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消失的海眼
沒錯，北海海眼，突然消失了。
這是近些年震驚仙域的一個事情，北海海眼如什么？如南嶺的群山，如西漠的風沙，如東域的古淵，如天州的靈氣。
它是一個地區亙古不變的標志，無數天晴之海的孩子，都是聽著它的傳說長大的。
可是，它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沒人知道它是怎么消失，何時消失的，總之，第一個發現的人，是徐越。
當年，天魔嶺墜落南嶺，他帶著整個靈劍宗空降這天晴之海后，只稍做整頓，就立刻循著記憶，馬不停蹄地潛入那大海深處的某地，尋那深邃恐怖的大漩渦。
不為其他，只為藍如煙當年在那里遭遇的一切而感到憤怒和心痛，要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
可是當徐越來到海底后，他就驚訝的發現，除了海床上還留有一圈圈被海水沖刷出來的深刻軌跡外，那個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大漩渦，卻已不見蹤影！
北海海眼是不會移動的，一直以來就在這片區域，他也不可能找錯位置，因為此地徐越來過很多次，例如王霸、古行舟，都是在這里認識的，印象非常深刻。
甚至，當年被段牧天等人追殺，牧初璇也帶著他艱難逃進此地，二人躲過了不少追兵。
怎么會不見了？
當時徐越就慌了神，可不管他用盡各種手段，仙域本土的感知法訣，其他位面的偵察術，甚至高精尖科技的探測器都用上了，依然毫無收獲。
最終，徐越確定，北海海眼真的消失了，并將這個消息傳了出去。
一時間，仙域震動，無數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紛紛前來探索，除了藍萬初、百凌、桑紋漣等北海本土人士外，就連倚帝山的白澤，都不遠萬里來了一趟！
這也成了一樁至今各宗都在不斷討論的懸案。
“北海海眼極為特殊，常年累月旋于北海之底，那如同大海之眼的渦心，不知通往何處…更重要的是，它影響了附近的一大片海域，形成了一種龐大的立場，靈器進之，全部失效，而若是活人，不管你是乘船還是游泳，只要稍稍接近，都會感受到不同程度的靈魂撕裂感，輕則昏迷不醒，重則當場殞命！不少人被海眼卷入后，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千萬里之外的海域，并且記憶喪失，什么也不記得了…”
古行舟在自語，訴說著北海海眼的神奇之處，隨后盯著徐越，沉聲道：“更甚有傳言，為什么四鎮之地的其他三個方向，都有過妖魔的蹤跡，唯獨北海沒有？恐怕就與海眼有關…而你要尋海眼的話，過去碑，或許能幫你。”
“幫我？”
徐越眸光微動，神色嚴肅，沉吟了一下，凝重道：“且不說按照你的意思，我更應該去尋可以預測一切的未來碑，你又怎知道，我在找北海海眼？”
這一次，徐越不再無動于衷了，反而帶著些許警惕。
當年他去海眼一事，除了王霸外，其余人并不知曉，就連發現海眼消失后，他也只通知了藍萬初和桑紋漣兩個信得過的前輩，并還請求藍萬初，萬不可將此事告訴藍如煙，以免對方受到什么刺激。
古行舟怎么知道的？
聽到問話，古行舟沒有急著回答徐越后一個問題，而是針對他的前半句話，反駁道：“因為未來碑雖能預測一切，但以我所知，對北海海眼那地方，卻是無用！你只能找過去碑，重現海眼消失的始末，通過蛛絲馬跡，看看能否順藤摸瓜將其找出來…至于我怎么知道你在找海眼。”
古行舟頓了頓，看了眼藍如煙，點頭道：“是藍萬初家主告訴我的。”
“我爹？”藍如煙一怔，頓時皺著眉問道。
古行舟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承認道：“嗯，當初我去藍家找小藍仙幫忙時，自然要向藍萬初家主表明正在尋過去碑之事，當時藍家主就問我，那個秘地，是否就是已經消失的北海海眼，我予以否認，他又頗為神秘地問我，是否是徐越你在讓我追查此事，我再次搖頭…他便感慨之間，說你行蹤詭異，順便提及了你正在找北海海眼的事情。”
“這…”
徐越神色一僵，他完全沒想到會這樣出了岔子，立刻有些不安地看了眼的藍如煙，果然發現，對方也正疑惑地看著自己。
而偏偏這時，毫不知情的古行舟還繼續說下去了，道：“雖然我不知你對海眼有何訴求，但一到北海，你就立刻前去尋探，想來必是有萬分緊急的事吧。”
“遭了！”
徐越心中暗叫不好，而正如他害怕的那樣，隨著古行舟的話音落下，藍如煙那雙漂亮至極的藍眸中，猛地閃過一絲錯愕和驚訝，隨后，迅速黯淡了下去。
她何等聰明？僅憑古行舟的只言片語，便想到了很多。
徐越此事，完全沒有與她提起過，而爹爹既然知道，為什么又不告訴自己？
很明顯，是徐越特意打了招呼的。
而北海海眼，是自己一輩子的傷心之地，他為什么要偷偷回去，是在查什么？
可又有哪個兇手，會隔這么久，還去自己的作案現場找什么蛛絲馬跡…
一時間，藍如煙出神了，本已穩定了數年的魂體，再次開始波動。
“煙兒…”
徐越將一切看在眼里，無比焦急，剛想做點什么解釋，一個更為雄渾和可靠的聲音，就從旁邊響起了。
“老古！”
關鍵時刻，老烏龜一步踏了出來，隨后鄭重其事地拍了下地板，將這里的結界再次加強，連空間都切割了出來，仿佛就算有天玄境在偷聽，也絕不能竊取絲毫情報。
“怎、怎么了！”
見這陣勢，古行舟一時有些錯愕，但也立刻跟著嚴肅。
“既然你提到了這個，在場的各位又都是當世豪杰，背景頗深，我也就不隱瞞了…沒錯！當年徐哥急不可耐地去北海海眼探查，正是我與他商議之后的決定，原因有二，其一，北海海眼之中，有我的一件寶物，萬分貴重，需要徐哥幫我取回來！其二，海眼存在著驚天大秘，與徐哥的救世大計有關，此事極為機密，絕不能讓太多人知曉！可隨著海眼消失，現在計劃已經被迫中斷了，而剛才聽你的意思，你知道一些海眼的情報？”
說到這兒，王霸神色難掩的激動，像是失而復得數十萬金錢的凡人，低吼道：“老古！你都知道什么！快快說來！”
祠堂安靜了，不少人瞪大了眼看著王霸，倍感震驚，就連徐越也都一愣一愣的，被王霸逼真的神情給唬住了。
我啥時候和你商量了這件事，你啥時候讓我去拿重寶，海眼又啥時候成我計劃中的一部分了？
不過，徐越雖呆，但并不蠢，只怔神了一瞬，就立馬跟著王霸的節奏，踏前一步，心中狂喜，面色卻凝重無比道：“沒錯，古大哥！北海海眼事關我仙域存亡，還望你不要吝嗇賜教！”
“古大哥，我也求你了！”
蕭護不明覺厲，跟著深深拜下。
“古大哥，拜托了！”
“古前輩！請明言！”
一時間，段牧天伏香等人也紛紛抱拳，神色真摯又嚴肅。
“煙兒！”
唯獨藍如煙，還呆呆地愣在原地，直到徐越故意用胳膊肘杵了杵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啊、啊？哦…對！怪大哥，還請你告訴我們，北海海眼到底怎么了！”藍如煙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但還是稀里糊涂地跟著拜去，同時臉上恢復了笑容，心中對徐越的疑慮幾乎消散了。
“王霸！我的超人！”
見到此幕，徐越心中高興地狂吼，甚至驚動了系統，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而王霸此時也正看著徐越，一人一龜對視之間，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初徐越蘇醒于靈劍宗后，曾被程莫元叫去訓話，也是那晚，提及到了藍如煙，差點被清理門戶。
而當時，王霸是在門外偷聽了二人的對話的，所以，老烏龜亦知“強暴”之事，故此在剛才發現藍如煙的異樣后，急中生智，為徐越解了圍！
不得不說，王霸雖然猥瑣，雖然嘴賤，但卻機智萬分，與徐越走得最近，最為默契的它，關鍵時刻的這波掩護，簡直是太及時，太完美了！
“從今天開始，我決定廢除老烏龜這個外號，你就是我永遠的龜爺！”
徐越在心中發誓，隨后轉過頭去，看著有些懵圈的古行舟，氣不打一處來。
雖然對方肯定不是故意說這些，但還是險些釀成大禍！
對此，徐越想了想，走上前去，惡意滿滿地說道：“還是說，古大哥，你今日前來，就是想用北海海眼的情報做為籌碼，來威脅我，逼我同意煙兒他們助你之事？”
“這怎么可能，徐越，你誤會我了。”
古行舟當即露出苦笑，搖頭道：“不管今日你答不答應助我，我都會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訴你的…這不僅僅是我欠你，也是對兄弟理所當然的幫忙。”
聞言，徐越稍稍沉默，對古行舟的氣也頓時消散了一大半，抱拳道：“抱歉古大哥，是我膚淺了！那就還請你說說，北海海眼，究竟怎么回事。”
古行舟點頭，想了一下，緩緩道：“我所知的一切，都是因為虛水…”
在古行舟那個年代，虛水做為當時的無上宗門，控制著北海將近一半的海域，實力強大無比，遠超當今的單個仙域巨頭。
而虛水的源頭和盡頭，一直是被當時人猜測和稱道的絕世大秘，不少人認為，虛水的強大和崛起，與這兩地密不可分。
事實，也確實如此。
虛水具體怎么來的？
虛水的源頭來自天上的域外，某顆夾在空間夾層中的巨星之中！
整個星球的精華都被秘法源源不斷地灌注到仙域，濃郁的能量甚至與現世發生了劇烈碰撞，使得空間不穩，時光錯亂，以肉眼看去，就和虛幻之物無疑。
而它的盡頭，便是眾人現在討論的主題，北海海眼！
虛水先祖極其強大，傳說曾親自前往北海海眼，并真正深入其中考察，得出了推論：“北海海眼，是一個兩級反轉，四方顛倒之地。”
而果然，將虛水引入其中后，那“顛倒反轉”的屬性開始影響整個河流，物質的反面，便是虛幻，與那壓破空間的星球能量相互結合后，最終形成了那條虛不可見，卻真實存在的河流。
“北海海眼雖形若龍卷，卻上窄下寬，更像吸盤！雖狀如漩渦，卻是自外向內，反向為之！所以我門大能下了定論，北海海眼的性質，便是‘顛倒反轉’！雖不知道它為何會突然消失，但可以推斷，你若用未來碑預測窺探，肯定會受到它這等奇怪屬性的干擾，毫無作用，甚至起到反效果…而過去碑則不然，它雖無法直接告訴你海眼在哪兒，卻能真實還原曾經的一切，畢竟，過去的，都已經真實發生，無法改變，而未來，卻存在著變數。”
古行舟說完，有人心緒激蕩，回味在那玄妙晦澀的話語中，有人眉頭緊蹙，思考著過去與未來的關系，似有所悟。
“徐越，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雖然我不可能拿這等情報來要挾，但我還是想說，既然你要找北海海眼，那過去碑，就是你我共同的目標，在我承諾可以保證大家安全的情況下，為何不去試試呢！徐越…就算大哥，求你了。”
古行舟說完，再次深深一拜，而其他人也轉頭看著徐越，等著他的回答。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
直到片刻后，徐越終于嘆了口氣，自顧自地走到桌前，看著程莫元已經沏好，涼了許久的幾杯茶水，隨意端起一杯，一飲而下。
“什么時候出發。”
“就在五天后！五天后，天晴之海會有一次退潮，那所謂‘北海之濱’的地方就會露出來，涵洞便可進了！”
古行舟豁然開朗，容光煥發，眼神都一下子有了色彩，其他幾人也紛紛面帶笑意，為得償所愿者衷心感到高興。
“這就對了嘛，反正有老古的秘術做為保障，沒什么問題的！徐哥放寬心。”
王霸笑呵呵地點頭，說完就要解除這里的禁制，不再屏蔽感知。
“等一下，龜爺。”
而這個時候，徐越卻突然抬手把它制止了。
“咋了？”
王霸看去，一臉不解。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要問古大哥。”
徐越先對著王霸恭敬地點了點頭，隨后轉頭看著古行舟，沉聲道：“過去碑雖然重要，但四鎮之族的族長們，不可能就因為這個真假不知的情報，讓煙兒辛靈她們前去冒險，你一定還拿出了更重要的籌碼才對…”
他緩緩放了下手中的茶杯，直視著古行舟，一字一頓。
“如仙碑宗所問，說說吧，你那個紀元，有沒有仙。”
瞬間，古行舟收起了笑容，其余人等，屏息靜聽。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