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原川望遠鏡的視野中,他麾下那些勇敢的士兵們雖然損失不小,但依舊頑強的在向中國人的陣地一點點迫近。
反觀防守陣地上的中國守軍,重機槍應該是絕對沒有了,之所以能支持到現在還是在于他們裝備的大量被稱之為駁殼槍的微型沖鋒槍。
說實在話,若不是中國人因為有地形優勢,換成在平原地帶,笠原川對這種雖然能連續發射但射程最多只有百把米而且彈道很不穩定的德式微型沖鋒槍壓根都不會在意。
他的麾下完全可以很輕易的用重機槍就將他們壓制在陣地上,然后在200米外用步槍對他們進行射殺,而幾乎不用擔心他們的子彈能打過來。
這種近程武器完全就是個雞肋,射程不夠遠不說,還特別浪費子彈,用步槍可以戰斗一天的數十發子彈,或許在這種槍上面只能用上一個小時。
但偏偏中國人選擇的地形很好,更要命的是他還不得不命令自己的士兵主動去進攻。
現在已經不是洗刷恥辱的問題了,如果不盡快攻下這里中國人的陣地,等回過味兒來的中國人調兵遣將來救他們,那他們可就難受了。
因為打到現在看,第4步兵旅團可不像先前那樣兵強馬壯,失去了兩個山炮大隊不說,能戰的步兵也只剩下不到3000人,躺在傷兵營的傷兵就高達一千余,死去的也有一千多。
這樣巨大的傷亡率,是關東軍成立以來從未有過的,第4步兵旅團到目前為止已經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這是第4步兵旅團高層們已經心知肚明的事。
反正也就那樣了,當人一旦撕下臉皮,通俗點兒說就是不要臉了,其實羞愧值很低。對于笠原川這些日軍高級軍官來說,當選擇不要臉后,恥辱感沒了,但拼命要打下劉浪布置三角形反斜面陣地的真實需求是:他們不能撤,撤了就是死罪,不要臉不代表不要腦袋不是?不能撤就只能打,若打不下,等中國人的援兵來了,可能會大敗,那同樣是要丟腦殼。
所以,為了保住腦殼,就必須在天黑前攻下陣地干掉所有中國人,不給中國人援軍抵達的機會。
中國人有不能后退的理由,第4步兵旅團同樣有他們的原因。
而現在的戰場態勢,讓笠原川還算滿意,他本來打算在這里戰死一個步兵中隊以上,但現在死傷不到百人,就已經抵達中國人的陣地前沿。
中國人現在已經很少再使用哪種要命的連續性火器,可能是彈藥已經不足了,被干掉一挺輕機槍后唯一還剩下的兩處輕機槍火力點在己方重機槍和擲彈筒的壓制下也不能有效而持續性的開槍,中國士兵的反抗也越來越虛弱,不時投擲出來的手榴彈也沒有先前那般猛烈了。
很明顯,勝利的天平正在向自己傾斜,而敵方,已經是強弩之末,已經和自己旅團長一樣將臉皮這玩意兒裝褲兜里的笠原川臉上浮起了笑意。
不過,他并沒有放松警惕。
據前兩次火力試探,這處高地上的中國守軍絕不止目前大約一個排的兵力。而且,他們曾經展示出來的迫擊炮和機關炮這樣的重火力并沒有向這邊進行支援。和另外三座山頭之間的直線距離絕不會超過1000米,不管是射程還是射界都有足夠的可能性,有著豐富作戰經驗的日軍大佐壓根不信對方的最高指揮官不會關注這邊的戰況。
但現在對方都危在旦夕了,他們為什么還沒有對友軍進行支援,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詭計?笠原川這會兒很有些痛恨己方情報機構的無能,到目前為止他根本無從知道對方的最高指揮官是誰,從而也無法從資料中分析對方的作戰特點。
師團部傳回的消息,喜峰口前線倒是有一支以一名陸軍上尉為指揮官的200人小隊消失不見至今不見蹤跡,情報機構判斷,指揮官有極大可能是那名陸軍上尉。
可八嘎的那不是扯嗎?這里的中國軍隊兵力絕對超過千人,讓一個上尉來指揮?除非中國人的腦袋進水了,這至少是一名上校級的軍官在親自指揮。
無論從夜間偷襲戰術布置還是臨時的山地防御戰部署,從日軍大佐這個敵對一方的角度來看,他也不不得不承認,近乎于完美。
這,那里是個區區上尉能辦到的?如果真是這樣,一個上尉的戰術布置就把整個步兵旅團打得如此狼狽,那八嘎的還打個毛線的長城,再不逃快點兒,中國人隨便派個中將是不是就可以把整個關東軍都覆滅在中國的北方?
兵書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現在日軍大佐屬于是不知彼只知己。他不了解自己的對手,但他知道自己的士兵,所以,他也只能賭,賭自己麾下勇敢的士兵們有能力踏碎中國人的陰謀詭計。
不過,已經被迫上了“賭桌”的日軍大佐依舊保持著足夠的謹慎。
“命令前方的兩個步兵中隊在占據對方一線陣地后不得冒進,先轉進攻為防御,等待支援火力全部到位之后再繼續進攻,防止中國人玩花招。”笠原川沖身邊的傳令兵說道。
看著遠去的傳令兵的背影,一直站在他身邊的第10步兵大隊的竹內少佐帶著些許諂媚問道:“聯隊長閣下,我們為何不趁中國人逃竄之際一舉將其剿滅?失去了工事掩護的中國人在我們大日本帝國皇軍的面前不過是一群恐慌的兔子,不堪一擊。”
“不,不,竹內君,你錯了,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支中國軍隊和我們以往見到的中國軍隊是不同的,他們不光勇敢,而且足夠狡猾。
他們雖然裝備有比我們還強大的輕武器火力,但他們兵力卻比我軍要少得多,我們的重武器因為射界的關系可以參戰,他們卻至今沒有任何重型火器參戰,不管是陰謀也好還是彈藥告罄,我們終究還是占據著優勢。
可他們依舊將我們近兩個中隊的士兵阻擋在陣地前高達半個小時。
就算戰后我會將他們一一處死,可我依然認為,這是一支戰斗意志不輸于帝國陸軍的部隊,值得身為軍人的你我尊重。
但光靠勇敢是擋不了如此之久的,他們很狡猾,我命令步兵炮小隊打了個時間差希望給敵軍以殺傷,但從他們參與防守的人數來看,顯然,并沒有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面對這樣一個頑強而狡猾的對手,我們怎么謹慎小心也不為過。”笠原川搖搖頭,耐心的解釋道。
“哈依,聯隊長閣下英明!”竹內少佐啪一個立正微鞠半躬,恭恭敬敬的表達自己的心悅誠服。
這記不輕不重正拍到后座正中央G點的馬屁無疑讓日軍大佐很舒服,腆著肚子拄著戳在地上的指揮刀把,大馬金刀的站著微瞇著雙眼看著遠方的陣地,道:“竹內君,你不覺得,能徹底殲滅這樣一個對手,遠比殲滅一群懦夫更讓人心生愉悅嗎?”
“哈哈,我相信聯隊長閣下您很快就心生愉悅了。”竹內少佐顯然是個很會揣摩上司心思的人,也很會說話。
在日方兩個指揮官的笑談中,遲大奎規定的五分鐘時限已到,遲大奎留下一個步兵班大約10人繼續阻敵,其余人將戰死士兵的遺體和重傷員抬著撤進了三十米外的2線陣地,也帶走了所有能帶走的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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