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鋼鐵一般的意志

　　以為中國守軍在自己炮兵玩的小花招之下損失慘重的日軍步兵中隊以沖鋒陣型朝中方一線陣地狂奔，卻被再度怒吼的沖鋒槍和駁殼槍打了個滿面桃花朵朵開。

　　僅是第一輪射擊，至少有十幾名日軍打著旋兒栽倒在他們沖鋒的路上。

　　不過這次日軍的進攻要堅決的多，雖然損失不小，但依舊頑強的朝陣地突進，并且，躲在后方部署在兩翼的輕機槍火力也突然變強，撲進戰壕的中方步兵們自然不能毫無顧忌的射擊。

　　在微風將硝煙吹盡的那一刻，日軍高達十個擲彈筒小組躲在三百米外也開始向陣地上敢于開火的幾個火力點轟擊。

　　因為距離太遠，遲大奎特意準備的躲在第二道戰壕里的六個精準射手拿擲彈筒兵也毫無辦法，而且日軍的擲彈筒兵很狡猾，在被同樣躲在后面的中方擲彈筒炸掉了一個擲彈筒小組后，都是打一槍就換一個地方，讓遲大奎麾下的三個擲彈筒小組一時間也毫無辦法，只能朝日軍的輕機槍火力點轟擊，竭力替陣地上解除壓力。

　　但，日軍集合起來的火力還是將戰壕里幾個主要火力點壓制下去，匍匐前進的日軍步兵一點點朝主陣地逼近。

　　“喲西，竹內君，中國人快堅持不住了，繼續投入兵力，爭取這次進攻就將陣地拿下，旅團長閣下已經等不急了。”位于山腳下距離前方陣地絕不會超過600米遠野戰戰壕里的笠原川面露喜色，朝身邊的一名少佐大隊長微笑著說道。

　　“哈依！”竹內少佐沖自己頂頭上司一個半鞠躬，轉身對自己身邊的傳令兵命令：“命令原上中尉的第3中隊也即刻投入戰斗，告訴他和藤田大尉，我和聯隊長閣下在這里等他們的好消息，旅團長閣下也會很高興在三十分鐘過后看到我第10步兵大隊的軍旗插在中國人的陣地上。”

　　又是100多號日軍的加入，陣地前的日軍數量竟然高達300余人，讓已經壓力極大的陣地上更是累如危卵，若不是顧忌中方陣地上有沖鋒槍和駁殼槍，估計匍匐在山坡上距離陣地不過四五十米開外的日軍就敢再次全速發起沖鋒。

　　但駁殼槍和沖鋒槍雖然火力兇猛，可想維持火力輸出，卻需要大量彈藥。雖然無論是手槍連還是決死隊在來之前就盡可能的攜帶多的彈藥，但那終究有限，用于臨晨時分的偷襲有富余，可若是用于這種長時間的攻防戰，是不可能一直保持這種火力強度的。

　　陣地上都算是老兵，對這個道理還是懂的，還在用駁殼槍射擊的，不用遲大奎和蔡大刀下令也基本都變成短點射。也幸好昨夜偷襲了日軍的炮兵大隊，雖然日軍炮兵大隊配的長槍不多，但三八式步槍還是有四百支的，加上被全殲的那個日軍步兵中隊大約有140支，遲大奎這邊基本上人手還配有一桿三八步槍，繳獲的6.5毫米子彈卻是足夠。

　　長柄手榴彈雖然還有，但也沒多少，蔡大刀帶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士兵躲在足夠深的戰壕里故技重施又丟出去三十多枚，炸死了最少三十幾個，把日軍的攻擊線最少向下迫退了十幾米。但這次攻擊意志極為堅決的日軍卻沒有向上次一樣全線后退，而是退卻后在手榴彈投擲變少后再次堅決的向上前進。

　　靠火力已經不能完全壓制對手，手榴彈數目終究也是有限，就像是飲鴆止渴，當彈藥無法保持現在的強度時，那就是中方守軍的末日。

　　雙方就在相隔絕不會超過60米的坡頂和坡度并不算大的山坡上互相對射，對于交戰中的雙方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煎熬。

　　一方兵力少，但占據地理優勢，而且有近距離連續火力優勢；而另一方連續火力雖然弱上一些，但兵力足夠多，最少是陣地上的五倍。

　　現在其實就像是拔河，決定勝利的，已經不是什么火力什么兵力什么地形，是意志。

　　鋼鐵一般地意志。

　　哪怕戰友就在你的身邊，咫尺之間，血花綻放，悄然死去，又或者說，被子彈擊中，雖不是要害不至于馬上喪命，就在你的眼前痛苦的慘嚎著，但你卻什么都不幫不了他們。

　　既不能幫他合上不能瞑目的雙眼，也不能去幫他按壓傷口企圖幫他止血，因為，你沒時間。

　　你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沖著敵人射出你槍膛里已經上好的子彈，否則，敵人會沖上來把你以及你更多的戰友干掉。

　　這其實對于中日雙方的士兵來說，都是一樣的。現在的他們，就像是已經被血染紅了眼的兩頭巨獸，無法顧及身上鮮血淋漓的傷口，只是張開大嘴揮起利爪向對手發起攻擊，只有干掉對手自己才能活。

　　就是在這樣殘酷的對射中，中方這邊，兩隊兩班竟然損失了十五名士兵，其中有五名陣亡，十名傷兵也有八個重傷，兩名輕傷不愿意下去的士兵也只能幫著遞手雷和子彈。

　　傷亡率竟然高達百分之三十。

　　“遲隊長，我們需要支援，不行讓預備隊上吧！”蔡大刀一邊沖日軍狠狠地扣動扳機，一邊怒吼。

　　遲大奎臉上肌肉抽動，卻依舊堅定的搖搖頭。雖然沒有經歷過正規軍事學院學習，但什么時候動用預備隊這一點兒他可是從馮中將那里學過，在一線部隊士氣沒有崩潰之前，不能動用預備隊，那基本上用于最后決戰的。

　　但現在，日軍不過剛發動第二輪進攻而已，就動用預備隊，哪怕打退了日軍這次進攻，但下一次呢？

　　“長官！向王營長那邊請求迫擊炮支援吧！兄弟們損失太大了！”一旁身為副隊長同時還兼職旗手的軍士蘇卉開也請求道。

　　這次隨同遲大奎過來的有通信排的3個人，除蘇卉開的戰斗力不弱以外，另外兩個基本是擔任了醫護和后勤的職責，都在反斜面陣地那邊負責給傷員包扎。

　　但其實，對于戰場上的重傷員來說，大多數也就是個安慰作用，無論對于傷員還是戰斗中的士兵們來說。

　　絕大多數重傷員，就算沒有死于失血過多，也基本會在三天內逐一死于細菌感染，因為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細菌感染是傷兵最大殺手。

　　“不行，王營長那邊的炮彈頂多也就十幾枚，還沒到最危急時刻，也不能輕易動用。”遲大奎毫不留情的拒絕了蘇卉開的請求。

　　有些焦躁的提起一桿步槍，瞄準著山下開了一槍，一個躲在灌木叢后偷偷摸摸向這邊開槍的日軍癱軟倒地。雖然灌木叢遮擋了日軍的身影，但開槍后騰起的那團硝煙實在是太明顯了，而灌木叢卻不能擋子彈。

　　或許是一槍斃敵激起了遲大奎的某些靈感，腦海中靈光一現：“蔡排長，命令弟兄們再堅持五分鐘，五分鐘后棄守一號陣地，退入二號陣地。”

　　然后看向另一邊的蘇卉開，“來的時候不帶的有山炮炮彈嘛？去通知下面的兄弟，準備二十枚山炮炮彈。特娘的，誰說中國人就只能挨炮彈了，老子就讓小鬼子們見識見識，不用炮也能把炮彈砸他們腦袋上。”

　　遲大奎的瞳仁里跳動著一種被稱之為危險的光芒，就像是頭狼在幽暗中閃起的綠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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