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話 針鋒相對
“如今已經是秋天了，很快就會入冬。到時候，用磚砌成的房屋，才有更好的保暖效果。你們要不要買一些回去用呢？”
小仙女隨口就推銷起來，完全沒有絲毫不自然。
“咳咳…小仙女女士，磚房的保暖當然比泥糊的墻好，但是…”達利清了清喉嚨，回答道：“…但是，現階段，恐怕還用不上燒制的磚塊吧，用晾曬的土磚就完全可以了，生產還要更快得多。在現在這種物資緊缺，凡事都要精打細算的時節，用寶貴的木炭來燒磚…不覺得…有些浪費嗎？”
被達利如此旗幟鮮明地反對，小仙女臉上微微一紅。
這家伙不肯納頭便拜就算了，竟然還反過來指責我們浪費物資？而且…竟然說得還有點道理？
小仙女趕緊又說：
“但是土磚強度很低，吸水性很強，遠不如燒結磚結實耐用，抗凍性更是沒法比。我們已經問過魚人，這山里的冬天，可是要下雪結冰的。”
這姑娘…怎么這么急于推銷產品…以為這樣就能把亂用木炭的問題給掩蓋過去？
達利念頭一閃而過，嘴上立刻反擊道：
“難道我們現在建幾個臨時住處，還考慮能住多少年么？我們來此地不到兩個月，人手已經增長了四到五倍，等冬天過完，誰知道我們有多少人？甚至更進一步，等我們探索的圈子繼續擴大，誰知道我們還會不會把城鎮繼續建在這里？現在一切都在以天為單位，高速增長，難道不應該效率優先？你考慮過沒有，燒制磚多這么一道工序，要多花費多少人手？”
小仙女眼神一凜。這家伙…和我杠上了是吧…
“難道不正是因為我們的人手會繼續增長，所以才更需要盡早點出燒磚科技么？磚窯可以快速燒出大量燒結磚，長期堆放，不用擔心使用年限，隨取隨用。而土磚，你敢放在外面淋幾天雨？或者再換一個角度，你們墾出多少荒了？這樣的山林之間，有多少空地給你晾曬土磚？”
“唔…”
小仙女的最后一句質問，著實噎到了達利。
她說得沒錯，開始村周圍全是山林，長滿了大小樹木和灌木雜草，目前伐木砍出的空地，也全都預備開墾成農田，花椰菜的農夫隊伍正為此忙個不停。少量晾曬土磚是沒問題，但如果要大興土木，一時之間，空地還真不太夠用。
而且，燒結磚不怕雨淋、可長期堆放的優點也十分明顯。就像小仙女所說，備材和施工兩個環節，可以完全分離，這樣一來，不管何時需要建造，的確都會方便許多。
問題僅僅是，現在就開始做這種準備，到底是否有這個必要？
“嗯…我說…”達利支吾了片刻，重新開口道：“…你們用我們給你們煉鐵的木炭來燒磚，還問我買不買。第一批磚頭，難道不應該免費贈送么？”
小仙女正劍拔弩張，等著達利的下一輪反擊，聽到這話，一下子有些收不住臉。
“呃…你這個就有點…哎…你真的有點…嘶…也行吧…”
小仙女勉強點了點頭。
“…送你們一些也行。”
達利看磚頭的事大致談攏，但氣氛卻不太愉快，于是轉過頭，看向那一排各式土窯。
“這些不同的窯爐，哪些是煉鐵，哪些是燒磚的？”
“區分不嚴格。我們也還在摸索。”小仙女也順勢接過話頭，平靜地介紹起來，“這個矮窯是最原始的構型，需要手動鼓風，相當麻煩。而這邊的直焰窯和橫焰窯就不用。煙囪夠高，木炭燃燒很快，空氣被迅速加熱，離開煙囪，使得新鮮空氣從底部的進氣口被吸入，不再需要額外鼓風。夠高的煙囪減少了爐焰溫度的散失，可以達到很高的溫度。”
“和我們燒木炭的窯原理類似啊。”達利隨口交流著。
“木炭窯也是一種窯爐嘛。”小仙女回答，同時用一種似笑非笑的奇怪眼神看著達利，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達利看向煙囪頂部。頂部冒出的煙塵很少，哪怕煙囪已經有一人甚至一人半高，頂部也仍有青色的火焰冒出。而窯爐底部的通風口中，則射出紅得發白的強光，讓人無法直視，哪怕僅僅是正對著通風口晃一眼，也能在視野內留下明顯的殘像。可見窯內溫度之高。
窯爐都以土坯建成，在內部高溫的作用下，外墻都已經發白。
“可惜就是產量太低…要是有什么技巧，能再增大一點產量就好了。”
達利總結道。
“鐵細菌的產出有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除非我們能發現一些鐵礦石，哪怕品位很低的都行。”
說完，小仙女小聲地自語了一句：“可惜老哥找的地質專家過不來…”
地質勘探這門技術，需要的專業知識很高，而且十分注重實踐。哪怕有人在地球那頭傳授經驗，一時半會兒，也很難運用到實際中。
小仙女又提高音量：“…你們那邊呢？你們有沒有什么尋找礦物的手段？”
“尋找礦物么…”達利沉思起來。
朱蒂·二扳手曾經展示過一次初級尋物術。如果手頭有現成的物品，可以憑借魔力的感應，在一定范圍內搜尋與之相似的物品。但那種法術范圍不大，據朱蒂所言，搜尋范圍只有數公里大小。
而且，在全程跟隨圍觀的達利看來，那種法術并不怎么靠譜…上次找到額外水源，與其說是初級尋物術的功勞，倒不如說是滿山瞎蒙撞上的…
不過朱蒂如今已經晉升為初級魔法師，也不知道有沒有學會什么更好用的法術…回去得問問她去…
達利自己心里考慮著，暫時拿不準，也就沒有貿然開口，只是低著頭，沉默以對。
所以他沒能注意到小仙女的眼神變化。達利的這份沉默，顯然已經讓這位機靈過頭的地球外交官，產生了某種誤解。
而巴拉小仙女一向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當達利再抬起頭時，只看到小仙女以一種似笑非笑的奇怪眼神看著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在說：“我看你什么時候開口”一般。
“她到底什么意思…”達利被她瞧得心里直打鼓，完全不明所以。
看小仙女完全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達利只好繼續忐忑的考慮著。
“要在現在問她‘龍牙’的事嗎？但總覺得這會兒談話的氛圍明顯不對勁…現在開口，倒顯得我在質問她似的…那要怎么談？…檔案館的檔案里可沒有記載過這種事情…”
達利有些心急起來。
“剛才一直在談窯爐和煉鐵…鐵…產量不足…”
達利微微皺起眉頭。
“…龍牙…銹劍…恐怕也只能從銹劍著手，以分享銹劍為切入點，再點出龍牙的事…”
達利壓下猶豫，慢慢開口了。
“…我想，你們可能知道一件事。或者…至少會對此事感興趣。”
小仙女用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我們最近發現了一柄‘銹蝕的鋼劍’。”
小仙女沒說話。
于是達利只好繼續自己說下去。
“是來自傳送水晶的隱藏任務的獎勵。”
小仙女用眼神問道：然后呢？
“你的長官，應該也接到了同樣的任務。”
小仙女的眼神沒有變化。
“你們的任務獎勵…應該是一枚…‘斷裂的龍牙’。”
所以呢？小仙女的眼神說。
“我覺得，我們雙方，應該就這兩件獎勵的事，談一談。”
小仙女露出“終于…”的眼神。
“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