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不能退啊

　　之所以刁葉老爹帶著一幫人選擇青龍山落腳，一來自然是因為青龍山地形易守難攻，是個好地方。

　　但其實最主要的就是因為距離青龍山不足五里有條便道，長城山脈南北的人們，可以不用通過關口，而從這條便道通過。

　　青龍山的土匪們也就近水樓臺，靠著從這條便道上通過的小型商隊吃飯，索要的財物并不多比交的稅還少，所以商隊也就該走還是走，民不告官不究，加之山勢又崎嶇，他們也就在這里生存下來了。

　　自從日本人開始攻打長城防線，一切就不一樣了。

　　雖然青龍山這條便道極少有人知道，但誰也無法保證不會出一些敗類將這個消息賣給了日本人，如果日本人來了，位于便道咽喉要道的青龍山山寨絕對完蛋了。

　　哪怕這里的山路極為崎嶇不利于大軍行進，但誰也無法保證攻打其余關口失利的日本人會不會把主意打到這兒。

　　所以青龍山的土匪們除了先前在南邊有防范的消息樹之外，更是早早的就在長城以北十幾里地外的群山中增設了暗哨，若是發現有大隊人馬來的話，就會推倒消息樹示警。

　　一個山頭三棵消息樹，三個山頭連綿傳遞。而且，消息樹示警也是有級別的，一百人以下的，推一棵，一千人以下的推兩顆，一千人以上的推三棵。

　　現在，就是來自北邊的示警，而且是三棵消息樹被推倒，示警的最高等級。

　　聽孫震如此一說，莫小貓和甄大壯的臉一下沉了下來，來自長城以北，那就只能是日寇。往這邊摸的日寇除了想走便道去抄喜峰口陣地的后路，兩人實在想不出他們還會有別的什么企圖了。

　　喜峰口，現在是29軍主力所在，距離此地不過30里，若是被這一伙兵力高達日軍摸到陣地側翼或后方，等到第八師團主力狂攻，他們突然出現，那會是什么后果？

　　兩名士兵腦門上的汗唰的都下來了，那恐怕不是死千人萬人的問題，更有可能是整個陣地被日軍主力突破，整個長城防線就此毀于一旦的大禍。

　　“老疙瘩，趕緊的，招呼所有兄弟，收拾所有東西，記得把吃的都給老子帶上，我們往南邊的山里撤。”刁葉火燒屁股一般催促著小弟。

　　這次，可不是演戲。

　　過千的小日本，一向逼格滿滿的青龍山雕爺這會兒也不牛叉了，一門心思的想著跑路。

　　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邏輯。從那邊過來的日本人一旦發現這里還有中國人，恐怕不管你是兵還是匪，都先殺個干干凈凈保住秘密再說。

　　“二位，莫發呆了，趕緊的，跑路吧！再不跑，可就來不及了。那啥，明老板，還有各位弟兄，你們趕緊也走吧！糧食啥的，以后我青龍山富裕了，保證一袋不少的奉還。”雕爺還很講義氣，倒是沒忘了剛化敵為友的一幫朋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江湖再見。”

　　這充滿江湖氣的一嗓子卻是把沉思中的甄大壯驚醒，沒理會滿滿江湖義氣的雕爺，將目光投向看過來的莫小貓，堅定的點點頭，兩人相視淡淡一笑。

　　這就是搭檔，不用說，他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他們是誰？29軍的兵，劉長官親自挑選出來的最精銳的兵，發現來偷襲大軍后翼的日寇，他們怎么會后退？如果退，那些長眠于孤山，長眠于羅文峪戰場上的那些戰友們，會怎么看他們？

　　“二位，走吧！”蕭瑟男男看著相視而笑站得筆直的兩個士兵，心中一突。

　　“刁葉，你帶著你們的弟兄往南走吧！”甄大壯輕輕一笑，扭頭看向明喜來：“明老板，對不起了，我哥倆有軍令在身，不能陪您去見明記者，不過還請放心，有我們劉長官和我獨立游擊大隊衛護在她左右，明記者很安全。您和您的人沿著原路返回，速度稍微快一點兒，應該也沒問題。”

　　“哥，你這啥意思？”雕爺繼續呆呆的發問。

　　雖然隱約聽出了甄大壯的意思，但刁葉本能的認為，那是得有多傻×的人才會做出的決定啊！那是上千小日本好不好？就是上百，也搞不過啊！哪有主動拿雞蛋碰石頭去的人？

　　“呵呵，刁葉，你很不錯，我和小貓先前就認為你很適合當一名軍人，如果那天你想換一種活法，去找我們大隊長，告訴他，是甄大壯和莫小貓聯合推薦你的，你會成為一個好兵。”甄大壯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拍拍雕爺的肩膀沉聲道。“還有，今天你們惹出的這個事兒，有明老板作保，沒人會再找你們的麻煩的，我保證。”

　　如果換在以前，名震方圓百里的雕爺如何會讓人像交待小弟一般的拍自己的肩膀，哪怕人家是兵，他是匪。

　　但此刻，不知道為什么，雕爺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資格。

　　“諸位，有緣再會。”甄大壯不再多說，背上沖鋒槍，掛上彈帶，拎起手邊放的捷克式輕機槍，大步流星離開。

　　“等等，哥，你還沒告訴我你們要去哪兒呢？”雕爺呆了片刻，突然疾步追上。

　　“呵呵，刁葉，還非要說那么明白嘛！”緊跟其后的莫小貓輕笑著回頭，“我們去打鬼子了，我們長官曾經在我們全軍面前說過，我中國之軍，但有一息尚存，必不讓眼前日寇踏足長城以內半步。所以，我們得去。”

　　“我日，你們長官是個啥鳥長官，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吧！那是一千多小日本，你們兩個人頂個屁用。”刁葉又呆了一呆，跳著腳罵道。

　　雖然沒見過兩個士兵嘴里經常提到的長官，但雕爺覺得那就是個瘋子，不顧惜屬下性命的瘋子，什么狗屁一息尚存，必不讓日寇踏足長城以內半步。不懂得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

　　但是，不知怎么的，罵歸罵。雕爺卻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長官有些敬仰，貌似，他所說的話，讓他有些想哭。

　　真的想哭，尤其是當看到那兩個士兵兄弟毅然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們仿佛，并不知道他們的面前，會有上千日本人，會必死。

　　那真的會死的，不管大個子有多牛逼，也不管他身上背著什么槍有多少子彈，哪怕就是他一槍一個，也最多只能殺三四百人吧！還剩下大幾百的小日本一人一口口水也把他淹死了。

　　“何必呢？你們兩個回去找29軍，讓你們長官多派點人手，再一起打他們不是更好嗎？現在就是你們兩個，又是何必呢？”雕爺像是在勸他們，仿佛也是在勸自己。

　　他的心里，正在升騰起一股自己都說不出，自己都有些恐懼的念頭。

　　“刁葉，你沒見過我們長官，也許你見過，就不會這么說了。我們長官說過，一人退，則百人退，百人退則萬人退，萬人退，則民族亡。我們，身為軍人，不能退。”甄大壯鏗鏘有力的回答道。“更何況，來不及了，如果讓這伙日軍躥入長城之內，萬一狗急跳墻之下對長城之內進行攻擊，不知會死多少百姓。”

　　莫小貓輕輕點頭。

　　沒有陽光斜照在身上散發出光輝。

　　可，每個人依然都感覺到那個大個子和小個子身上有光。

　　真的有光。

　　興許，是自己眼中有淚光吧！

　　刁葉使勁瞪圓著自己的眼睛，努力不讓眼里的酸澀化成液體滾滾落下。

　　雕爺很懊惱自己為何變得那么感性，他一直是以理性而著稱的青龍山座山雕好不好。

　　“身為軍人，不能退。”孫震默默念叨著這句話，兩顆淚珠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好一句不能退啊！

　　在場的所有人，心里被這三個字狠狠撞擊著。

　　不管他是身份尊貴的，或是曾經懦弱的，還是現在依然卑微的。。。。。。

　　PS：今天這兩章是昨天熬夜到3點寫完的，因為今天阿唐要帶女兒去廣西北海，女兒說想去海邊，南海和北方的海都去過，所以帶她去西南邊的大海看看，得六天時間，爭取這本書不請假，白天玩耍晚上寫。但我大哥那本《第一重裝》恐怕就得斷更幾天了，實在是照顧不過來了，等到一周后回家，再恢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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