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雖然不覺得自己是個光明正大的人,但現在只是對決而非作戰任務,那以何種形式與沐陽交手是他的決定。
野原穩住下盤,準備使出自己慣用的絕技。
實戰劍術永遠都是殺人技,而不是表演給觀眾看的。
如果是有鎧甲的話,那么雙方一般會用鈍器(比如長柄戰錘),強大的鈍擊可以透過厚厚的鎧甲讓對方腦震蕩。
如果是無甲劍術,那么刀劍的作用就是讓對方流血、斷肢,僅此而已。而不是像電影上面演的那樣——比劍術就是刀劍對砍。
野原一步上前,直接來到沐陽跟前。
這是一個危險的距離,一不小心就會被殺死。
因為對手右手單手持刀、左手持劍,即使對方右手暫時無法形成有效攻擊,左手也能瞬間發力,將刺刀刺入他的脖子。
不用懷疑,刀的劈砍速度永遠比不上劍的穿刺速度。
當你還在幻想著用刀將對方劈成兩半的時候,很可能自己的頸動脈已經被刺穿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沐陽微瞇了一下,有些看不懂他的操作,但出于保險起見,還是伸出了左手讓對方忌憚,方便做出閃避。
不曾想野原的武士刀在手中輪了一圈。
這是豎劈?還是橫劈?
沐陽凝眼觀察,但手部動作沒有減弱。
太快了,武士刀在1s鐘之內將進攻方向從左邊變為上面,然后又變為右邊,沐陽一時間招架不及。
野原雅彥的腰部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往左邊扭去,日本武士刀在半空之中再次劃過一個寒光凌冽的半月,徑直向沐陽右側砍去。
也是假動作!
沐陽心中警鐘大鳴。
這可不是籃球比賽,輸了一球還能繼續打,稍有差錯就是被腰斬的危險,力氣永遠都不是決勝的主要因素。
將左手的刺刀放開,刺刀便自由落體地掉在了地上。
沐陽將身體放低,雙手持馬刀往武士刀刀身下部砍去。
“乒!”
一聲清脆的金屬擊打聲在空曠的洞穴里面回響。
在巖石縫隙射入的太陽光線的漫反射照明之下,兩人額頭上的汗水清晰可見,對方的表情也盡收眼底。
刀兵相交,沐陽穩坐中軍,依然保持著左腳在前、右腳在后的半蹲姿勢。而野原則是身形一閃,轉身就來到了右側。
“呼…”
差點就被一刀兩斷了。
沐陽暗道好險。
看來自己之前展現的假動作連招對手也會,而且比自己更厲害。
1s之內三種變化,這日本人厲害。
“哼!”
沐陽右手持刀,直接從遠距離進攻它。
雙腳肌肉驟然緊繃,整個人彈飛出去,在攻擊的一瞬間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眼看對手的刀就要斜斜地刺入自己頭顱,野原也有所預料,幾乎在沐陽發起攻擊的同時,野原一邊后退同時上撩護頭,一邊攻擊沐陽的手臂。
“嘭…”
“叮!!”
當兩人再次拉開距離的一瞬間,都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頭。
雙方攻防都很老練,就算此時有外人來觀戰也無法看清他們的動作。
野原摸了摸自己的頭,那里被切開了一道很細的口子,流出了一些血液…只要傷口再深一點,絕對會造成重傷。
而沐陽則又是被刺中了手掌,而且傷口并不淺,一時間可以看見傷口里面涌出了血液。
沐陽渾然未覺,趁對手此時步伐不再穩定,重心再次前移,左手收了回來,右手手心向上,沉腕與手臂的力量相協調,快速出刀。
一道完美的扇形刀光在沐陽身前展開,一招平崩劍向對手的側面削去。
又是千鈞一發之際,野原反折手臂,將武士刀斜在身體后面,再次擋住了這一招。
“呼…”
經過一天的奔波勞碌,兩人的體力都是消耗極大。
“沐君似乎對西方劍與步伐有所研究?還是華夏劍術?”
“都有涉獵。”
沐陽不敢放松,這個日本人絕對比自己以前當兵的時候的營長要厲害一些,稍有不慎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人死刀斷的結果。
“哦…”
野原眼睛一亮,
集百家之大成者,亦或是能夠自創一整套招式的人,自古以來都是有名的武士。
他在沐陽身上見到了歐洲十字劍的步伐,之后又看到他施展了一招華夏劍法,心下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沐陽試探了一下,發現對方沒有回應,當下又是皺眉。
“呵呵呵…”
野原將刀收了回來,別在身體的左側。
“不打了?”
“再打下去,你我的安全都無法保證,你的身后和我的身后都有腳步聲。”
“而且現在對決對你并不有利,你很明顯不是用馬刀的,應該是用短劍、軍刺的。”
野原露出了笑容。
“很高興能認識你,或許戰爭結束之后我們還能繼續交流劍術。”
日本可沒有刀和劍的區別,刀就是劍,劍就是刀。
隨后他從衣服里面又拿出一柄平淡無奇的短刀出來,這一動作讓沐陽眼皮一跳。
這個逼身上怎么還有武器。
“這算是我的信物,你拿去吧,屆時讓人假扮使者過來,將停戰協議送到渾源吧,我估計明年上半年我還在渾源。”
“呵呵…”
沐陽眉毛一挑,小心地接過了這把刀,只見上面刻著“野原雅彥”這四個中文字。
“我寫什么條款你就簽什么?要不把你的戰車都送給我?”
“或者把你們小…日子過得舒坦的日本人的大炮送給我?”
沐陽笑得跟個老陰逼一樣。
野原嘴角一抽。
“若是都給你,我如何向司令官閣下交代?這無異于潰敗,這不可能。我最多同意停戰,劃定界限互不侵犯。”
“劃界?”
沐陽摸了摸下巴。
“要不你們日本人就龜縮渾源城就好了,不要出來禍害老百姓。”
野原的臉色又黑了一分。
“你這不是停戰,是想讓我屈辱地跪地求和吧?”
“你可以這么理解。”
野原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渾源東部的青瓷窯鎮與北花裕鎮已經被國內的財閥勢力看上了,為了保護他們,我必須保證渾靈公路沒有一個敵軍。”
“雖然他們自己也有護礦隊,但我會駐守一段時日,在此期間他們會為我提供軍費,而我也有為他們提供補給和支援的責任,你不能越過公路這一條線,否則我將視其為宣戰。”
野原看了眼沐陽。
雖然兩國已經全面開戰了,但局部戰場之上,雙方士兵如何對決、何時開戰以及何時休戰那都是可以溝通的,只要雙方將領同意交流即可。
天天打仗,自己的士兵還不得瘋掉?
野原想到了自己營地里面那些傷兵,他們需要更好的地方進行治療,不然原本僅僅只是輕傷的傷勢,很可能會演變成需要面臨截肢風險的傷勢。
現在才1937年,野原沒覺得自己這么做有什么不妥。他也認為這場仗打不了多久,估計兩年就頂天了。
只是沐陽覺得這種想法有些清奇,日本人還有想著休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