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軍校的辦學理念是“軍政并行,政大于軍”,甚至在日常授課過程中可以說是兩分軍事,八分政治。
根本目的在于讓學員明白因何開槍,向誰開槍,所以當初的黃埔學生軍是一支有信仰的軍隊,因而在與舊軍閥作戰之時所向披靡。
東北講武堂與東北軍一樣,無黨派組織與政治活動,因而不設政治部,沒有政治課程。
張大帥時期,講武堂以師生、同學、同鄉等觀念,輔以升官發財的路子來維護團結,鞏固統治。
用張大帥的話說,除了媳婦不能給,老子他媽的什么都能給你。
到了張少帥主政時期,他本人就深受郭松齡的影響,一直著手于對奉軍進行改造,三、四軍團就是他發展出來的嫡系力量。
這一支嫡系力量在當時的奉軍之中獨樹一幟,戰斗力和風氣其他奉軍部隊難以媲美,只不過這八萬人后來讓郭松齡敗光了。
根據趙維漢對張少帥的了解,東北改旗易的原因很多,但其中不可否認的一點,張少帥內心是希望國家統一的。
當然,如果東北軍的實力足夠強大,張少帥更愿意率領東北軍統一全國。
正所謂一代新人換舊人,當前的東北軍已經從北洋時期舊軍閥轉變為新軍閥,多了一股家國情懷,軍隊之中接受過新思想的青年群體顯著提升,東北講武堂也同樣如此。
趙維漢手中握著兩份名單,這兩份名單是譚海近幾日在講武堂發掘的成果。
第一份名單以才能和品行為標準,總共有將近兩百人,第二份名單則是有共黨嫌疑的學員,總共有五十人。
東北當局與滿洲省委本土派關系雖然密切,但共黨也不可能公開活動,張少帥也不會允許共黨在講武堂發展力量,只不過講武堂里沒有共黨地下人員是不可能的。
人事即政治,趙維漢當然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發展自己的嫡系力量,北山療養院的長官公署第一團、第二團將與講武堂這群人混編。
......
天空中傳來飛機引擎的轟鳴聲,講武堂操場上所有人全部將目光投向天空。
“是咱們的飛機!”
“飛機是往北去的,難道長春那邊開打了?”
人群中不乏一些心思敏銳者當即猜出了長春的局勢。
所有飛機的機身上涂著青天白日旗,作為領航的戰斗機在途徑講武堂上空之時,甚至故意晃動了一下機翼,當即引起眾人的歡呼。
趙維漢大聲說道:“同學們,同袍們,我只能這樣說,用不了多久,長春將如同沈陽一般燃起戰火。”
“我東北軍飛機投放的炸彈將在日軍的人群之中爆炸,這只是對日軍侵略我中國的警告,在東北這片土地上灑下鮮血的不只有咱們中國人,還有日本人。”
“日本人的鮮血將侵染東北的土地,日本人的身軀將會使得東北的土地更加肥沃!”
“我最后送給大家一句話,竭盡所能去武裝自己的同胞,帶領他們與日本人血戰到底!”
趙維漢心中浮現一句話,兵兇戰危,好戰必亡,但忘戰亦必危,當前日本軍國主義盛行,軍方侵染政權,民眾們被裹挾,中國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老毛子一直有戰斗民族的稱呼,但老毛子好戰卻不善戰,中華民族才是好戰且善戰的民族。
中國幅員遼闊的疆土足以證明中國人好斗、善戰、記仇的本質,從春秋戰國開始,有關勝利的記載只有寥寥數筆帶過,然而戰敗和屈辱卻非得將細節寫的清清楚楚。
中國人最常說的一句話: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趙維漢與王瑞華信步走下主席臺,王瑞華突然說道:“趙處長,長春那邊開打了?”
“不錯,久等的時機到了!”趙維漢也沒有隱瞞,九二六之后,長春守軍一直在等候時機。
“今日一早得到消息,朝鮮駐屯軍混成三十八旅團越境進入吉林延吉,原本駐守于長春的張作舟25旅于今日乘坐火車增援。”
王瑞華聞言一驚:“長春局勢如此緊張,為何偏偏調遣25旅增援?這極可能是日本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趙維漢笑而不語,好似渾然不在意一般,王瑞華當即明白過來:“虛晃一槍?”
“不錯,日軍第四聯隊被我東北軍23旅、25旅和衛隊團、炮兵團盯在長春,現在日軍為了解決長春之圍,出兵延吉的意圖其實很明顯。”
“排兵布陣的本質就是通過已方兵力部署調動對敵軍,東塔機場的飛機出動,說明長春的日軍第四聯隊肯定是已經集結兵力,說不準正在跟我軍交火。”
王瑞華對于日軍進攻早有準備的長春東北軍倒是沒顯得有多吃驚,畢竟這才符合日軍的一貫作風。
“計劃是你想出來的?”
“算是吧,這兩天根據現有形勢才做出的部署!”
王瑞華苦笑連連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根據形勢隨時作出部署,趙處長,你才是用兵的行家。”
“講武堂的教育長應該由你來做,如果可以,我愿意率領講武堂一眾人等全部留下!”
趙維漢笑著搖了搖頭:“那可不行,講武堂是副總司令的心頭肉,他能將學員留下已經夠給面子。”
“頻臣兄,講武堂是東北軍的根基所在,你等身上責任重大,要繼續去關內開枝散葉。”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簡單也復雜,王瑞華之前不給趙維漢好臉色也不是出于私心,現在兩人關系明顯緩和了不少。
趙維漢當然要挖掘一下有用的信息,有誰能比王瑞華更了解講武堂的這些人員?
“第一大隊的大隊長李蘭峰怎么樣?”
“很有能力,品行也不錯,只是時運不濟。”
“他是廣西臨桂人,日本陸軍大學畢業,民國十六年在楊宇霆的推薦下在講武堂任教,楊宇霆倒了之后,副總司令愛惜他的才能,倒也沒動他,后來的事你應該都知道。”
趙維漢在名單上看過,李蘭峰是1902年生人,再一結合王瑞華所說的時運不濟,心中當即了然。
李蘭峰是1927年加入士官派,相當于49年加入國軍,要是早出生個幾年,以他的軍校出身,楊宇霆倒臺之時至少是個旅長。
當然,也可能因為職務高了,參與程度深了,楊宇霆倒臺之時就被張少帥清算,所以說世事無常。
講武堂大隊長是上校軍銜,另外兩個大隊長都是保定軍校(中國陸大)出身,下邊的中隊長、分隊長倒是各個軍校的都有。
“怎么?要......”王瑞華欲言又止,當初與楊宇霆有牽連的士官派現在可沒幾人有軍權的。
趙維漢當然明白王瑞華潛在的想法:“副總司令讓李蘭峰繼續在講武堂任教,說明他真是個人才,現在是非常時期,當然要提拔賢能之輩。”
“依我看,衛隊三旅第三團的團長就由李蘭峰擔任。”
對于衛隊三旅的一應人事任命,趙維漢可以一言而決,向張少帥打個報告的事。
至于趙維漢嘴上說的都是借口,中國自古以來講究制衡,在趙維漢看來衛隊三旅要都是陸大派和講武堂出身的可不行。
李蘭峰這個身份很好,廣西人,日本陸軍大學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