂靜的虛空,在望遠鏡中有無數復雜而斷斷續續的線條,那是一些殘余能量反應,遠處則是漫天繁星,附近似乎沒有星體。
當然在宇宙中這其實是很正常的情況,宇宙太大了,即便是小行星密集帶,在一個百萬公里見方的空間只有一顆小行星都不是什么太過稀奇的事情。就好像我們每天都能看到的太陽,跟地球都隔了近1.5億公里的距離。而哺育了70億地球人的地球半徑不過6000多公里,在浩瀚的宇宙中不過像是砂礫一般的存在。
而在太空,說上距離動不動就得動用光年做概念,一光年就差不多近十億公里,這找誰講理去?
人眼雖然沒有望遠的極限距離,只要捕捉到光的存在就能產生反應,但是距離太過遙遠了,人類能夠看到的就只是一個光點而已,哪有什么意義?
至于通過望遠鏡尋找自己的友艦的確也只是個笑話。
不說所有的偵查艦外部涂層的讓反光率極低,現在這些友艦想來處境不會比鷹眼號好到哪里去,在茫茫虛空中,想要憑借一部望遠鏡就能找到他們,除非兩艘船正好在差不多同一個位置,當然這里說的同一位置并不是說大家緊挨著,而是相距在一百公里之內,這樣說不定還能通過肉眼觀測到一些端倪,否則只能是癡人說夢。
但很顯然,毫無準備的偵查艦被蟲洞拋出時,方向是隨機的,起碼在看了一圈之后,蕭炎不得不放棄了尋找。
“好吧,既然如此,你怎么知道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在木星系統了?”
“因為我看不到木星軌道!”譚振文略顯激動,“我們在遭到突如起來的能量攻擊前距離木星只有大概八百萬公里,就算假設我們被突然爆發的能量潮汐拋了出去,但是在整個木星系統,并沒有另一個空間星球密度像現在我們所看到的這樣小。要知道整個木星系統可是有70顆衛星,最重要的是,我觀測不到木星軌道的存在了,你應該也清楚木星有多大,十三個地球累加在一起啊,如果我們還在木星系統的話,完全沒有道理完全觀察不到木星存在的痕跡!”
“更別提我對整個木星系統的行星布局非常熟悉!但是就目前我觀測的情況來看,根本找不到一絲木星系統的影子,所以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大的可能是我們被突如起來的能量擊中,但卻并不是被推開,而是被這股能量所吸引,我們沖進蟲洞,然后到達了一個對我們來說完全未知的星域!這才是最合理的解釋!而根據我們在被能量潮汐擊中前,所觀測到的其他友艦的運動軌跡,顯然我的判斷很正確!難道你不激動么?我們活著穿越了一個未知的蟲洞通道,到達了很可能是一個沒有前人到達過的未知星域,所以我們很可能刷新了一個地球文明的新的歷史,是第一批到達一個全新星域的探索者!”
跟譚振文表現出的興奮比起來,蕭炎在聽完這位天體物理學家的分析,只是一臉苦笑。
雖然早已經預計到了這種結果的可能性極大,但對于鷹眼號以及其他被吸入蟲洞的友艦來說,這卻無疑是最壞的結果。穿越了蟲洞,意味著完全跟母艦失去了聯系,沒有了任何后援,艦上的情況還一塌糊涂,這才剛剛離開地球就碰到這種情況,蕭炎想不出除了全艦覆沒外,還有什么情況比這更加糟糕了!
相對于什么創造歷史來說,蕭炎更希望能平平安安的把鷹眼號上的所有船員都帶回遠征一號上,大家像在星瑤城一樣,一起訓練,閑暇時一起去喝上一杯,還能一起出任務,即便注定要覆滅,起碼也是要跟著大部隊一起。
這或許就是人生觀跟價值觀的不同了,即便大家因為志同道合走到一起,但是作為智慧生命,每一個意識個體的想法肯定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不同,這是無法避免的。
尤其是船上的那些科學家們,他們的目標顯然比大部分人更加純粹。雖然大家對于這些科學家都是極為尊重的,他們推動了整個人類文明的進化起碼已經是船上所有人達成的共識。但具體到這種生死危機的情況,思想卻難免會有碰撞。
“咱們先不說先驅者,或者創造歷史什么的,我就像問問,您覺得我們這次平安回到遠征一號的可能性有多大?”
“嗯?”蕭炎這個問題明顯讓譚振文愣了愣,就好像蕭炎覺得譚振文的想法很激進一樣,譚振文此時也覺得蕭炎聞出的這個問題很煞風景。
到達了一個全新的星域,首要任務不告訴探索與研究么?只想著趕緊回去是什么鬼?
“這個問題我可不好回答,關鍵還得看母艦那邊是什么情況!如果他們選擇沖入蟲洞來救援我們,我們要跟他們會合自然很容易,遠征一號的結構更加穩固,鑒于我們都能完好無損的穿越蟲洞,遠征一號穿越蟲洞的負載肯定更小,更安全,所以穿越之后母艦不會有任何損失,各種設備也肯定能夠正常使用,完好的偵測設備能夠輕而易舉的找到我們。并給于救援!但是想光靠我們自身通過蟲洞返回木星系統,那難度就太多了。你也知道現在鷹眼號的情況,本身主引擎就已經有了故障,各種系統也都出現了問題,這種條件下想穿回去完全就是在賭命了!我甚至懷疑鷹眼號現在能不能達到穿越蟲洞的最低速度,要知道不以一定的速度穿越蟲洞,直接會被蟲洞表面的能量反應給炸成碎片的!所以我的建議是,我們先老老實實的在這里布置一些探測器,盡可能的多收集一些關于這個星域的資料,看能否跟我們數據庫中的資料有重合,從而確定我們所在的位置!”
“即便我們真的到了一個從來沒有觀測過的星域,那么做好觀測工作,起碼也可以獲得這個星域第一手的資料,如果遠征一號真的跨過蟲洞來救援我們,我們收集的這些資料將能大大縮短遠征一號了解這方星域的時間,為我們的母艦爭取更多的時間!”
譚振文的話音落下,蕭炎身上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下一刻動力指揮官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隔離區。
“蕭艦長,重力錘已經修復完成,飛船馬上將在30秒后恢復重力系統,您可小心了,周遭有什么可以抓的東西就給抓牢了,別又摔上一跤!”
“收到!你讓其他人小心些就好了!”
譚振文面露喜色,重力錘修復好了這可是個大好消息,讓然不止是可以讓人不在空中飄著,更重要的是接下里那些維修機器人終于可以騰出手來維修其他系統了,比如偵測系統跟雷達系統,這些才是譚振文此刻最看重的。
望著譚振文臉上的喜色,蕭炎依然只是無奈,此時他最想知道的是遠征一號上的王世子究竟會作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