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妙一發出低沉的怒吼,雙手持刀,以他為箭頭,帶著八名日軍,向著劉浪和他身邊聚集的十來名手持大刀士兵組成的刀陣發起了沖鋒。
明晃晃的刺刀,在月光下泛著冷色,隨著日軍皮鞋重重的在地面上踏出的“嘭!嘭!”悶響,形成一種撲面而來的威懾力。
就連久經戰陣的老王,在那一刻,也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手中的刀。
青木妙一眼中泛著血紅,雖然沖的很急,但腳步卻有著一種奇異的節奏,如果細心看去,會發現這貨的雙腳挪動的步伐長短竟然驚人的相同。
那是倭國武道門派一刀流的特有步伐,這名日軍少佐竟然還是名武道高手。
而他之所以放棄去找那邊軍銜明顯很高的老王的麻煩,劉浪帶著人擋在了必經之路上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劉浪單手提著的武士刀,青木妙一卻是再熟悉不過。
那是小島太郎的刀。
小島太郎并不算是青木少佐的直系屬下,事實上,在這片戰場數個高地上的日軍有幾部分組成,有青木妙一步兵大隊的兩個步兵中隊,有炮兵大隊的兩個炮兵中隊,甚至還有一個騎兵中隊,各自有各自的上屬,青木妙一也不知道隸屬于另一個步兵大隊的小島太郎在那個高地上。
可,兩人之間的關系卻不一般。
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主仆關系。
青木妙一,他的爺爺原本是小島太郎爺爺的家仆。
到了小島太郎父親那里,由于青木妙一的父親只比小島太郎的父親年長幾歲,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并沒有把他當成家仆。
在其接任家主之后,更是給了青木妙一的父親一個平民的身份,從此不再是奴仆。
因為父輩的關系,青木妙一與小島太郎的關系也一直很好,他能考上軍校,這其中也有小島太郎父親的幫忙。
半年前,在得知小島太郎也已經參軍來到中國,并且與自己就在一個聯隊的時候,青木妙一第一時間就去見了小島太郎,并且還盡力傳授自己在中國的兩年之中積累下來的作戰經驗,甚至還曾想把小島太郎調到自己大隊。
既是恩人又是朋友,你說青木妙一能不熟悉那把小島家族傳承了兩百年的寶刀嗎?月光下,那個他極為熟悉的銘文再次讓他確定百分百。
但這把刀,竟然出現在一個中國胖軍官手里,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小島太郎可能已經遭到不測,而兇手極大可能就是眼前這個胖子。
或者,就算他不是兇手,只要敢拿著那把刀,那他就有取死之道。
雖然胸中怒極,但青木妙一卻是日軍中極為少見的武道高手,竭力保持著自己的冷靜,知道自己再如何憤怒,也只能先將眼前這個中國胖子一刀干掉再說,否則,越聚越多的中國士兵或許不會給自己第二次機會。
雙手持刀,雙腳在疾奔,上身卻奇異的保持著極為平穩的狀態,刀尖就這樣指著劉浪的胸腹要害紋絲不動,目光更是牢牢鎖定著和刀尖所指的相同部位。
“不好,此人是個高手!”隔著老遠,老王都能感受到日軍少佐身上濃烈的殺氣,殺機,刺的他渾身汗毛豎起。
低沉的發出一聲嘶吼:
“都特娘的還給老子等什么?這是戰場,不是決斗場,老子人多,就得欺負人少!給老子沖過去,干死狗日的。”
“沖!”何大頭一馬當先,拎著刀就躥到了第一個。
連遠處的老王都被濃烈的殺機刺激到,更何況被目光和武士刀鎖定的劉浪呢?
雙眼微瞇,劉浪微微躬身蓄力。
日本武道高手嗎?曾經的時空中他就想見識過了,現在看來,的確還是有兩把刷子。
如果他不管不顧,直接撞入刀陣,那劉浪或許還真的顧忌他幾分。這些中國官兵,選擇和他戰在一起,那就是戰友同袍,他們的刀技或許還算純熟,但和眼前這個日軍少佐比起來,恐怕還是差了不少。
不是當著他的面戰死,那是屬于他們的犧牲,劉浪雖會心痛,但絕不會有怨言。
這是兩個國家民族間的戰爭,一個需要更多的資源需要侵略和劫掠將自己的國家民族站上這個星球種族的高峰,而另一個,需要保衛國土保衛家,自然不能退讓。
天邊悠揚的鴿哨聲,靠的是嘴,但讓白鴿飛翔的天空,卻得靠拳頭!靠鮮血,淋漓的鮮血。
不管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戰爭,就是這樣殘酷。
但,若是戰友當著自己的面被敵人殺死,劉浪會自責。因為,他再也不想獨自佇立在一排墓碑前喝酒了。
那,真的很孤獨!
如果可以,他寧愿,躺在這塊熱土下面的,是自己。
那樣,可以靜靜的躺在那里,看云起云落,聽鳥語嗅花香,看著系著紅領巾的孩子們向自己鄭重行禮,然后長大,祖國在他們的建設下,變得越來越強大。
幸好,這名武道高手的目標,是自己。
他是很強,但,劉浪,也不弱。
哪怕是現在。
“刀陣散!”劉浪沉聲低吼。“殺!”
“殺!殺!殺!”緊跟在劉浪后面的都是老兵,瞬間領會劉浪的意思,立刻齊聲大吼數聲“殺!”
并且,隨著吼聲,十幾名士兵散開,基本以兩人一組對上端著刺刀即將沖上來日軍。
大刀雖然夠重也夠鋒利,但其實對上刺刀是極為吃虧的。
40多公分的加上三八步槍的槍身總共長達1.73米,尤其是日軍拼刺術極為狠辣,跨步上前對著胸腹猛刺的那一下快若閃電,就算刀術嫻熟,也有可能反應不夠沒來得及一刀將刺刀磕開而被刺中,許多士兵就是死傷這一刺之下。
經過半宿的戰斗,提著大刀的中國官兵也琢磨出了一種最佳的戰法,兩人一組為最小的戰斗單位,一人不管其他,只負責擋開日軍的刺刀,而另一人則是不管不顧欺身而上一刀砍過去。
若是擋開,那日軍步兵就基本上是個死,但若是擋不開,那就是一換一。
很殘酷,卻很有效。
唯一的缺點是,這樣的兩人組合得有足夠的信任和默契,更得有不怕死的意志。
但經過半宿的戰斗,不管你意志是否堅定,在生死邊緣錘煉了一兩個小時了,就算是軟蛋也給你錘爛了重造。
如果一直想當軟蛋的,那自然只能是死了。
這其實也是一個去蕪存菁的一個過程,能活到現在的,都是個頂個的好手,哪怕是運氣呢!那也得運氣足夠好。
兩種不同顏色的士兵瞬間撞成一片,怒吼、慘嚎響徹戰場,鮮血飆射,有中國軍人的,也有日寇的。
只一個照面,中日雙方的戰損率就高達百分之四十以上。
這就是戰場,一招分生死,沒有誰會給你擺姿勢耍酷的機會。
劉浪沒有聽見這些,也沒有看見這些,他的眼里,只有殺機滿懷的日軍少佐。
雙腳發力,身體微微前躬,單手持刀,就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
就是,獵豹的伙食顯然很不錯!看那一身油光水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