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英雄祭壇
數千道潔白的階梯，由各族古物熔煉鑄造而成，平整而寬廣，靈光四溢，圣氣朦朧。
階梯之上，則是一個遼闊的平臺，平臺上具體有何物,站在下方暫時還看不到，只有那尊身高萬丈，直沖云霄的雕像，突破了視野的限制，屹立在高臺之上，展示在世人面前！
那是一個無臉之人,甚至連身材衣物都極為抽象，看過去,只有形，卻沒有意，給人的感覺就是，仿佛雕刻者都不知道他們要刻的人到底是誰，長什么樣子。
這，就是徐越在荒城修建的浩大工程，救世大計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英雄祭壇！
“常大人！”
前方，兩個頭戴皂金盔，身披鎖環甲的人走來，一人笑容滿面，看起來陽光開朗，另一人則沉默寡言，頗顯陰柔。
他們就是負責守衛英雄祭壇的兩只八旗軍將領，荒乾和荒羅。
“起來吧。”
常老輕笑，荒乾得令后，立刻起身走了過來，捏了捏徐越的肩膀，大笑道：“可以啊,強了不少！”
“略有進步罷了。”
徐越還以笑容，心中也很是欣喜。
荒乾性格直率，待人豁達，是與他關系最好的幾個八旗將領之一。
“荒羅大哥。”
隨后，他也向一言不發的荒羅拱了拱手，對方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
“咦，這玩意兒，好東西啊！”
荒乾看了荒羅一眼，沒有理會，轉而走到徐越剛打開的天載玄方前，看著上方的青銅方鼎，一陣夸贊。
“唔…看這模樣，似乎來自某個守護之族的仙域巨頭吧？雖然年份可能不算久遠，但這上面縈繞著一代又一代人祭祀傳承的氣息，應該是他們日夜供奉之物？”荒乾推測，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嗯，沒錯,這鼎是南嶺倚帝山的鎮宗之寶，放于帝像之前祭拜所用的。”徐越點頭笑道。
“倚帝山？嘖，真大氣啊！當然，如果他們能把帝像直接送過來，那就再好不過了，哈哈哈！”荒乾大笑，引得徐越一陣搖頭，不知該說什么好。
幸得一旁的常老還在，此時笑著開口提醒道：“好了，荒乾，帝像乃倚帝山的立宗根基，怎可隨意贈與他人？慎言。”
荒乾聞言擺了擺手，道：“知道知道，我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人家倚帝山能把這玩意兒送來，已經是非常大方了！這鼎再怎么說，天階古物，絕對沒問題。”
“天階古物？”徐越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好奇問道。
“走吧，邊走邊說，你徐大人也正好檢驗一下我們荒城這些年的成果。”荒乾輕笑。
“乾大哥說笑了，荒城愿意幫忙，徐越感激不盡！至于什么徐大人，什么檢驗，折煞我也。”
徐越露出求饒之色，隨后四人就結伴而行，向那數千道潔白的階梯走去。
稍一靠近祭壇，莊重和神圣的感覺更甚，在那玄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強行擯棄你心中的其他感覺，使你整個心神都只能完全投放在祭壇之上，無法分心其他。
而再細細感應英雄祭壇，就會發現在那莊重神圣的外表下，還有一抹很濃郁的古老滄桑之息，在祭壇之內無聲地散放著。
這是因為，除了用以鑄造祭壇的材料全部來自各族各宗的仙碑宗古物外，更主要的還是，整個英雄祭壇，本來就是以荒城那座最古老的祭壇為基體，在它的基礎上，改造擴建而成的！
那是一座神秘，破舊，簡小，不知所祭為誰的祭壇，壇上除了雜亂繁多的祭文符號，以及隨地可見的裂痕破洞外，什么也沒有了。
昔日，古行舟就是在那上面，意外通過對比，發現了祭文所用的文字，與仙碑宗留給他的玉簡一模一樣，從而開啟了回家的計劃。
現在，曾經祭臺上模糊不清的祭文早已熠熠生輝，各個破舊衰敗之地也已經被各族古物的精華所修補，但那古老滄桑之息，依舊還在。
“常大人！”
“乾將軍！羅將軍！”
周圍，一個個來來往往的荒城士兵充當起了建工，要么往返于地面與祭壇之間，要么將符合條件的各族古物從集散地送來，品質稍次的，直接投入祭壇旁的大型熔爐中，熔為鐵水石渣，再鑄成各式各樣的建材，品質稍好的，便留于一旁，等專人鑒定后，另有重用。
比如，像徐越這次帶來的青銅方鼎，說什么都不可能直接熔了的。
“自從荒城開始建造祭壇，每天都會收到仙域各地送來的東西，有仙盟的，有仙域巨頭的，有大宗古教的，東域妖族的，什么都有！而這些東西五花八門，品類繁雜，有些甚至稀奇古怪，我們起先拿到手，根本不知道怎么用，也沒法用。”
荒乾走在最前面，一邊走，一邊為徐越解釋道：“所以，我們足智多謀，博聞強識的甘大人便出手了，他花了數天時間，整理出了一份清單，將所有的古物加以分類，黃階古物，屬于無用之物，直接扔掉，玄階古物，喏，就那個大熔爐，全部放進去回爐重造，地階古物，就很珍貴了，通常會以鑲嵌拼湊的方式融進祭壇，至于天階…那必須慎之又慎，需以巧法將其鑄進祭壇特定的位置，發揮它最大的作用！”
荒乾頓了頓，看了眼常老后，還是率直地說道：“當然，若遇到兵器符紙，又珍奇強大的戰斗型古物，荒城也會直接充為軍用，這是常老和甘大人的意思，你小子不會介意吧？”33
“當然不會，荒城為仙域犧牲巨大，索取一些資源，無可厚非。”
徐越點頭，說話間，眾人已經開始邁上那潔白的階梯，開始登高而上。
到了這里，抬頭看去，那巨型無臉人仿佛就在無言地俯視著自己，縈繞著各種各樣神奇的光輝，讓人心感壓迫，忍不住去跪拜和祈福。
而隨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這種感覺，愈加明顯。
片刻后，徐越從無臉人上收回目光，好奇地問道：“你剛才說甘大哥，他現在也在這里嗎？”
“那是自然，做為英雄祭壇的總工程師，也是我們荒城最能干的人，自從你將祭壇的圖紙交給他后，甘大人就沒離開過這里！此地的一磚一石，都是在他的監督下建成的，每一件珍貴的古物，也都要經他審核才能融入祭壇，可謂親力親為了。”
荒乾的話語中帶著崇敬，讓徐越微微點頭，同時心中也想起了一個名字。
甘清。
荒城的第一智者，常老的副手，或者說，管家。
二人的關系，有些像軍隊里的團長和政委，荒城的防務和戰事，由常老主持，內外兩城的管理，則大多甘清說了算。
而他的修為，也是天玄境巔峰。
沒錯，這便是徐越所知的，荒城的核心力量了。
十尊天玄境巔峰！
而且這還恐怕不是全部，徐越也不確定，在那舊屋密布，寧靜安詳的內城深處，有沒有比黎叔更強的退隱者，在安度晚年。
幾人繼續走，越來越高，低頭看去，下方的荒城士兵已如螞蟻一般渺小，但抬頭一望，那無臉巨像依然遙遠，如天神般俯瞰著世間。
直到最后一節階梯走完，前方豁然開朗，徐越也第一次，看到了英雄祭壇的模樣。
萬丈高樓平地起，摘星攬月傲蒼穹！
前方，平臺邊緣豎起數根怪異的柱子，每一根，都如同擎天大棒，頂端鋒利無比，像是某種絕世兇獸的利爪，拱衛著無臉巨像。
而平臺內，一塊塊森寒鱗片鋪筑的地板，光澤閃耀，一顆顆噬人尖牙固定著祭臺，堅不可摧，還有太古巨骨制成的香爐，至今仍散發著蠻荒的氣息，爐內，一根火紅色的羽毛在不斷燃燒，可焚天煮海。
不止這些，數十種珍稀古物綻放著異彩，在祭壇的主臺上隨處可見，雖還只是半成品，沒有徹底完工，但已讓英雄祭壇，初具了幾分世界奇觀的氣質了！
“真是鬼斧神工，奪天造化啊！除了荒城，整個仙域恐怕無人能完成這等壯舉了…”
徐越喃喃，眼眸中倒映著各式各樣的靈光，心中無比震撼和興奮。
五年前，他將建造圖紙交付給甘清時，它還只是一座依托古老祭壇建立的小土臺，而現在，已是這般光景！
“也并非全是荒城的功勞，祭壇圖紙，是你給的，最初搭建祭壇的主要材料，也是你和諸多同道提供的，硬要說，我們荒城也只是代工罷了。”
常老露出了笑容，雖然言辭自謙，但不難看出，他對荒城能修筑出了這樣一座祭壇，也是感到由衷的自豪和驕傲。
“不，常老，沒有荒城的底蘊，沒有那古老祭壇為基座，英雄祭壇，建不起來的。”
徐越真誠地搖了搖頭，同時將目光，看向了前方那無臉巨像下站立的人影。
那是一個長相清秀，溫文儒雅的學者，身著白衣，一塵不染，烏黑的長發在這萬里高空中隨風狂動，此時手里正捧著一本翻開的書，蹙眉沉思，讓他和周圍那些穿著鎧甲，來去匆匆的荒城士兵區別明顯，鶴立雞群。
他就是荒乾口中的甘大人，荒城的運作者，甘清了。
四人朝他走去，一路上不斷有士兵見禮，動靜頗大，可甘清卻死盯著手中之書，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直到四人已經到跟前了，荒乾才忍不住一拜，道：“甘大人，常大人和徐…”
“噓！”
甘清直接抬手，示意他安靜，同時依舊埋頭，目光狂閃，似乎進入了關鍵時刻。
“這…”
荒乾幾人對視了一眼，最后也只能無奈一笑，站在原地，靜靜等著甘清回應。
詭異的一幕就這樣發生了，兩個八旗軍統領，一個荒城主事人，一個仙盟之首，呆呆地站在一起，默不作聲，引得周圍一些士兵紛紛側目。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直到一刻鐘后，甘清緊皺的眉頭才終于舒展開來，神色不再凝重，轉而露出了解開謎題的興奮之色，讓徐越幾人松了一口氣。
“甘大哥，看什么呢，這么入神。”徐越笑著問道。
“來了啊徐越。”
甘清總算抬起頭來，先是對常老三人點了點頭，隨后看著那五年未見的青年，揚了揚手中之書，笑道：“自然是看你給的祭壇圖紙了，當真是玄妙萬分啊，建筑、材料、結界、陣法、靈力、符文等等學問，全部涉及！若我不像方才那樣專心致志，有些難點，還真搞不懂。”
“甘大哥知識淵博，實在是太幸苦了。”徐越深拜，真心的敬服。
“這是我應該做的…咦，這是？”
甘清擺了擺手，隨后就看到了徐越身后飄浮著的青銅方鼎，趕忙走了過去，感應了一番后，激動道：“天階！純粹的天階古物！太好了，現在材料緊缺，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甘清大喜，圍著青銅方鼎轉了好幾圈，隨后走回來一把按住徐越的肩膀，面色潮紅道：“徐越！這已經是你送來的不知第多少件天階古物了，你為仙域做的貢獻，世人會知道的！”
“原來它們，都是天階啊。”
徐越輕笑，看著那祭臺上的一些古物，思緒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是他五年前第一次來荒城時，移交的第一批材料！
如那平臺邊緣的鋒利高柱，是應龍的利爪！
如地面上森寒的地板，是鯤鵬的鱗片！
如那尖牙，是巴蛇的毒牙，如那巨骨香爐，是梼杌的虎骨，骨爐中的火苗，更是舉世間獨一無二的鳳凰尾羽！
沒錯，這些東西，都是曾經徐越在虛空戰場遺跡中，斬殺了大妖魔邪褚后，那些已經死去千萬年的妖獸圣賢所贈！
除卻帝山之戰末尾，徐越將其中的麒麟精血送給了麒麟子外，其余圣物，他都沒有私自占有，而是將它們全部送到了荒城，融為英雄祭壇的一部分了。
“五年了啊…對了。”
想到古物之事，徐越回神，隨后故作神秘道：“四位前輩，小子這次來，還帶了一個特殊的禮物，相信你們一定會感興趣的。”
“哦？什么？”
常老甘清等人來了興致，一臉好奇。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