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來到17日中午,趙維漢醒來之時,腦袋尚有些發昏。
昨晚著實痛飲了一番,趙維漢為的就是聯絡感情,所以當時喝了不少酒。
長官公署的衛隊在人員編制上是一個連,當值分為三班倒,上一休一,趙維漢算了一下,李春生那個排正好是18日白天當值。
譚林瞧見趙維漢醒來,急忙進了屋,手里還捏著一封電報。
“長官,漢帥來電!”
趙維漢接過電報一看,大致意思是,既然人無大礙,盡快返回關內,兵工廠遷移之事由榮臻代辦。
“他娘的,準是榮臻這個老家伙打的小報告!”趙維漢心中暗罵一聲,隨即詢問起譚洋的意見:“你說現在我應當走嗎?”
譚林雖然沒有參加會議,但也不是個傻子,能不明白趙維漢近日一些舉動,于是吞吞吐吐道:“既然漢帥有令,必然更改了主意,咱們留在沈陽也改變不了什么?”
趙維漢指著天上的太陽:“地球離了誰都會轉,太陽照樣會從東北升起,可我要是離開了沈陽,就真不一樣了。”
原主趙維漢之所以贏得張少帥的信任,不僅是因為表親的緣故,更重要的是他不貪不占,不拉幫結派,能認清位置。
反面例子就是張少帥的堂弟,因為參與到石友三反張行動之中,此時已經跑到青島躲著。
兩人說話間,榮臻的副官匆匆趕至,言明榮參謀長有請。
趙維漢冷笑一下,看了一眼時間,關玉衡一早就應該抵達洮安,榮臻找他準是這事沒跑。
......
長官公署參謀長榮臻,省署主任臧式毅,憲兵司令陳興亞具在,場面著實不小,應是正在商量對策。
趙維漢一進門,榮臻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急著說道:“敬淵,你來的正好,你是處理中村事件的特派員,現在興安那邊出事了?”
他娘的,不是你請老子來的?這會想起我來了?
趙維漢兩只手掌揉著太陽穴,裝作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興安那邊能出什么事?難不成又抓到一個日本間諜?”
一旁的憲兵司令陳興亞解釋道:“駐洮安的憲兵匯報,關玉衡突然出現在洮安,與屯墾旅各部來往密切,麾下的第三團甚至已經全部配發武器彈藥。”
“眼下興安屯墾區公署鄒作華在國外考察,臨時代行職權的高仁甫威望不足,如果放縱關玉衡這樣鬧下去,會出大事的。”
榮臻接著道:“敬淵,這件事你應該拿個主意。”
趙維漢則是表現出事不關己的樣子,甚至拿出來剛到手的電文:“這是北平副司令行營電文,著我立即返回關內。”
但凡是與日本人相關聯之事都被榮臻等人視為燙手山芋,要不然中村事件怎么可能會讓趙維漢充當特派員,無非是一個個都躲著,縮著。
在場的人都明白,關玉衡極可能是在竄動部隊,要跟日本人干一仗,反正不可能是起兵造反。
“我能怎么辦?榮參謀長,您是長官,要不然您給屯墾旅下一道命令,說話肯定好用。”
“要是真不行,我現在立馬返回北平,親自向漢帥進行匯報,請他拿主意?”
趙維漢是一點誠意都沒有,要是想匯報大可直接打電話過去,榮臻險些鼻子都要氣歪了。
手指在空中虛浮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一旁的省署主任臧式毅急忙打圓場:“敬淵,當前要顧全大局,關玉衡所部受到的委屈我們是知道的。”
“在你來沈陽之前,我們幾人也曾商量過,建議關玉衡出國考察,以此躲避日本人的詰問,是他選擇折中之策,非要來沈陽與日本人對峙。”
“現在又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一旦與日本人發生軍事沖突,必將造成難以挽回的后果。”
“相忍為國啊!”
趙維漢聽見相忍為國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幾個但凡硬氣一點,日本人也不可能在九一八之時迅速占領沈陽。
在其位,不謀其職,雖有才能,不可用也。
趙維漢長嘆一聲,在一群老油子面前,沒有絲毫面紅心跳的跡象:“我與關玉衡不熟,甚至沒有照過面。”
“我看不如這樣,選一與其相熟之人前往勸說,再讓憲兵團隨行予以威懾,但千萬不能動手,我東北軍自相殘殺豈不是如了日本人之意?”
榮臻作為參謀長能想不出辦法?只不過是在等著趙維漢出頭,當即點頭表示贊同,甚至想法與趙維漢不謀而合。
“炮兵總監馮秉權與關玉衡私交甚好,當下正在沈陽,陳司令你率領憲兵團隨之前往,務必要將此事消之于無形。”
眾人散去,趙維漢卻是沒走,榮臻當下也不希望趙維漢立即離開沈陽,需要靜觀后續事態發展。
趙維漢心中則是在估摸著關玉衡那邊進行到什么程度,三團既然已經下發彈藥,那應是妥了。
看樣子是在聯系其他團一起行動,如果想要聚集起來,恐怕得等到天黑。
至于如何抵達沈陽,倒是無需擔心,手上既然有兵,大可隨意征調一批次火車,最快18日早上就能到。
榮臻這邊掛斷電話:“我剛剛給外交公署的王明宇通了電話,讓他知會日本人一聲,不要發生誤會,只是關玉衡的個人行為。”
“哼!”趙維漢冷笑一聲,東北軍裝備再好管什么用,下命令的骨頭軟,從清末開始軟了將近一百年。
“你不要笑,做到我這個位置上,才知道行事之艱難,需要考慮的太多了。”
“您需要考慮的的確不少,只是不要忘了腳下是中國的領土,老帥在時可不會這樣。”
榮臻面容肅整:“敬淵,我將你視為自家子侄,這等話可不要再說。”
“熙洽那邊怎么說?”
聞聽此言,榮臻臉上顯露狐疑之色:“熙洽推脫公務在身,本是不想親自到場,我直言有要是與其相商,最終才松口。”
“嗯,那就好!”
熙洽要是不來,趙維漢也準備采取斷然之法,總之熙洽不能活到18日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